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章 舉兵12000

嫡女猖狂,世子爺請繞道

“晚亭,你要好好的,不然,我會讓墨蘭心遭受十倍百倍的痛楚。”

墨晚亭猛的抽一口氣,艱難的睜開紅腫的眼睛,勉強露出的一道窄小的縫隙裡,滿是不可置信。

然而,接下來,墨御白的話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測,也更加讓她不安。

“從此後,墨蘭心與咱們情同路人,我顧念手足之情不殺她,但是你若不幸福,不只是她,還有你養大的孩子,我統統都會讓她們付出代價。蠹”

“哥……”怎麼能夠這樣?墨蘭心也是他的親妹妹啊!“姐姐她現在身在何處?”

“一個任何人都不會找到,但是又能讓她好好活着,享受孤獨,承受痛苦的地方。”冰冷無溫的嗓音令墨晚亭脊背發寒。

這下,她是徹底的連哭也不敢了。

…髹…

牀上,不顧顧青弱身懷有孕,墨御白與她抵死糾纏。

顧青弱本來想問他爲何慕容越和喬如塵竟然和平相處了,難道兩年來這兩人已經打出了莫逆之交?

慕容越身爲七皇子,都不用管東海國的事情嗎?

成天這樣在大周國晃盪,真的合適嗎?

然而,男人鐵了心不給她任何開口喘息說廢話的機會,直將人做的暈過去再醒來,醒來再暈過去……

徹底的昏睡過去之前,顧青弱雙手不由摸上肚子護住,心裡有氣無力的怨念,孩兒啊,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不要記仇記到我身上啊,都是你這不知輕重,被有色細胞荼毒了大腦的爹乾的好事啊!

……

再次醒來,顧青弱驚奇的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渡口,前方停留着一艘氣勢磅礴的大船,十分豪華。

“唔,這是要去哪啊?”顧青弱在男人懷裡揉揉眼睛,哈欠連天的問。

不能怪她,現在天都還沒有完全亮,照昨日男人的戰鬥力來計算,她睡着的時間怕是絕對沒有超過一個時辰。

墨御白沉默的將她抱的緊了緊,嗓音如被砂礫摩擦過,帶着濃重的黯啞,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去東海等我,最多一年。”

東海?

一霎,全身的細胞都徹底的清醒了。

“我不。”顧青弱立刻搖頭,“我要陪着你。”無論生死,她都不要離開他。

“乖,聽話。你在我會分心。”

“不,絕不!”顧青弱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絕對胸腔裡的空氣稀薄了起來,全身骨頭似被人抽走了,連緊緊抱住他不讓他離開的力氣也沒有了。

只能有氣無力的說着毫無分量的狠話。

墨御白黑眸深深凝着她,“好好吃飯。”

“不!”

“好好睡覺。”

“不!”

“照顧好自己和晚亭,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不!”

“安安靜靜的等我,不要胡思亂想。”

“我不!……”

“你若是不聽話,我便讓墨七給蔓菁蔓林下毒,雖然不會要她們的命,但讓她們不好過總是能做到的。”

“你!”顧青弱氣的眼淚掉的更兇了。

哭了一會,顧青弱看着墨御白身後衆人一臉焦急,卻又不敢出聲提醒,便知道,周延怕是有了動作,事情不容遲緩了。

“你……不許殺了周延,要活捉他,我回頭就研究解藥,我要讓他吃盡人世間最難忍受的痛苦。”

“好。”墨御白勾脣,黑眸裡是令人膽寒的殺氣,這正是他之所願。

“小王爺,該上船了。”韓英低聲提醒。

顧青弱心尖倏的揪起,鼻頭涌起難以抑制的酸澀,雙眼水汽濛濛,兩腿似灌了鉛。

“哥哥,你要保重。”墨晚亭出聲。

墨御白深凝的目光在顧青弱身上移開,看向墨晚亭,伸手替她順了順耳邊的髮絲,“照顧好你嫂子還有侄子,知道嗎?”

墨晚亭點頭,“我一定會的。”

墨御白頷首,對於墨晚亭,任何過多的溫柔或叮囑都會加重她心底的傷痛,不如和平常那樣,讓她重新置身到以前的氛圍。

不過,對於其他人,則完全不同了。

“司徒,你可知此次東海之行的最重要的是什麼?”

