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榮雖面色不太好,然而卻又像是不太服氣,一張慘白着的臉,卻還結結巴巴地問道,“母親,爲何叫我下跪。”
赫連靜宜恨恨地看過去,沉聲道,“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叫你下跪?你一個這麼大的人了,又是個做母親的,還有沒有一點腦子?”
魏惠榮神色慌張,“我聽不懂母親的意思,陽兒不見了,我便趕緊派人四處找她,又哪裡錯了?”
赫連靜宜聽了魏惠榮這話,更加怒火中燒,一記冷光射過去,無形中強加的威儀更是壓的魏惠榮胸口心頭一顫,更覺得被壓得透不過氣來,連着跪着的身形也跟着抖了抖,又矮了幾分。
赫連靜宜見魏惠榮可憐的樣子,又是氣惱又是無可奈何,只得恨恨地怒其不爭道,“你現下這般大肆宣揚出去,屆時叫外頭的人知曉了妙陽失蹤過,那你女兒的名聲也就毀了。”
赫連靜宜話落果然見魏惠榮流露出害怕擔憂的神色,又是一陣頭疼,這魏惠榮果然是個目光短淺的,連這最重要的事情都不曾考慮到。
“老夫人,我,我也是一時着急了,可是現在已經這樣了,又該怎麼辦?我們陽兒可不能找不到婆家啊。”
赫連靜宜見魏惠榮如此不頂事,還未說上三句就哭哭啼啼,然而現下卻不是訓誡魏惠榮的時候,最要緊的還是先找到齊妙陽,只得無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妙陽不見的?”
魏惠榮聽見赫連靜宜的問題忽而神態扭捏了起來。
赫連靜宜原想先了解一下情況,卻不想才問這第一個問題,就見魏惠榮支支吾吾的半天不作回答,忽而不妥,復又加重語氣道,“你要是心裡還有這個女兒最好快些說了!”
魏惠榮見事態實在緊急又瞞不住了,這才倏地一下又哭了出來,邊哭邊說道,“老夫人,陽兒,她是兩三天前就不見的。”
赫連靜宜聞言一愣,就連一直站在一邊觀看着事態的駱明詩也爲之一愣。
居然是已經失蹤這麼久了!
事情過去越久,事態更加無法捉摸。兩三天前就失蹤不見的人,這會兒人又在哪裡?
一下子駱明詩也竟然有些站立不安,一向淡定的她這會兒也不自覺的動了動腳。
“兩三天前!究竟是兩天還是三天!”赫連靜宜咄咄逼問,魏惠榮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三天。”
赫連靜宜一聽竟是一下子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來,面上怒容更甚,一張臉已是氣的發紅,兩隻憤怒的眼神幾乎要在魏惠榮面前瞪出兩個洞來,“好哇!你是怎麼做母親的,自己的孩兒三天前就失蹤了,你竟然現在才知曉,況且妙陽又慣不愛外出,好端端的竟然就不見了,你竟然全然不知,你怎麼配做妙陽的母親!”
齊妙陽從小性子就孤僻,不善與人交際,一遇着事更是隻會躲在自家大哥的身後,性子最是柔弱,這會兒人不見了,要是遇了事,她又如何處理得過來?這般想來,又怎能叫赫連靜宜不擔心?
若是這會兒就已經遇險了怎麼辦,若是……
赫連鴻雪已經無法繼續想象下去,腦袋一陣暈眩,眼睛一閉差點就要倒下身去。
駱明詩眼疾手快扶住了赫連靜宜將欲倒下去身子,直到將老夫人扶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坐好,這才直起身子看向魏惠榮。
此刻的駱明詩雖心中也是急得無以復加,面上瞧起來還算平靜,只是一開口,聲音冷得如同帶着一層冰渣,“在來之前祖母便已經下令此事不得宣揚出去,魏夫人大可稍後再心憂妙陽名聲的問題,現在倒是有一個問題需要魏夫人解答一下,既然妙陽三天前便已經不見,不知魏夫人爲何今日纔派人搜尋?”
隨着駱明詩的問話,赫連靜宜也勉力睜開眼看向魏惠榮等着她的回答。
魏惠榮雖然也覺得此刻駱明詩的態度強硬實在不像是晚輩該有的態度,卻也被駱明詩的氣勢所攝,不敢猶豫直接答道,“因爲,我也是今日才知曉此事,今日酉時那妙陽房中的一個小丫頭來報,說是陽兒不見了,我這才一着急當即就下令讓全府的下人一起先在全府搜查一下有沒有陽兒的下落。”
赫連靜宜半倚着椅背,斜睨着仍跪在地上的魏惠榮,冷哼道,“真不知你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女兒,竟然不重視到這種地步。”
魏惠榮聞言又不禁爲自己叫屈,“老夫人怎的只知道說我,您還不是一進宮三四天,若不是您一直待在宮裡不出來,陽兒何至於失蹤了這麼久才發現?況且那日那麼多人來府上將山兒抓了去,那麼大的動靜,爲了山兒的事我又是勞心費神又是擔驚受怕,哪裡還顧及得上陽兒。”
聽得魏惠榮一番顛倒是非的話,老夫人簡直要氣的笑了,“好啊,你自己偏心偏得沒邊了,只知道寶貝兒子,自己手邊上的女兒不見了都不知曉,還怪起我來了。”
她呆在宮中可不就是爲了齊茂雲和齊茂山的事,若不是齊茂山心思不正,起了歪心思來害自家的兄長,她何至於住在宮裡,關注着茂雲的病情的同時,可不就是也在爲茂山求情?
這會兒落到魏惠榮這女人嘴裡,竟然還都成了她的責任了。若真要追究起來,可不是還要怪這個女人將茂山小時候那麼靈透的苗子養得歪了邊了。
一時赫連靜宜看魏惠榮的眼神竟是如同恨不得掐死她一般。
魏惠榮比赫連靜宜的眼神所攝,當即那份狡辯的勇氣統統消失得一乾二淨,只是垂下頭不敢言語。
赫連靜宜恨恨嘆一口氣,聽着外頭仍舊人來人往紛雜的聲音,忽而一種悲涼無力的感覺的勢頭洶涌,翻滾而來。
其子不善,謀害兄長,兄臥在塌,其子入獄,人員伶仃,其母不尊,已是家不成家,曾經的齊府的榮光如今已不再。竟然平白生出一份物是人非的蒼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