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章 專心點 否則後果自負(6000)
顧青弱冷嗤一聲,“院子裡的箭是何人放的,你和大姐從院子裡出來,應該比我這個差點被射成刺蝟的人清楚吧?!”
顧青薇目光陰毒的盯着顧青弱,咬着脣一聲不吭。
高年帶着一衆衙役看了眼墨御白,小心翼翼的問道,“世子,趙公公說的可都是真的?”
墨御白神色未變,淡淡出聲,“高大人若是不信任本世子府中下人的眼睛,大可以問一下我二弟,箭陣發動之時,他也恰好趕了過來。洽”
高年脊背躥起一股冰寒,心底哭了一嗓子,他這不是再走過場,讓衆人瞪大眼睛看清楚事情原委麼。
“趙全說的一字不差。”不等高年詢問,墨辰軒主動開口,“箭陣方停,大夫人和顧青薇便從院子裡奔了出來。至於顧瀾,他大約是躲避不及時,死在了自己的陰謀下。”
高年對王府的下人一一問了一遍,得到的結果自然是千篇一律。
顧明達沉默的癱坐在地上,眼睛傻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什麼。嘴裡不時發出一陣嗚嚕嚕的響聲鈐。
案情十分簡單,高年很快便當着衆人的面“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無外乎是大夫人和顧青薇喪心病狂,將人要致世子妃於死地,卻害死了自己的親人。
大夫人和顧青薇被帶走,經過顧青弱的身邊時,顧青薇掙脫衙役,拿着手裡的匕首衝向顧青弱。
當然,這樣小丑似一幕,很快便被衙役踢飛了手裡的兇器,按倒在地。
“當着本官的面就要行兇,還有沒有王法!”高年吼了一句,顧青薇的罪更是徹底的被定下。
中秋的深夜,已是涼意十足。
漸起的被風颳過樹枝,發出刷刷的聲響,黑暗中聽起來,閣外的肅殺。
偶爾有一聲寒鴉嘶鳴,使原本便壓抑沉寂的顧府,此刻更蒙上一層死沉的陰森。
空無一人的院落裡,有卑躬屈膝的丫頭手持一盞氣死風燈,將燈光小心翼翼照亮身後衣着華貴的女子,兩人朝府中經常關押下人的柴房走去。
“沙沙沙”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在幽暗的夜裡似化作一段詭譎瘮人的音符,跳動在三夫人的耳膜上,將她的七魂六魄嚇走一半。
“誰——不要過來!”三夫人驚慌的喊了一聲,抱住雙腿蜷縮成一團。
“呵……”伴隨着一身低笑,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露出來人濃妝豔抹的面容。
昏暗的燈光幽幽照在她的臉上,如鬼魅一般。
“是你!”三夫人尖叫一聲,“你來做什麼?”
二夫人冷笑一聲,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在簡陋溼冷的房間裡打量了幾眼,才冷冷說道,“怎麼,妹妹受了委屈,姐姐過來慰問一番也不領情麼?”
“王喜兒,你休要在這裡貓哭耗子,你別忘了,我給老爺生了輝兒,老爺一定不捨得將我如何的,等我出去了,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三夫人怒聲罵着,彷彿此時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正是二夫人,而站在那裡盛氣凌人的人才是她。
“哈……”二夫人好笑不已,伸手優雅的撫了撫髮鬢上的金步搖,眼角鄙夷的斜睨了三夫人一眼,“妹妹說的好嚇人,姐姐我好怕啊,怎麼辦,你若是出去了就不會讓我好過,那我還是不讓姐姐出去的好。”
“你什麼意思?!”三夫人心底一涼,恨恨的瞪向二夫人。
“什麼意思?!哼,你還不知道吧,顧瀾今兒也沒了,不過真是可笑,這麼一個頂樑柱竟然是被他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妹妹給害死的,老爺到現在一個字也沒有說過,一口水也沒有喝過,你以爲他還會記得有你這個人麼?不過,妹妹你放心,老爺日後一定會重視輝兒的,畢竟顧府不能倒不是。?!”
“什麼?”