司徒景從墨晚亭身後向前幾步,與她並肩而立,微微俯首,“景謹記小王爺之言,定會給七皇子做出他想要的東西。”

已經登上船,站在船頭不耐的看着送行的一幫人的慕容越,聽到司徒景的話,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墨御白眉心微皺,語氣冰冷無溫的道,“慕容越之事只是你舉手之勞。”

慕容越剛緩和的臉色頓時一黑。

舉手之勞?!

開玩笑吧!

即便墨御白有花樣繁多的武器炸藥,司徒景一介文人能懂武器炸藥?

他本以爲是墨御白安排了其他人給他研製,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文弱之人!

他還說是舉手之勞,簡直是豈有此理!

然而,墨御白卻無心理會他的臉色,只一雙寒氣凜凜的眸子看着司徒景。

司徒景渾身一震,須臾知道墨御白想要聽的是什麼。

目光擡起,直直對上他威嚴凌厲的黑眸,堅定的道,“小王爺不讓景留在戰場,用意景豈會不知,請小王爺放心,晚亭的幸福便是景此生的戰場,景定不會負小王爺之託。”

卷碧雙手用力的絞緊手帕,拼命的壓抑着即將露餡的顫抖。

才幾天而已,那男人的霸道氣息已似刻入她的靈魂般,讓她在面對分別時,竟然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感覺。

不捨。

真的不捨。

對墨少霖的情愫或許起於他前幾日的救助,也許更早。

只是,在體會了被人珍重愛護的刻骨柔情後,那種食髓知味豈能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她發現,自己上癮了。

那種癮就叫墨少霖。

“堂哥有事,我不得不留下,東海國景色很好,你呆在那裡正好散散心,我很快就會來接你。”墨少霖深深的凝着這個才抱到懷裡不久的女人。

“嗯。”哽咽。

“除了想我,不許想任何男人。”

“嗯。”淚留下來了。

衆人開始登船,墨御白黑眸瞬間暗沉,將顧青弱拉到懷裡,猛的低頭奪走她的呼吸,彷彿要將她吞入肚腹一般,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

只有這樣,在以後的分離時刻,他才能憑藉此時的滋味捱過紛紛歲月。

“走吧。”墨御白剎的聲音暗啞。

“嗯。”顧青弱點頭,眉眼彎彎,溼熱的淚水沾了滿臉。

無論爭吵還是溫馨,自從認識了這個男人,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經受分別。

喬如塵在一旁終於看不下去,嚷嚷着將顧青弱拉走,“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又不是從此再也不見了,有我在呢,小表妹纔不會有功夫想你呢。”

墨御白臉色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冷沉下去,只是目光帶着冰冷的鄭重看向他,“保護好她,否則你一輩子也別想回來了。”

喬如塵冷嗤,“過河拆橋,你敢認天下第二絕對沒人敢當第一。若不是我們名劍山莊的人你能這麼輕易就將小表妹從皇宮裡帶出來?”

墨御白脣角邪肆的勾起,“怎麼?要將喬老爺子叫出來麼?”

喬如塵頓時一蔫,悶悶的道,“我的小表妹,我當然會盡心盡力的保護好。”還用你說嗎?!

墨御白看着船頭上被海風吹的髮絲亂舞的小女人,黑眸中翻滾着沉暗的情愫。

越來越遠,她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

墨御白負手立在凜冽呼嘯的北風中,寬大的黑袍獵獵乍起,身子卻如屹立的高山,一動不動。

只一雙黑眸裡,映照着那抹明媚的淡黃色。

直到那顏色完全消失在海天相連的灰藍色裡,直到那慧黠靈動的眉眼再也看不見,墨御白依然站立不動。

這是第一次,相遇之後的分別。

沒有人出聲打擾他們的小王爺,他們的主子。

此刻出現之人都是墨御白近身之人,當然也知道顧青弱對於墨御白的意義。

又過了兩刻,趙全看到身後之人臉色焦急不已,纔不得不硬着頭皮出聲,“小王爺。”

“出兵!”墨御白渾身不捨的氣息頓時一收,霎時只剩凌厲冰沉的黑暗氣勢。

……

“回去吧,船頭冷。”喬如塵張了張嘴,終於忍不住出聲勸道。

墨御白人影早就看不見了,還站在這裡吃風,不是傻了麼!

