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晉西王府。
一個全身黑衣的中等個子男子站在晉西王府書房內,雙手垂立,恭恭敬敬站在一臉沉思的南慕臨面前。
從丞相府回來之後,南慕臨似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傍晚的時候把他叫到了書房,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是緊緊皺着一雙好看的濃眉,任由他在書房內站了將近多半個時辰。
“王爺,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又站定了片刻之後,黑衣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垂問。
他叫陳功,是南慕臨的暗衛,南慕臨的安危和行蹤是他所有的職責,而且加上他又是南慕臨的近衛,負責替南慕臨排除一切憂心煩惱的事情。如今見南慕臨滿腹心事,他自然要關心一番。
南慕臨這才擡起頭來,問的有些漫不經心,似乎是對陳功所說,又似乎是自言自語,“自從知道她受傷之後,她似乎就有些不太對勁……”
“受傷之後?”陳功稍微低頭沉思了一番,立刻擡頭說道:“四王爺,您說的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吧?”
“你說的沒錯。”南慕臨點了點頭,瑰麗眼神中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黝黑,“今日去丞相府探望二小姐,她似乎跟往日不太一樣了,以你之見,這件事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陳功臉色一變,失口說道:“四王爺,您的意思是,二小姐並不一定真的毀了容?”
“這一切,現在還不敢肯定,二小姐今日的樣子,我也是親眼看到的,倒不想作假。”南慕臨仔細回憶了當時看到木鳶兒的情景,“我奇怪的,只是二小姐現在的態度。她往日對我十分排斥,今日倒像是豁然開朗,居然主動問我請婚的事情……”
陳功也有些意外,認真思索了一番,這才認真而謹慎的回答道:“四王爺,會不會是因爲二小姐因爲容顏被毀,所以纔會有這樣的變化?畢竟,容貌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遠遠高於一切,如今二小姐毀了容,她自然會有些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我也想過。”南慕臨點了點頭,黑眸中卻依舊滿是沉思,“不過,還是謹慎些爲好,你派一個可靠的人盯着丞相府,若是有什麼異常的狀況,你隨時要來向我報告!”
陳功恭恭敬敬點了點頭,“是,四王爺!”
緊接着,陳功的身子無聲無息消失在書房內,彷彿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兩日後。
南慕臨正在書房內看書,卻見一個侍衛急匆匆走了進來,恭敬行禮之後對他說到:“四王爺,丞相府的二小姐來了,說一定要見到您,有重要的話對您說!”
“二小姐要見本王?”無意識敲打桌面的修長手指猛然停下,南慕臨滿臉都是意外,之前木鳶兒對他態度客氣疏離,卻一直保持着淡淡的距離,現在居然親自來王府找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二小姐還說一定要見到四王爺您!”那侍衛恭敬點頭應道。
南慕臨緊緊皺眉沉吟一番,擡頭吩咐侍衛,“你現在出去告訴二小姐,就說本王今日進皇宮面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請她先回丞相府去吧!”
那侍衛答應了一聲,恭恭敬敬退出去之後,一溜小跑朝王府門口跑去。
可是,沒過多長時間,這侍衛竟然又急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對南慕臨說道:“四王爺,屬下按照您的吩咐對二小姐說了,可是二小姐卻說,既然四王爺去面聖,那她就等四王爺您回來。屬下無措,便請她先到待客廳等着,可是二小姐卻偏要在王府門外等着,怎麼勸都勸不走……”
什麼?
木鳶兒不僅主動前來找他,而且還要等他面聖回來!
“你一驚一詐幹什麼,既然二小姐願意等着,那就讓她等着吧!本王還有事,不要再來打擾本王!”心中的詫異只是一閃而過,南慕臨便冷着臉訓斥前來報告的侍衛。
侍衛不敢有半分怠慢,趕緊點點頭,畢恭畢敬的退出去答覆木鳶兒去了。
果然,被南慕臨訓斥之後,侍衛再也沒有敢前來打擾。
就這樣,等到傍晚的時候,或許木鳶兒終於等的不耐煩了,這才離開了晉西王府的門口,陳功則來到了南慕臨的書房中,恭恭敬敬回答道:“四王爺,屬下按照您的吩咐,跟了二小姐一天。”
“很好,有什麼收穫沒有?”南慕臨終於將手中的書卷放下,長長伸了一個懶腰,今日他爲了躲避等在門口的木鳶兒,整整一天什麼地方都沒有去,整日待在書房之內看書。
“四王爺,屬下跟了二小姐一天,發現那個叫做如意的丫頭已經被二小姐貶爲了一個粗使丫頭。”陳功恭敬回答道:“而且二小姐在丞相府內似乎已經很少拋頭露面了,據說丞相也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南慕臨沉吟了一番,“你的意思是說,二小姐中毒的這件事,是真的?”