“所以妹妹你大可以放心的走了,你死了以後,我便是顧府的主母,顧家只剩下一個男丁,我還要靠着他給我賺銀子供我們母女花銷,所以我不會害輝兒的。”
“你……你……”三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二夫人語氣冷漠譏嘲,如一把利刃穿透二夫人的耳膜,直達她的心窩。
二夫人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輕笑一聲,“看在多年共侍一夫的份上,妹妹你想怎麼死?姐姐我一定會成全你的。”
三夫人目光從呆滯中回神,或作嗜血的兇殘,趁二夫人起身不備的一瞬,猛的從地上挑起,摟住她的脖子便兇狠的咬住了她的脖子。
“啊——!”
二夫人脖子裡傳來劇痛,疼的她差點暈死過去。
拼命的推拒着已經發瘋的女人,卻無奈怎麼也退不開她。
“賤蹄子,快過來拉開這個瘋婆子……”二夫人疼的嗓音發顫,對門口的婢女喊了一嗓子,誰知,門口的女人只是冷眼旁觀,一步也沒有往前邁動。
越來越疼,二夫人眼前陣陣發黑,情急之下,她慌忙從頭上摘下鋒利的金簪子,扎向三夫人的肚子……脖子……前胸……
一人瘋狂的咬住不鬆口,一人毫無章法的亂捅一氣……
半個時辰後,地上兩個女人雙雙抱着倒在地上,門口的婢女才高喊一聲,“來人哪,二夫人和三夫人打起來了……”
;兩個鬥了一輩子的女人怎麼會想到,她們竟然會以這麼親密的姿勢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陰暗潮溼的牢房裡,大夫人如木頭人一般呆坐在草地上,眼底滿是血絲。
顧青薇躺在地上不斷往外咳着血,在顧府時,她被衙役按倒在地上,受了不少拳打腳踢。
那些身材魁梧高大滿身戾氣的漢子,一腳就夠她受了,受了這許多下,顧青薇只覺自己大半條命都沒了。
突然,牢房外傳來一聲輕笑,顧青薇愕然擡頭,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能發出這種聲音的女人。
“顧青弱?!”
果然是她!
大夫人聽到顧青弱的名字只是擡了一下頭,隨即又再次低下頭去,傻愣愣的發呆。
顧青弱目光從大夫人臉上移開,毫無情緒的搖了搖頭,看來她是真的傻了。
對上顧青薇恨毒的目光,顧青弱微微一笑,“大姐,別來無恙!”
“你這個賤人!”顧青薇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趴在木欄上,伸手抓向顧青弱。
顧青弱看着她如困獸一般,嘴裡發出絕望沉重的“嗬嗬嗬”聲,笑意大盛,“事到如今,大姐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顧青薇眼珠子暴突出來,拼命的向外伸着手,髒污的手指胡亂抓着,“顧青弱,你這個賤人!賤人!”
“大姐一定懷疑過,爲何你們根本沒有察覺出顧青琳有任何異動,便被她算計的徹徹底底?”
“……”
“那是因爲我讓人切斷了你們的耳目,又將你對我做過的,對她做過的,或者想要對她做的尚未實現的,都讓人傳到了她的耳朵裡,甚至在她不能把你怎麼樣時主動爲她剷平道路,以利於她穩準狠的對付你,對付你母親。”
“你……!”
“怎麼樣?妹妹我對你夠意思吧?”
“顧青弱,你不得好死?!”顧青薇目光如毒蛇般盯想顧青弱,大吼一聲。
顧青弱脣角邪肆的挑了挑,“不得好死麼?多謝大姐提醒我,我該給如何送你上路呢?一根白綾?不,死相太好看了。一杯毒酒?不,太快了。一把匕首?不,你身上流的血已經差不多夠了。凌遲?不,太麻煩了。五馬分屍?不,太勞師動衆了。人彘?不,太殘忍了,我的心可沒有那麼狠。唔……還真是令人頭疼,不如大姐你想一個吧。”
顧青弱認真的目光煞有介事的看向顧青薇,顧青薇嘴脣慘白的抖索個不停,末了歇斯底里的罵了句,“顧青弱,你……你這個賤人!”
顧青弱掏了掏耳朵,不耐煩的道,“能不能換一句,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說着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就將你送到兵營,慰勞士兵兄弟吧,你不是喜歡墨御白嗎,這樣也算是間接爲他盡了一份綿薄之力。”
從牢房裡出來,顧青弱微微吐了一口氣,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對墨七問道,“什麼時辰了?會不會被世子發現?”