顧青弱回過神來,覺察到渾身每個細胞都泛着冷氣,眨去眼中的水汽,哆嗦着嗓子道,“嗯,進艙裡去吧,真冷。”

顧青弱腳步晃了晃,喬如塵急忙扶住她,蔓菁蔓林見狀也湊了過來,將她扶到船艙裡坐下。

顧青弱苦笑,看來她必須得回去好好躺着了,沉悶失落的情緒也不能再有,那人昨天差點將她做斷氣,不知道她肚子裡還有孩子麼?!

真是過分!

罵着罵着,眼睛又不受控的溼熱了起來,心頭那抹酸酸澀澀的情緒也越發高漲起來。

兩年前,她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想借住他的權勢離開顧府那個泥沼,與他約定三年後離開,可是,誰能料到,事情竟然發展到如今的情況。

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爲她去奪天下。

一年後,即便約定的時間到了,她……又如何還能離開。

顧青弱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從苦澀的情緒中脫身取來,卻不知爲何,嗓子眼裡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連呼吸也覺得會帶動那處的疼痛。

“小姐?”蔓菁擔憂的看着顧青弱泫然欲泣的臉,急忙蹲到她身邊。

顧青弱嘆了口氣,小臉悶悶的,“他會很快來接我的,一年麼,會很快過去的。”

“小姐!”蔓菁皺起了眉頭,“墨御白他……咱們不是說好了,三年之後要離開王府的麼?”

難道墨御白這兩年讓她受的委屈還不夠麼?

蔓林雖然沒有出聲,但臉上的意思卻和蔓菁一樣。

“要離開王府,真的麼?”喬如塵先是一驚,隨後便是一喜,當即保證道,“離開他也好,墨御白黑心黑肺的,不知道哪天他就會把你給買了,和我回名劍山莊吧,表哥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和侄子的。”

要離開麼?

方纔她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只是這樣的分別就令她心窩處酸苦的要命,若是將來要離開,那又該是如何的難受?

再說,身中魂焰,她又如何能離開?

“若是東海國好玩的話,咱們日後留在東海也不錯啊。”喬如塵提議道。

顧青弱強壓着心頭的窒悶,吩咐蔓菁道,“我想睡一會,你們去陪陪晚亭或卷碧吧。”

蔓菁蔓林對視一眼,只好搖搖頭,給她鋪好被褥,拉着喬如塵退了出去。

……

“司徒先生,你怎麼站在門口?”喬如塵驚訝的道。

“天這麼冷,小心着了風寒。”蔓林臉色不無擔憂。

司徒景見三人一起走過來,立刻上前打了招呼,忙笑道,“郡主在裡面休息呢,我……不敢打擾她,正好你們過來,能不能幫我問問她有沒有暈船不舒服,想吃些什麼。”

蔓菁咧嘴笑了,正想開口,卻聽到墨晚亭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不勞司徒先生費心了,我很好。蔓菁蔓林也快回去看着嫂子吧,船晃的厲害,她又有身孕,一定會難受的。”

蔓菁蔓林方纔只顧着沉悶,倒是忘了這一茬,聽墨晚亭提醒,頓時心憂起來。

見墨晚亭拒絕的十分徹底,道了別趕緊回去,也顧不上卷碧了。

喬如塵自然也跟着回去,只留下司徒景在墨晚亭的門口,悵然若失。

在顧青弱坐船離開之後,墨御白也回到了錦陽城。

錦王府內的家奴全部遣散,留下的都是他的心腹和親隨。

墨蘭心不知被送往了何處,王妃也被墨御白派人保護起來。

校場上,墨御白一襲黑袍,凜然而立,面對臺下十萬將士,面色冷肅威嚴。

在他身後,則站着對他忠心耿耿的部下。

冰冷的寒風吹過,卻無法動搖此刻校場上肅穆凝重,帶着濃濃殺氣的氣氛。

十萬人,黑壓壓,刀劍閃着冰冷的寒芒,卻翻涌着無法抵抗的血性。

其他地方,也有這樣的隊伍,身着黑色鐵甲,向着大周朝的各個角落進發。

但,即便是黑甲鐵衛驍勇善戰,面對後盾強大的大周朝,仍舊是勝負難料。

更何況,從軍隊人數上來說,周延仍舊佔有絕對優勢。

然而,身姿挺拔的男人,卻如巍巍高山,嗓音不高卻透着無比凌厲的氣勢,“沙場在前,你們可怕?!”

