</script> 她是什麼意思,爲何要自己成全她?
難道是魏明珠看上週成瑾了?
這怎麼可能?
雖說周成瑾最近出去的次數多了些,但每次出門他都會告訴她,這陣並沒有去過明遠侯府。
按理說,應該沒有機會見到魏明珠。
楚晴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明珠,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魏明珠欲言又止,終於破釜沉舟般開口,“聽說明公子回來了,仍是獨身一人不曾娶親。阿晴,你覺得我下賤也罷,覺得我不知羞恥也罷,自打我頭一次見到他已經認定了這個人,我是非他不嫁的……之前你們兩人退親,我雖然替你難過,可暗裡又有點歡喜,我承認我對不住你,可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那陣子我隔三差五去福盛銀樓就是想能見他一面……我不奢求他能跟我說話,就遠遠地看他一眼心裡也覺得歡喜。”
原來不是周成瑾!
胸中的大石驟然落下,楚晴輕鬆了許多,又覺得不可思議,差點就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岔了,忙拉起她,磕磕巴巴地說:“你跟明表哥,怎麼可能?你們兩人不合適……”
“我知道,”魏明珠急切地抓牢她的手,“我知道配不上明公子,不管是姿容還是才學,我與他都是雲泥之別。可是……聽說他回來,連着兩晚上我都沒法睡覺,翻過來覆過去都是他的影子。阿晴,你幫我,除了你我再找不到別人能夠幫忙。”
楚晴深吸口氣,端了炕桌上的茶盅給她,“先喝口水。”
魏明珠大口喝了半盞,目光爍爍地看着她。
楚晴沉思一下,開口道:“我實在沒辦法幫你,你知道明表哥心裡有人,雖然因着種種緣由不能成親,可他始終無法忘懷那個人。而且,他是打定主意去貴州的,你娘肯定不願意讓你遠嫁。”
“我不管,我不在乎他有沒有別人,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別說是貴州就是漠北或者遼東我也願意。”魏明珠斬釘截鐵地說,接着從懷裡掏出條疊成四四方方的帕子來,“阿晴,求你成全我,哪怕他不願意,你把我的心意送到就行……否則,我怕我會死不瞑目……”話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楚晴看向那方棉帕,米白色的底子上,墨色絲線繡成的詩句,有“夜夜魂夢伴君……”的字樣。瞧着,與明懷遠的字頗有幾分神似。
想必魏明珠不知從何處得來明懷遠的一副字,時時揣摩從而得其□□才繡成的。
看着魏明珠這般癡心,楚晴一時也不知如何拒絕,正猶豫着,魏明珠已把帕子塞進她掌心,神情堅定地說:“阿晴,拜託你交給明公子,倘若,倘若他有意,不管天涯海角,到哪裡我都願意跟着。”
也不管楚晴是否答應,跳下炕就往外走。
好在她的丫鬟雖然在西廂房喝茶,眼睛卻始終盯着正房這邊,見狀慌忙抱着斗篷追了上去。
楚晴有孕追趕不及,只得喚了暮夏代爲相送,自己攥着那方棉帕就像是燙手的山藥,丟,丟不得,可真要送的話,這樁親事根本就成不得,何苦讓魏明珠壞了聲譽。
思量了好幾天,等到周成瑾下一個休沐的日子時,楚晴回了國公府。
明氏見到她恨不得指着她腦門罵,連帶着對周成瑾也沒有好臉色,“這天寒地凍的,路上的雪也沒化淨,有什麼事情不能打發個下人跑一趟?再者,阿景跟阿晟都閒着,讓他們過去也成,都當孃的人了,還想起一出是一出。”
楚晴並不分辯,挽起明氏的手只顧嘿嘿地笑。
明氏話雖如此說,卻早吩咐丫鬟拿暖手爐來,又喚人知會廚房,中午準備鴨湯鍋子,片些鮮嫩的羊肉涮鍋吃。
周成瑾給明氏請過安徑自到外院楚晟那邊了,楚晴拿出魏明珠繡的那方棉帕,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明氏說了,“以前只覺得她平素不太愛熱鬧的人,怎麼偏生喜歡逛銀樓,那會兒年紀小沒往這面想,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原因。”
明氏是見過魏明珠的,沉吟片刻道:“是個好姑娘,相貌雖普通,可家世好性情也不錯,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懷遠……阿晴,你跟我說實話,當初懷遠到底爲什麼非得退親,他那個心儀之人是誰?”
“我,我,”楚晴支吾兩聲,垂了頭道:“大哥哥跟四哥哥都知道。”
“就那個什麼江湖中人是不是?”明氏厲聲質問。
楚晴沉默不語。
顯然就是默認了。
明氏卻也不覺得意外,雙眼闔了闔,長長地嘆口氣,“我早先就猜出了七八分,只心裡還存着分毫希望,興許是我想錯了呢,又興許懷遠到江西這幾年,回心轉意了呢?都說三十而立,他已經二十七八了,不成家立什麼業啊?”
