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最年老的御醫這麼一說,南君敖的臉色率先就變了變,皇后也覺得有異常,揮了揮手,示意太子宮的閒雜人等都退下,這纔不安的問道:“太子到底是什麼病?”
“你說吧,朕赦你無罪,你不用害怕,照實說就是了。”南君敖扭頭看了滿臉擔憂的皇后一眼,語氣中也帶了凝重。
那御醫額頭上的汗珠越滲越多,最後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另外一個御醫看他跪下,也相互看了看,都跟着跪在了地上,就聽那老御醫說道:“皇上,皇后娘娘,依臣看,太子的病倒像是……倒像是……”
這老御醫支吾了半天,卻始終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像是什麼?”皇后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抓住手中絲帕,顫抖着聲音問道:“難道,太子的病很嚴重,已經沒救了?”
這話剛說完,皇后竟然像是要昏倒一般,身子搖搖欲墜,得虧翠煙眼疾手快,飛快的在身邊扶住了皇后,皇后這纔沒有倒在地上。
看到皇后的模樣,那老御醫終於狠了狠心,咬咬牙說道:“請皇上和皇后娘娘贖罪,剛纔臣已經看過了,太子的病像是有人故意下了藥,所以太子殿下才病的如此嚴重。”
其實他心中又何嘗不知道,在這皇宮中雖然時常都有下毒的事情發生,但是太子是未來的儲君,身份地位不同於一般,飲食用具每日都要經過專人的使用,太子被下藥的可能性十分小。
也就是說,下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太子自己!
可是,這種話一旦說出來就猶如潑出去的水一般,覆水難收,有懷疑太子的嫌疑,若是一個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所以這個老御醫才這麼緊張。
他想到的這點,南君敖和皇后自然也可以想到,皇后眸中閃過驚慌,厲聲呵斥道:“你胡亂說些什麼,這太子宮非同一般地方,怎麼可以讓人隨便就下了藥!”
“皇后娘娘贖罪,臣以性命擔保,太子絕對是被下了藥,所以纔會有如此急症,臣可以先開藥方穩住太子的病情,稍後皇上和皇后娘娘可以徹查此事。”那老御醫也是走投無路,若是收回剛纔的話,那就是有欺君瞞上之罪,他照樣也是死路一條。
南君敖的臉色十分難看,此時揮揮手吩咐,“好,你先開藥方,先讓太子殿下服藥。”
現在的當務之急,當然是將太子救回來,如若不然,明天他又拿什麼藉口去搪塞寒魅瞳和寒紫靈?
御醫不敢怠慢,很快就讓老御醫給開了藥方,其他的幾個御醫看過之後,就派了一個伶俐的小太監,以最快的速度去抓藥,然後將煎好的藥湯給太子南慕天服下。
南君敖和皇后各懷心事,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安的看着幾個宮女將煎好的藥湯一勺一勺餵給南慕天。幾個御醫更是膽戰心驚,渾身瑟瑟發抖站在殿中,暗暗祈禱南慕天趕緊清醒過來,他們也好交差。
“咳咳咳……”服下藥大約有半個時辰之久,南慕天終於咳嗽了幾聲,悠悠清醒了過來,等他看到南君敖和皇后之後,臉色變的更加蒼白,聲音也異常虛弱,“父皇,母后,孩兒,咳咳咳……孩兒不能見禮了,還望父皇和母后見諒!”
見南慕天終於清醒過來,翠煙趕緊攙扶着皇后走到榻前,一把抓住太子的手,皇后還沒說話倒先紅了眼圈兒,聲音哽咽,“天兒,你嚇死母后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母后也就不活了,還好你清醒了過來……”
這番話,皇后一半出自於內心,一半是說給南君敖聽的,聽那老御醫的意思,像是南慕天自己吃了什麼藥,所以纔會病倒的,明日就是他跟寒紫靈的定親之日,他偏偏選擇這個時候給自己下藥,其用意不言而喻。
“母后,孩兒不孝,讓父皇和母后爲孩兒擔心了!”南慕天臉色蒼白的可怕,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拼命咳嗽起來,臉頰上顯出病態的紅暈。
皇后急忙拍着他的後背替他順氣,等南慕天咳嗽過之後,皇后才一臉欣喜的看向滿臉陰沉的南君敖,“真是託皇上的洪福,天兒這才清醒了過來……”
皇后一句話還沒說完,南君敖就擺了擺手,冷冷吩咐那幾個御醫,“好了,太子現在已經清醒了,你們把太子之前喝過的藥都給朕檢查一遍!”
南君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是滿滿的暗涌,南慕天一向溫潤聽話,所以他才放心讓他做太子。南慕天居然在節骨眼兒上給自己下藥,擺明了就是不想跟公主寒紫靈定親,這他如何能容忍!