“誓死爲小王爺效忠!”

十萬人,齊聲高呼,喊聲刺破穹蒼。

“周延暴行逆施,凌虐百姓,男兒當如何?!”

“殺!殺!殺!”

“周延欲奪人妻,辱人妹,男兒當如何?!”

“殺!殺!殺!”

喊殺聲響徹天地,震動九霄。

三日後,墨御白親帥十萬精兵從錦陽城揮軍北上。

之後,各地藩王皆都揭竿而起,願效忠錦王墨御白討伐暴君周延。

京城,丟了玉璽,不見了顧青弱,正在日夜殺人泄恨的周延聽到各地叛亂的消息洪水一般傳入皇宮,感受到危險,終於清醒了片刻。

隨即,他立刻發出一道道指令,命令各地兵馬抵抗墨御白的逆行。

但,周延沒有想到的是,他雖兵多將廣,卻在對上洪水猛獸一般的黑甲鐵衛時,如以卵迎石,不堪一擊。

船行了十幾日,顧青弱由一開始暈船暈的昏天黑地直到現在略微適應,才第一次打開了門。

“司徒先生?”顧青弱心裡十分安慰,她早就聽蔓菁蔓林說過,司徒景每日都守在墨晚亭的房間外,“聽說你得了風寒?”

司徒景咳嗽一聲,沙啞着嗓子笑道,“不礙事,徐大夫已經給開了藥。”徐世義也被墨御白留下,跟着他們一起去東海。

顧青弱點點頭,忽然低聲在他耳邊提點道,“你這樣就對了,對付晚亭就得用苦肉計,不過,她心底的傷痕太重,你可不能知難而退啊!否則,我現在就將你扔到海里餵魚。”

司徒景淡淡一笑,搖頭,“小王妃請放心,景此生唯一的念頭就只剩下郡主了。”

顧青弱滿意的點頭,敲響了墨晚亭的門,墨晚亭拉開門,側開身讓顧青弱進去,卻連一個眼神也沒有賞給在門口站了十幾天的男人。

“你這是做什麼?司徒景若是在你的門口倒下了,心疼的還是你自己!”

墨晚亭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將椅子上奪鋪了幾層軟墊,才扶着顧青弱坐下,“嫂子可好些了?”

顧青弱知道她不願提起司徒景,雖然心中無奈,但是也不能強求,凡事總要一步步來,心結也不可能能在短時間內打開。

“好多了,徐世義的醫術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那就好。”

墨晚亭給顧青弱倒了杯熱水,自己也捧了一杯在手上用來暖手,顧青弱看她欲言又止,知道她是有事要說,也不主動問詢,只靜靜的看着她,等她開口。

“嫂子,你可知……姐姐現在在何處?”

顧青弱瞭然一笑,墨蘭心惡事做盡,自己對她如何恨之入骨,卻不能以己度人,畢竟墨晚亭和她一母同胞,情誼是從小積攢下的。

墨御白不也是麼,不然的話,墨蘭心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所以,顧青弱早就料到,她早晚要對自己開口。

“蘭心害的你如此,你哥哥沒有將她打殺了已經是仁至義盡,你若還想替她求情,只怕你哥哥心底更會愧疚於你,痛恨蘭心。”

墨晚亭心頭鈍鈍的疼着,臉色卻強自鎮定,“可……她畢竟是我的親姐姐,哥哥的親妹妹,哥哥爲了我如此對她,心裡也一定十分難受。”

顧青弱心底滑過一抹心疼和無奈,“看來你並不瞭解你哥哥,他認定的事情便不會後悔,如今墨蘭心雖然不知被他關在何處,但只要你能好好的,蘭心的日子必定會慢慢好起來,不然的話,她的苦才當真一輩子也受不完了。”

墨晚亭猛然擡頭,目光猶疑的看向顧青弱。

顧青弱眼底流露出篤定的笑意,“相信我,你的遺忘是對墨蘭心最大的寬恕。遺忘過去的傷,也遺忘墨蘭心這個人。不然,你哥哥一定不會食言,加倍折磨蘭心的。”