“回四王爺的話,聽說二小姐中毒之後,屬下也悄悄去查看了將軍府,重金買通了將軍府的一個小丫鬟。根據這個小丫鬟說,將軍府的莫小姐曾設計想要了二小姐的命,而且還誣陷二小姐在糕點上下毒。如此說來,就算在水中下毒,倒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陳功回答的十分仔細。
對於陳功做事的速度和能力,南慕臨一向沒有懷疑,而且他也是唯一一個能夠長期跟在他身邊的暗衛,所以聽了他的這番話之後,南慕臨臉上的懷疑漸漸除去,黑眸中閃過一絲譏諷,“看來你說的沒錯,跟二小姐之間,本王現在已經佔了上風。”
“四王爺,那現在您打算怎麼辦?看二小姐的樣子,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陳功點點頭問道。
“那本王先避開幾日,實在避不過去再做打算。”南慕臨脣角掠過一絲得意和冷笑,“看來,本王需要重新籌劃以後的事宜了,對了,這幾日六王爺那邊有什麼動靜?”
陳功凝眉說道:“回四王爺的話,六王爺那邊戒備極其森然,屬下嘗試了幾次,都沒有任何結果,就連咱們派過去的那個人,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四王爺,是屬下無能,請您責罰!”
南慕臨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負着雙手緩緩走到窗口,黑眸透過窗外寂靜的夜色。
陳功也不敢打擾,只能靜靜站在一邊等候着,南慕臨平時都是一副淡然可親的樣子,只有他知道,南慕臨的心思有多麼的深沉和難以猜測,就連他這個跟在南慕臨身邊很長時間的人都根本猜測不透。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絕對效忠於南慕臨,絕對不能有絲毫的二心!
“你不用太過於自責,六弟做事就連本王都難以看透,更別說你們了。但是千萬要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六弟發現你們的行動,否則的話,後果會很嚴重。”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直沉默的南慕臨終於開口說道。
“是,四王爺。”陳功滿臉都是恭敬,“四王爺,屬下聽說六王爺也向皇上請婚二小姐了,不知道在知道二小姐受傷之後,六王爺會怎麼做?現在二王爺跟丞相府結親,難道六王爺會選擇將軍府的莫小姐?”
現在朝中的形勢瞬息萬變,爭奪太子之位是現在的必然選擇,跟丞相府還是將軍府結親,也關乎到以後的爭權的能力大小。
南慕臨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淡淡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這些以後再做打算!”
陳功神色一斂,知道自己剛纔問的已經有些多餘了,這種事情南慕臨肯定早就做好了打算,但是他只是一個下人而已,南慕臨怎麼會輕易告訴他?
等陳功走後,南慕臨依舊站在窗口,靜靜看着窗外的夜色,滿臉都是沉思。
不過,南慕臨料的果然不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木鳶兒幾乎天天都來晉西王府門口等着,卻怎麼都不進王府,這樣一來,便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而木鳶兒這幾日一直來等着四王爺南慕臨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今日,木鳶兒纔剛剛來到晉西王府門口,很快便圍過來一羣人,對着木鳶兒的馬車指指點點:
“這個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據說這幾日一直來晉西王府門口等晉西王,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這難道你還不明白?晉西王長的儀表人才,這京都城內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想嫁給王爺呢。這二小姐也到了出閣的年齡,就算是迷戀王爺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這倒是,不過二小姐就這麼在晉西王府門口等着倒也真是大膽的很,也不知道丞相到底知道不知道……”
……
這羣人的議論都傳入了馬車內木鳶兒的耳中,但是她卻依舊淡淡合着雙眼,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任由這羣人指指點點議論。
“二小姐,四王爺好像出來了!”莫離冷冷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羣,卻眼尖的發現了從王府裡施施然走出來的南慕臨,立刻笑聲對木鳶兒說道。
木鳶兒這纔有了反應,緩緩睜開了雙眼,嘴角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笑容,“等了這麼幾天,他終究還是出來了!”
兩個人說話間,就見丰神俊逸的南慕臨已經走到了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