墨七一頭黑線。
看怪物一般看着顧青弱一路小跑的背影。
竟然還有人敢給主子下迷。藥,就爲了氣一氣馬上就要上斷頭臺的人?!
顧青弱貓手貓腳的關上房門,黑暗中,一雙晶亮的眸子盯着牀榻看了半晌,見牀上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暗暗吐了一口氣。
看來他沒有發覺,真的被迷暈了。
最大限量的減輕腳底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響,顧青弱屏住呼吸,一挪動的速度上了牀,剛平躺下身子,正拍着胸口鬆氣,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清冷清醒不帶絲毫迷糊的聲音。
“回來了。”
“咳咳……”顧青弱嚇的將喉嚨裡的那口氣直接吸到了氣管裡,咳嗽的兩眼冒淚花。
身子被男人抱住,咳嗽着被男人堵住嘴,身上的衣服被男人三兩下全部扯下。
顧青弱無限怨念,早知道她就不自以爲是,直接求他讓她去就是了嘛,現在還得割地賠款。
真是太不划算了。
“啊……唔……”
“專心點,否則後果自負!”
顧青弱霎時回神,主動迴應起他的吻,手腳攀附到他的身上……
儘管兩人還是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顧青弱仍是被男人的手段弄的腰痠腿軟。
拍了拍的臉頰,甩了甩頭,嚴令自己不能再想昨晚的事,這才喊來了蔓菁蔓林,洗漱吃早膳。
“世子呢?”顧青弱早膳一般都是和墨御白一起用的,不知今日爲何起來沒有看見那人。
“世子在書房呢。”蔓林笑道。
顧青弱點了點頭,想來應是有重要的事情。
本想喊蔓菁蔓林兩人坐下和她一起吃,自從來了王府,她們如何也不能像在清暉苑時沒有規矩了,不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爲了兩個丫頭好,吃點虧就吃點虧吧,省的被有心人惦記上,再弄出什麼幺蛾子,得不償失。
畢竟,這裡是封建社會,等級便是金規玉律。
“世子妃。
”墨七對正用膳的顧青弱喊了一聲。
顧青弱眨了眨眼,隨即眼珠子猛的瞪大,然後便聽到墨七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
“世子將顧青薇斬斷了手腳,然後……”
“然後什麼?”
“然後扔到荒郊喂野狼。”
顧青弱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是的,太小氣了!
不就因爲她說了一句‘爲他盡綿薄之力’麼,竟然連個和四人沒區別的女人都容不下。
用完早膳,墨御白仍舊沒有回來,讓下人將飯菜端到書房,顧青弱便帶着蔓菁蔓林二人在墨玉居溜達了起來。
不料經過一處樹蔭時卻聽到了明君和明珠的談話聲。
“明君,你這樣做不太好吧,這麼大的繡活若是在世子生辰那天拿出來,會不會將世子妃的名頭給蓋下去,畢竟世子妃現在身子還沒有完全調養好,世子是不會允許她做任何東西給他獻禮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只是想盡點自己的心意罷了,再說了,今年皇帝駕崩,所有節日一律不許操辦,恐怕世子的生辰還是不能大辦,咱們總不能讓世子還和以前一樣,吃一頓飯就算完了吧。”
顧青弱心口窒悶不已,往前走了幾步,突覺方纔還賞心悅目的風景頓時變得索然無味,便轉身領着蔓菁和蔓林又返回了房間。
半躺在軟榻上,顧青弱目光放空……許多事情都太出乎她的預料了。
比如昨夜……比如剛纔,她聽到明君的話後再也不能忽視的酸澀……
“小姐,你這副打扮,要出門去做什麼?”蔓菁驚呼一聲,顧青弱已經許久沒喲男扮女裝了。
“去當山大王啊。”顧青弱眉梢歡快的揚了揚,拎起手裡的兩撇鬍須便朝嘴脣上貼去。
……
“快來啊,快來啊,保和堂的山大王免費義診了,有病的沒病的,都可以來看看呀……”
“有病的治病,分文不收,沒病看看多做預防……”
“快來快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保和堂的招牌便代表着信譽和能力,尤其是山大王,她的名聲早就在整個錦陽城都響噹噹的,名副其實的神醫一個。
所以,她做義診,不一會半個錦陽城的人便全部出動了。
不管有沒有病,讓山大王給診一次脈可是有錢也買不來的,所以無論貧富貴賤,只要得到消息的全部都趕了過來。
“大家不要擠,本大王義診半月,人人有份。”顧青弱順着八字鬍,笑吟吟的,十分和善。
蔓菁和蔓林兩人可算是累慘了,在一旁一個磨墨,一個執筆寫下剛學會的一串文字。
這兩人以及跟在顧青弱身邊的人被嚴令,字條上的字一個字也不許泄露出去。
否則,就讓墨御白打她們板子!