在墨御白心裡,墨蘭心殘忍的對待親情的方式,早以將她驅逐出了親人的範疇。

都城一處宅院裡,墨御白坐在案几後,案上擺着大周朝的地形圖。

他擰眉深思,衆將士肅然端立,不敢出聲打擾。

一個月以來,周延的兵馬開始瘋狂的反撲,對他們進行打擊。

即便有驍勇的黑甲衛一馬當先,但偌大的土地,不可能全是黑色的身影,其餘藩王的兵力在此刻顯示出了絕對的劣勢。

也給了周延喘息的機會。

“柳城是誰在堅守?”

“回小王爺,是霍達。”

墨御白黑眸眯起,沉思了片刻,冷聲下令,“曲風。”

“屬下在!”戰將曲風向前一步,抱拳行禮。

“你率領一萬精兵在胡巖鎮紮營,給霍達造成佯攻柳城的假象。待他疲勞之時,趁其不備急速進軍至石樊鎮,與駐紮在那裡的墨少霖左右夾擊,奪下文城。”

“是!”

“宋加農、韓英。”

“屬下在!”兩人身披鎧甲,立刻出列。

“你們帶五千精兵在合買埋伏,每日子時開始攻城,一個時辰後停止攻擊。不要損耗兵士,做到擾兵便可。”

“是!”

“秦蘇龍!”

“屬下在!”

“你帶兩萬人馬,十日後與他們二人在合買匯合,子時一起攻城,十天內,我要費城的城牆上插下我軍的幡旗。”

“是!”

緊接着,墨御白又發出數道指令,早已憋了一肚子氣,想要反擊的將士們各個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打到京城,將周延的腦袋給砍下來。

“小姐,你看,到了。”蔓菁指着窗外,興奮的大喊。

顧青弱目光透過清晨的微光看去,蒼茫的大海中露出一片灰色的陸地,慢慢的,紅黃紫綠,青磚黛瓦,還有嫋嫋騰起的煙火,喚回了她心底的鮮活。

丫丫個呸的!

終於能站到安穩地了。

一個月的海上生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再說,她還是一個孕婦。

然而,除了迎接慕容越的皇親貴族還有僕人外,一個哇哇啼哭的小寶貝扯着嗓子將衆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過去。

慕容越本就性子冷漠,對衆人一一介紹了船上之人,又着重介紹了喬如塵便是盜取國寶之人後,肉眼可見的,東海國那些出來迎接的人,臉色齊刷刷的變黑。

顧青弱等人視而不見,誰讓墨御白給他們開出了更高更有誘惑力的條件,將兵器製造之法教給他們。

不然,墨御白會放心讓她和墨晚亭羊入虎口?!

司徒景接過奶媽手裡的孩子,轉身就笑着看向墨晚亭,誰知,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襁褓裡的孩子就從小被子裡掉了出來。

墨晚亭驚呼一聲,慌忙將孩子接住,抱到懷裡,“你怎麼這麼大意,摔到她怎麼辦?”

司徒景驚愕的瞪大眼睛,眼底的驚喜滿溢出來。

絲毫沒有差點摔着小孩子的驚慌和慚愧。

這是墨晚亭第一次對他說超過五個字的話,雖然是埋怨之詞,但聽在他耳裡卻無異於天籟之音,溫柔的似溫泉溪水。

顧青弱也急忙湊了過去,捏捏小嬰兒的臉,“這麼快就抱過來,她竟然還沒瘦,真是適應能力強。”

奶媽笑着迎合道,“外人一靠近小郡主就會啼哭不止,郡主抱着她,她竟然還笑,看來小郡主和郡主真是有緣。”

司徒景急忙笑着點頭,目光似水一般看着墨晚亭,直將墨晚亭看的耳朵處露出淡淡的薄紅。

幾人被慕容越安排在一處皇家別院,環境十分幽靜,不引人注意,很適合養身養性。

司徒景看着墨晚亭抱着孩子進了房間,隨後將門關上,臉色不免流露出失落之色。

顧青弱遠遠的對他道,“你已經邁出了九十九步,只差晚亭這最後這一步,雖然已近在眼前,但對於晚亭來說卻難如登天,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司徒景收斂起臉上的沉鬱,十分認真的道,“即便她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我也不會放棄的。”

顧青弱嘆氣,墨晚亭豈是不肯原諒他,她是不肯原諒她自己而已!