那些御醫們那裡敢怠慢,立刻答應一聲,又吩咐伺候南慕天的宮女和太監們都將南慕天這幾日喝的藥渣子找來,仔仔細細的驗證着。
冷眼看着幾個御醫在忙碌,皇后冷笑,“皇上,天兒是咱們的孩子,他什麼性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身爲太子,他自然知道肩負重任,又怎麼會給自己下藥?皇上的意思,難道是說太子不把跟公主定親的事情放在心上?”
“皇后先不要忙着替太子說話,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南君敖冷笑一聲,從雲袖中掏出一張紙條來,讓翠煙遞給了皇后。
皇后拿在手裡飛快掃了一遍,卻是有人告訴南君敖,說太子南慕天故意裝病,不想跟寒紫靈成親,字體龍飛鳳舞、力透紙背,不像是尋常人寫的。
“這……皇上,你也知道,這皇宮之中,覬覦太子之位的人不在少數,這恐怕是那些想要惹是生非的人故意栽贓陷害太子……”皇后心中一緊,嘴上卻是分毫都不相讓。
若是讓南君敖認定南慕天是故意不想跟寒紫靈成婚,那這太子之位定然是保不住了!
南慕天眸底閃過一絲慌張,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母后,孩兒,咳咳咳……”
“天兒,你別說話了,好生歇着吧,母后倒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栽贓陷害你,看看他們能不能找出什麼來!”趕緊替南慕天順了順後背,皇后滿臉冷然。
好像是專門跟皇后作對似的,皇后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御醫說道:“皇上,找到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君敖臉色一動,冷聲問那御醫。
皇后飛快看了南慕天一眼,見他滿臉都是被戳破之後的灰敗,心中也明白了幾分,暗暗長嘆一口氣,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這些御醫當着南君敖和她的面,是絕對不敢動手腳的,只怕南君敖說的沒錯,南慕天的病確實是自己動了手腳。
那御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將找到的藥渣子用小瓷碗盛了,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皇上,這是臣在太子服過的藥渣子找到的,這藥名喚一寸青,性溫補,平時只是補藥。但是若跟太子服用的其他幾味藥混合在一起的話,就會讓人昏厥、抽搐等症狀。”
“你們都這麼認爲的?”南君敖環視了一下其他幾個御醫,聲音威嚴。
那幾個御醫趕緊點頭。
皇后冷笑一聲,“皇上,剛纔御醫也說了,這一寸青不過是補藥,太子又不識藥理,就算跟其他的補品混在一起喝了,也是有可能的事。若拿着這件事就認定是太子給自己下藥,從而來拒絕跟公主的親事,也未免太牽強了吧?”
“好了,沒你們什麼事了,都下去吧!”南君敖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個御醫下去之後,這才負手緩緩走到了南慕天的榻前,居高臨下看着躺在榻上的南慕天。
南慕天心中本來就心虛,加上剛纔又被那幾個御醫找到了藥渣子,心中已經有幾分害怕,此刻見南君敖的眼神冰冷嚴肅,他顫抖着聲音說道:“父皇,孩兒,孩兒確實不知情,可能是開藥的大夫沒有注意,這才,咳咳咳……”
“哼,你到底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有數!”南君敖聲音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又冷冷看着皇后,“當初你一心想要撮合這門親事,朕便依了你,如今太子爲了躲避這門親事居然做出這種勾當來,這讓朕的顏面何存!”
皇后張了張嘴想要辯解,“皇上……”
“什麼都別說了,明日的定親儀式照常舉行!”一甩衣袖,南君敖扭頭離開了太子宮。
看着南君敖的身影立刻之後,皇后纔看向太子南慕天,眼中又急又氣,聲音都在顫抖,“天兒,好啊,你如今是越發的厲害聰明瞭是不是?爲了躲避這門親事,你居然這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你還拿你母后當回事嗎?”
“母后,孩兒是真的不想娶公主,所以纔出此下策的,還望母后見諒!”南慕天垂下眼眸,聲音沒有了絲毫生氣。
“見諒?你讓母后怎麼原諒你?”皇后冷笑,笑容淒厲,“這件事母后知道就罷了,你父皇居然也知道了……母后讓你跟公主成親,本來就是爲了保住你的太子之位,沒想到你竟然這般不爭氣!”
南慕天的眼眸已經低垂,聲音淒涼,“母后,孩兒知道你是一心都爲孩兒好,可是孩兒已經告訴過你很多次了,那不是孩兒自己想要的。孩兒不想爲了太子之位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所以只能這麼做,才能讓母后你死心。”
要是皇后可以靜下心來問問他真的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他又何苦要做這樣的事?
“天兒,母后知道你心裡委屈,可是你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是太子,是未來的儲君,現在有很多事情你不想做。”皇后長長嘆了一口氣,滿眼都是無奈,“在這皇宮內,誰又能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只要日後你登基當了皇帝,那你想做什麼便由你決定,你只要現在委屈一下就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