這一嚇,任誰也不敢違抗,別說打板子了,被世子爺看上一眼,她們都要起雞皮疙瘩。
再說,世子不知道的話……會更好!
於是連跟着顧青弱的墨衛也沒有一個會多嘴了。
“老婆婆,您最近是不是常常腿痠胳膊疼啊?”顧青弱眼睛都笑彎了。
“是啊,是啊。”老婆婆牙齒絡的點頭。
“不怕啊,這是風溼,天冷了就會如此,你按照這上面的醫去保和堂領藥,回去讓兒子兒媳婦熬給你喝就好,藥也不收錢。”
“謝謝謝謝了,真是善心人吶。”
“老婆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幫我一下啊。”知道老婆婆看不懂字,顧青弱便決定直接求人。
“好啊。管可以呀。”
顧青弱便趴在老婆婆耳朵邊上如是再三的說了幾遍,等老婆婆保證聽懂了才放人。
……
趴在牀上,累成狗的顧青弱直喘粗氣,墨御白冷着臉下令,“明天不許再去,保和堂那麼多大夫,爲何偏偏勞煩你一個,徐世義是不是脖子癢了?”
顧青弱猛的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了起來,抱着墨御白的胳膊,軟聲軟語的道,“我從來沒有求過你,這次就當是我求你,我想去做,不要攔我,好不好?也不要責罰徐世義,這是我要求的,我想爲自己積點德,總覺得自己手上的血太多了。”
顧青弱說着說着,聲音低了下去,小臉現出一抹悲傷,墨御白眉頭蹙起,坐到她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裡。
吻了一下她的雙手,突然鄭重其事的發起了誓,“神明在上,顧青弱今生無論犯下何種過錯,都由我墨御白來承擔責任!”
隨即,擡起驚訝的微微張着脣的小女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顧青弱閉上眼睛,眨去眼中的,輕柔的迴應他。
接連十幾天,直到墨御白生辰前一天半夜,山大王顧青弱才收工回了墨玉居。
墨御白看着躺在牀上累的昏睡過去的小女人,心疼不已,讓明君送來熱水,親自爲她擦身,替她換上睡袍,才吻了吻她的額頭,抱着她一起睡了。
翌日。
顧青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墨御白的聲音立刻
刻從一旁傳來。
“醒了?餓不餓?”
“餓。”快餓死了。
顧青弱沙啞着嗓音甕聲甕氣的道。
墨御白將她從牀上撈起來,“那還不快起牀,都日上三竿了。”
顧青弱嗯了一聲,半睜開一隻眼窗外瞅了瞅,見窗外陽光耀眼,便知道時辰已經很晚,可是,她此時仍舊覺得自己要散架了,缺覺缺的渾身骨頭疼,連胸口的空氣都不夠她呼吸的。
“太累了……我再睡會。”
墨御白見她眼睛有些浮腫,手腳也浮腫着,心裡恨不得咬死她,卻還是將蔓菁和蔓林喊進屋裡,三人一起幫着半睡眠狀態的小女人漱了口,擦了手臉。
然後墨御白又一勺一勺的將一碗稀粥和一碗燕窩喂到她的肚子裡才允許她又睡了過去。
“世子?”蔓林蹙着眉頭,今日是墨御白的生辰,顧青弱還這麼睡……
“不要吵她,讓她睡吧,一個時辰後再端來一碗稀粥和一碗燕窩。”
“是。”蔓林和蔓菁只好退下。
整整一天,顧青弱便是靠着幾碗粥和燕窩從牀上熬過來的。
等她清醒過來,天都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