除了徐世義等人外,墨御白的廚子也跟了來,他們所有的吃食全部不假手他人,由立刻打掃出來的小廚房獨立完成。

甚或是顧青弱的衣服被褥等物也是從墨玉居帶出來的。

顧青弱看着這些東西,心中十分歡喜,所有的一切都有墨御白味道。

她知道,墨御白也知道,她是無法離開他的氣息。

呵……魂焰!

“小表妹,你在笑什麼?”喬如塵揉了揉胳膊,顧青弱方纔那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當真讓他不寒而慄。

莫非,什麼人得罪她了?!

“沒什麼。”顧青弱懶洋洋的坐下,將他揮到一邊,“你離我遠點,不然我喘不過來氣。”

“爲什麼?”喬如塵眼睛一瞪,滿眼都是委屈,以爲顧青弱嫌棄他了。

“喬公子,你就離我家小姐遠些吧,你看她這些日子瘦了這麼多。”蔓林苦口婆心的道。

喬如塵卻如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雙腿似被釘到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然而,顧青弱心口悶澀,卻不全是懷孕的緣故,墨御白在她身上下了魂焰,便註定她這一生除了他的氣息,任何異性的氣息對她都會變成毒藥。

別的男人略靠近她,她便會渾身如遭火烤,感受到窒息般的痛苦。

“小表妹?!”喬如塵胸口發堵,他只想離她近一些,在墨御白被戰事拖住腳步的時候,放肆的享受一段在她身邊的日子。

顧青弱心底嘆息一聲,從秀髮上拿下一枚晶瑩剔透的白梅玉簪,遞到喬如塵的面前,對他道,“你看這玉簪裡的東西是什麼?”

喬如塵的性子十分執拗,若是不解釋給他聽,非但不能阻止他的靠近,還會傷了他的心。

顧青弱不想讓他傷心,卻又不能任由他親近。

喬如塵接過簪子看了半晌,這是什麼?

怎麼好像一滴血?

他疑惑的看向顧青弱,“墨御白爲何給你這樣的東西?”

顧青弱晶瞳明滅着波光,“你可聽說過魂焰?”

“魂焰?!”喬如塵驚呼一聲,他當然聽說過,這種毒便是名劍山莊早就禁忌的祖傳之毒。

“他……他給你下了魂焰?!”喬如塵嗓音哆嗦,不知嚇的還是被氣的。

顧青弱點了點頭,那日在雲霄山,她和靈族族長密談,便是想問墨御白究竟給她下了什麼毒。

“魂焰,是用自己的血給別人種毒,一旦那人中毒,身心靈魂皆會受到束縛,如若同性被種毒,則此生都不能背叛,否則定會血液流盡而亡。如果異性被種毒,則此生都不能對別的異性動情,也不能接受異性的氣息,否則也會血枯損命。墨御白竟這麼狠心,他是什麼時候給你種的毒?”

喬如塵拼命回想着蛛絲馬跡,這種毒在短時間內還是有希望解除的。

顧青弱怎會不懂他的意思,搖了搖頭,“他第二次見我時,便已經對我下了這種毒。”

“什麼?!”喬如塵爆喝一聲,額頭上青筋逬起,“那時他身上的病已經無望,他給你種下這種毒,你會隨他下地獄的。”

魂焰分主體和奴體,主體便是下毒方,奴體是承受方,一旦主體身亡,奴體也必定會覆滅。

“他……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小姐?!”蔓菁和蔓林眼底的不滿演變爲遂烈的恨意。

顧青弱見蔓菁蔓林雙眼都氣的通紅,不滿的看了喬如塵一眼,“你不要嚇唬她們兩個了,墨御白不是已經好了麼,再說,雖然魂焰對我的限制很多,但對他的限制可是一點也不少。”