這種事楚晴也沒法子,只伸手輕輕拍着明氏胳膊以示安慰。
明氏苦笑,“不用安慰我,我想得開,就是生氣那個兔崽子,玩過幾年收了心也就罷了,可昨天問起他,仍是鐵了心不成親。還叫着嚷着去貴州,我跟你大伯父說了,就把他留在京都,哪兒也不許去。”
楚晴知道明氏並非鑽牛角尖之人,笑一笑,鄭重其事地商量起來,“那人已經回家成親了,興許明表哥真有可能回心轉意呢,既然明珠託付了我,總得問表哥一聲。再者,表哥不能孤單一輩子,身邊有個照料他起居的人也好。可是這事我不好跟表哥說,伯孃問問他吧,成是兩全其美,不成的話也好讓明珠死了心,早點另嫁他人……不管如何,總是委屈了明珠。”
明氏收起棉帕應道:“行,我再勸勸他,要是真成,別的不說,衣食住行上肯定不叫魏姑娘受屈。”
兩人商定,又去王氏那邊瞧了瞧,吃過午飯,楚晴就離開了。
三天後,明懷遠竟然親自到了觀月軒。
許是在京都休養得好,楚晴看着明懷遠雖然清減了些,但精神卻是不錯,仍然一襲不染纖塵的白衣,翩翩然若天上仙。
問秋暮夏等人以前見過明懷遠還沒覺得如何,幾個新來的丫鬟幾乎看直了眼,人站在院子裡,兩眼一個勁兒地往廳堂裡瞟。
問秋覺得不像話,使個眼色讓暮夏將人趕走了。
楚晴看在眼裡,不由好笑,眉眼便彎了彎。
明懷遠含笑開口,“早聽阿景說表妹過得不錯,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先前覺得表妹夫行事隨性乖張,上次喝酒發覺他改變甚多。都說家有賢妻是個寶,表妹夫有福氣,表妹也有福氣。”
楚晴笑意更濃,打趣道:“表哥也變了,以前可不會說這種俗話。”
明懷遠笑道:“當一方父母官,整日與百姓農田打交道,再俗氣的事情我也做過。”
楚晴歪着頭故意問道:“表哥審案子下農田也穿白衣?”
“哪裡會,升堂要穿朝服,下地需穿裋褐,像這樣的白衣穿不過一天就不能再穿,太耗費銀錢了。”
沒想到清雅得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明懷遠也知道耗費銀錢,可見這幾年地方官沒有白做,楚晴笑得合不攏嘴。
明懷遠自然知道她在逗自己,輕咳幾聲正了臉色,“前天姑母跟我提過魏姑娘,我考慮了兩日,有些話想當面跟魏姑娘講,不知表妹能否傳達我的意思?”
楚晴點點頭問道:“表哥覺得哪裡合適,要不定個時間約在這裡?”
“到福盛銀樓吧,這三五日我都在那邊,倒也便宜。對了,我最近又畫了些新樣子,等工匠做出來讓人送給表妹挑幾件。”
楚晴高興地答應,又道:“表哥要是得閒幫我畫幾套長命鎖和小手鐲。”
明懷遠含笑應了。
楚晴給魏明珠寫了一封信後再沒過問此事,沒想到幾天後周成瑾回來說,明氏正託人往明遠侯府提親。
看樣子事情是成了。
楚晴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遺憾,不過魏明珠肯定是高興的,特特給楚晴寫信表達了謝意,並說她以後會跟着去貴州,因時間緊,婚期就定在三月,希望在臨走前能再見楚晴一面。
這邊明懷遠的親事正緊鑼密鼓地張羅着,那邊王氏生了個六斤八兩的大胖小子。
對於國公府來說算得上是雙喜臨門。
明氏忙得腳不點地,一邊得催促人收拾明家祖屋以便明懷遠成親,又得張羅着四處報喜準備洗三,只恨不得分成兩半用。
忙碌卻也歡喜。
洗三時,楚晴就發現明氏的嘴就沒有合攏過,一直在笑。
衛國公親自給重孫子起名叫楚正,因爲是正月生的,也是希望重孫子能夠行得正立得端。因爲楚正的出生,闔家人都長了輩分,楚溥楚漸等晉升成“老爺”,楚景楚晟則稱“爺”,楚正自然就是大少爺。
楚正眉眼像王氏,輪廓卻是地道的楚家人,躺在奶孃懷裡睡得極香,兩隻小手攥成拳頭,肉肉的,粉粉的,非常可愛。
楚晴很想抱一抱,可看着那麼小的襁褓,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奶孃笑着告訴她,“姑奶奶瞧着,一手託着屁股一手託着背,胳膊彎架着少爺的頭,不費勁兒。”
楚晴比劃兩下試探着接到手裡,還沒抱穩,就見楚正“哇”一聲哭了。嚇得楚晴連忙把襁褓還給奶孃。
奶孃伸手進去摸了下笑道:“是尿了。少爺聰明着呢,這是提醒人換尿布。”急忙抱了楚正下去。
王氏衝楚晴招招手,從枕頭底下掏出兩件小衣來,“我孃家侄兒的,正哥兒也穿過,你拿回去放在枕頭底下,準保能生個男兒。”
楚晴頓時無語,這胎還沒生出來呢就開始惦記着下一胎了,比周成瑾還着急。想是這樣想,卻仍是把小衣收着了。
回府的路上,楚晴在馬車裡跟周成瑾說起此事,周成瑾笑道:“其實也不用,下胎要還是女兒,咱們接着再生,生十個八個總會有兒子。”
楚晴氣得用力掐他的胳膊。
周成瑾根本不覺得疼,反而順勢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柔柔地吻上她的脣,“兒子女兒都一樣,只要是咱倆的孩子,我都喜歡,都會好好教導。”
晌午的時候他又喝了酒,嘴裡的酒氣薰得楚晴雲裡霧裡不知身在何處。
正親熱時,忽覺馬車停了下來,就聽外面有個清朗的聲音問道:“請問可是國公府六姑奶奶的車駕,我家主人相請。”
周成瑾跳下馬車,沉聲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那人答道:“六姑奶奶見了就知道了。”
透過晃動的車簾,楚晴看清了車下那人,心不覺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