喬如塵猛的一震,頭頂似被一把斧頭砸到。

是啊,主體若是擁有異性奴體,便也不能對其他異性動情,而且若是主體和奴體身體結合過,主體則要承受和奴體相同的代價。

即主體和奴體的性命完全捆綁在了一起,共同承擔任何風險。

而現在,顧青弱有了墨御白的孩子,若是顧青弱有事,那墨御白……

喬如塵心底涌起一陣陣冰寒的同時,不禁也騰起陣陣失落。

是啊,他也知道魂焰,可是直到如今,他也從未想過要對顧青弱做什麼,雖然他自覺已深愛她入骨。

然而墨御白卻在那麼早便對顧青弱下了這種毒,而且還甘願和她一起承受一切,不論其他,這份魄力,他便已經趕不上了。

即使,他也可以爲顧青弱付出性命。

“真……的嗎?”蔓菁和蔓林心情也十分複雜。

從對墨御白的痛恨中回過神來,一時竟不知道到底是該繼續怨恨他,還是原諒他。

顧青弱淡淡一笑,當初在雲霄山上,她第一次聽到族長道出魂焰的事情時,也是愛恨皆有。

那時,墨御白爲了讓她多活幾天,竟然奮不顧身的要了她,還是在他以爲她得了那種髒病時,也未有片刻停頓。

顧青弱除了感動,還能有什麼呢?

怨恨?

不,那點星星點點的怨恨,早就被他似海的深情淹沒了。

更何況,她的性命也已經成了他最大的鉗制。

這樣的命運捆綁,她還如何懷疑他的真情?!

“郡主,司徒先生又來了,還是站在門外。”婢女對墨晚亭小聲道。

墨晚亭眉心緊緊擰着,連懷裡可愛寶貝的笑臉也不能讓她展顏。

坐了一會,她猛的站起來,大步朝門口走去,婢女不知她爲何生氣,急忙小跑過去,爲她拉開房門。

“司徒先生,你若是來要孩子的話,我便還給你,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門口站着了。”

說着,墨晚亭將懷裡的懷子毫不客氣的往他懷裡一放,也不看他是否接穩,立刻抽身離開。

將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下一秒,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聲便傳了進來。

司徒景每夜都會在墨晚亭門外站着渡過,風雪無阻。

墨晚亭從未理會過他,不知今日卻爲何發了如此大的火。

還將孩子嚇哭了。

司徒景十分無奈,“郡主,景只是想離你近些,並不是來要孩子的,她跟着你才能吃好睡好,若是被我抱回去,不知要哭鬧成什麼樣子呢。”

“你的孩子憑什麼讓我給你養?!”墨晚亭背靠着門,脫力般大吼了一聲。

這人竟然這樣逼迫她。

他也來逼迫她?!!!

每日聽着他壓抑着的低低的咳嗽聲,她總是一夜一夜的熬到天亮,等他去找慕容越後才能眯一會。

他就一點也不能體諒她,他就是這樣心疼她的?!

還是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她接受他?

真是可笑,真是可惡!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一定要原諒他。

憑什麼!

憑什麼!

……她早就是殘花敗柳,污穢不堪,又有何面目去如他期望的那般,做回曾經那個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郡主。

墨晚亭捂着臉痛哭起來,爲什麼,那些骯髒的遭遇,爲何不是一場夢?

爲何她一覺醒來,自己不是乾乾淨淨的,擁有着純真的笑容?

“晚亭?”司徒景用力拍門,他聽到墨晚亭的哭泣,立刻心如刀絞。

顧不上懷裡孩子已經哭的嗓子乾啞,只想着趕緊將屋裡的人抱到懷裡安慰。

兩年,他忍了兩年,每日每夜都在泣血中度過。

難道,她就在眼前,除了忍耐,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嗎?

房門上響起的動靜讓墨晚亭漸漸回神,她愣愣的癱坐在地上,半晌,抹了一把臉,對門外的人道,“你走吧。以後都不要來了。”

說完,也不管門外的人是何反應,走進內室,倒在牀上,用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她累了,實在是累了。

“郡主……郡主……司徒先生暈倒了。”

不知過了多久,墨晚亭被婢女的喊聲叫醒。

睜開酸澀的眼睛,墨晚亭揉着發疼的腦仁,嗓音喑啞,“怎麼了?”

“郡主,外面又下雪了,司徒先生……凍的暈倒了。”

什麼疼痛,什麼難受,一霎,統統遠去,耳朵裡心裡只剩下幾個字不停的迴盪在腦子裡。

凍暈了……凍暈了……

顧青弱拍着埋在錦被裡呼呼大睡的小寶貝,笑的開懷,“這場雪真是及時,你老爹要是再不倒,說不定還要再受幾夜的罪呢。”

外室打地鋪的喬如塵聽到顧青弱的笑聲,嘴角咧了咧,揚聲道,“小表妹,司徒先生的心病終於解開了,你趕緊放心睡覺吧,你肚子還住着一個小東西呢,當心他踢你。”

顧青弱單手撫上肚子,嘴脣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小子,你最好老實點,不然,等你爹來了,看他怎麼收拾你!”

周延登基三年間,加重賦稅,嗜殺忠臣,民聲怨道。

墨御白率領的起義大軍,順應民心,勢如破竹,將暴君的黨羽困守在最後的防線裡,做最後的掙扎抵抗。

勝城、勝城、泰城三城是周延最後的屏障。勝城距東側勝城二十里,距西側泰城二十五里,三城守望相助。

此三城互爲犄角,易守難攻,禹城居中,爲重中之重,城中士兵十萬人,由大周朝最負盛名的大將瀋海帶領,而他的軍師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錦王之弟墨辰軒。

勝城、泰城分別由將軍厲楓、崔猛守城,城中士兵各八萬人。

曲風和秦蘇龍等人攻城,卻是久攻難下。

此三城若失守,則周延必敗,大周朝傾覆之日指日可待。

大將瀋海一刻不敢懈怠,親自登樓門觀望。

墨辰軒站立其後,道:“墨御白起兵已有近一年,攻陷大周大部分疆土,將咱們逼入着最後的城池,衆將士眼下都士氣大盛,憤怒填胸,禹城又佔據天險,易守難攻,將軍何不趁曲風圍攻十日無果兵疲馬乏之際,與他們決一死戰?!在下堅信,此戰定能挫其銳氣,重振我軍軍威。”

瀋海搖頭,染血的雙眸望向曲風軍營,但見營帳整齊規整,兵士進退有序,並未因多日來攻城不下而有絲毫混亂。

“墨御白知人善用,半年下來,我們吃了如此多的敗仗,如今只剩下這幾座城池勉強支撐,不能有絲毫馬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墨辰軒胸中波濤起伏,壓下心中窒悶,只好點頭,“屬下遵命。”

……

中軍帳中——

墨御白正聽取曲風、韓英等人的攻城之計,墨一突然現身,對墨御白道,“主子,瀋海昨夜派出截殺咱們糧草的士兵約有五千人,現在已經趕到宿城。”

曲風咬牙切齒,憤恨道:“只派出五千人就想劫我們的糧草,TNN的,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韓英也冷哼道,“吃了那麼多的敗仗,竟還敢如此小瞧咱們,真不知瀋海是沒有腦子呢,還是名不副實,什麼神將,簡直就是狗屁!”

墨御白黑眸淡淡掃過韓英,韓英登時閉嘴,便聽他的嗓音沉冷了幾分。

“瀋海久經沙場,不可輕敵,他的每一步舉動都必有其用意,你們不仔細探究他到底意欲何爲,竟開口閉口露出輕敵之意,是不是覺得最近本王沒有敲打你們,皮癢了?”

曲風黝黑的面龐也爬上一絲微不可查的氣憤,隨即隱去,道:“禹城易守難攻,瀋海有勇有謀。我軍征戰多日,早已疲憊,若再久攻不下,糧草不足加上士氣日漸低落,只怕以後的仗會更難打。”

韓英見攻無不克的曲風也如此說,便知禹城據天險之勢當真是個大麻煩,“不如我們先攻勝城或泰城,破了其中任何一個,禹城破城便指日可待。”

墨御白搖頭,“本王之所以選擇攻禹城而不去攻其他兩城,就是因爲若禹城攻不下,就算佔據了勝城或泰城也無濟於事。瀋海遲早也會奪回去。此三城一脈相承又互爲倚重,只有破了居中的禹城,才能毀了這個天然屏障,其餘兩城纔會不攻自破。”

衆人低頭,仔細思量起來。

墨御白目光落在天色泛白的東方,似乎穿透重重雲朵,看到了大海彼岸一抹淡黃色的人影。

須臾,心底的痛意一點一點泛上來,涓滴般匯聚在心田,直將他壓的透不過氣來。

青弱……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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