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不說話,一把撲過去抱着司徒嫣,哭着我的心肝兒肉啊,韓穆雪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把地方讓給了她,自己回到母親身邊去。司徒嫣顯見是受了驚嚇的,摟着老夫人哭得死去活來,差點一口氣噎着沒上來。
侯夫人不知是該勸還是不該勸,今兒是好了,兒子的親事多半是吹了,還叫人看了這麼一場大笑話,自己家老夫人把個孃家侄孫女看得比親孫女都重,算什麼回事?
有丫鬟匆匆跑了進來,對侯夫人稟道:“太醫來了,小侯爺陪着在外面呢。”
老夫人哭得雖傷心,但一點都不影響聽覺,登時喝道:“那還等着幹嘛,還不快請進來。”
侯夫人無法了,耐着頭皮說道:“母親,先請太妃娘娘王妃娘娘幾位到隔壁去吧。”哎,這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樣子叫太醫進來像是什麼話,明兒他們侯府的臉面就全丟了,司徒嫣難道就不收拾一下。
老夫人焦心着呢,懶得應付杭家人,只是點了點頭,自己不動身,她的意思是要守在跟前了。侯夫人無法,強笑着請太妃等人去隔壁歇歇。
穿過廳堂,這是間小花廳,地上鋪着緋紫色的絨毯,踩上去綿軟舒適,臨窗大炕上設着紫檀木包角的小炕桌,桌上茶具是清一色的豆綠底繪粉彩成窯茶碗。
風荷看得嘖嘖稱奇,這老夫人對司徒小姐不是一般的疼愛呢,都快越過了韓穆溪倆兄妹去,估計韓穆雪的閨房不過爾爾。這地毯,這茶具,哪一樣不是稀罕東西,連太妃與王妃眼中都閃過一抹詫異的光芒,她們很是懷疑這確實是一位客居的表表小姐的屋子?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不把杭瑩許給韓家的想法是對了。就憑老夫人對司徒小姐的寵愛,杭瑩進門之後還不定能有什麼好日子呢,算了,韓家再好,韓穆溪再好,如今都不合適了。兩人心中都微微可惜。好不容易選了個這麼個出色的公子出來,沒想到壞在侯府老夫人孃家身上。
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若不是杭瑩說了伯府丫鬟的話,她們早就走了,何必留在這裡討人嫌。
最不好過的是侯夫人,對今日之事她心中的憤怒生氣已經遠遠壓不下去了,只是尚且礙着杭家而已。她素來孝敬,倒把老夫人孝敬成了祖宗,哼。司徒嫣,她一直就看不順眼,覺得大家子小姐成天做出這副可憐樣算什麼回事,又不是沒有父母親人,賴在他們家算什麼,逼兒子娶了她啊。她就是在做夢。
侯夫人自認不是薄情狠心之人,但經此一事,她不狠心是不行了,兒子今年都十八了,再耽誤下去從哪裡去尋好女孩兒,人家這個年紀都當爹了。錦鄉伯府的事她又不是沒打聽過,家中日漸沒落,繼室夫人想要儉省些本就是正理,並沒有十分虧待了司徒嫣。她倒好,動不動在老夫人跟前訴委屈,好女孩兒能在外人面前說自己繼母的壞話嗎?真是沒有家教。
等了不到一刻鐘功夫,太醫就把完了脈,言道:“這位小姐日常保養的好,身子骨很不錯。雖然經了水受了些涼,但並無大礙,只要吃幾服藥疏散疏散就好了,這兩天注意彆着了涼就行。”
聽了他的話,老夫人有幾分不信,懷疑的問道:“老先生沒有看錯吧,我這侄孫女兒一向身子骨嬌弱得緊,怎麼會沒事呢?”
這太醫是太醫院出了名的醫術好,連皇上都是讚的,如果不是事情緊急韓穆溪不一定會請了他來,性子孤高慣了,哪裡經得住老夫人這麼幾句話。當即氣得橫眉立目,拂袖而去,邊往外走邊嚷道:“老朽不才,看不了這樣的病人,沒病還非得治出幾分病來不成,胡鬧胡鬧。”
他說話之時,已經轉到了廳堂,被隔壁幾個人聽了個正着。都是暗暗稱快,原來什麼嬌弱都是假的。
韓穆溪在屋外等着,隱約聽到了太醫的話,很有些不快,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祖母惹惱了太醫,祖母也是的,表妹好好的非得憂心這憂心那,一定要不好了才滿意不成。他忙上前賠罪,連道抱歉。
那太醫看他還算順眼,不然也不會來出這趟診,沒有把怒火轉嫁到他頭上,不過依然抱怨道:“我看有病的不是那位小姐,是你們老夫人才是。”
韓穆溪訕訕地沒有回話,他總不成說自己祖母壞話吧,無奈地送走了太醫。
裡邊老夫人愣怔了半刻,再次高聲嚷着請太醫。
司徒嫣在聽到太醫開口之時,就清楚事情要穿幫了,但她並不擔心,只說最近在侯府住着保養得好而已。但最好還是不要請太醫了,嚷得人盡皆知於她顏面不好,忙勸住老夫人:“姑奶奶,嫣兒真的覺得沒事,姑奶奶別爲嫣兒擔心。最近一直跟着姑奶奶住,嫣兒吃的香睡的香,身子骨一下子好了許多,都不比前些年愛生病了,或許是大好了也未可知。既然老太醫都說無事,就一定不打緊,吃幾服疏散的藥就好了,這樣不是更好嗎?”
老夫人越聽越憐愛,摸着她的臉頰:“你呀,真是個好孩子。那就這樣吧,不過若是有哪裡不暢快了一定要告訴姑奶奶,咱們家又不是瞧不起太醫。”
本來這件事這樣就可以結束了,但有之前丫鬟的話,杭家無論如何是要追究的。
待司徒嫣吃了藥歇下之後,侯夫人請老夫人到廳堂坐着,太妃王妃都等着了。
大家顧不上寒暄,太妃就道:“大家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貴府表小姐身子不便,老夫人想來亦是累了,原該告辭的。但有一事卻不得不問清楚了,這關係到我們杭家百年聲譽,老身僭越了。還請帶那個丫頭過來,此事不問清楚,老身沒臉回去與王爺交代,更沒臉與杭家列祖列宗交代。”
老夫人認爲太妃有些小題大做了,但她本人是有幾分相信丫頭的指控的,一定是杭家那小姐想要嫁給孫子,又嫌嫣兒礙了她的事,就下了這樣的狠手。帶上來也沒什麼打緊的,自己正好給嫣兒討回一個公道。她當即命人去叫那個丫鬟上來。
侯夫人暗道糟糕,可是人就在隔壁,一句話間就帶了上來,容不得她去阻止。依她的意思,問都不用問,直接打死了事,免得鬧得杭韓兩家不好看。
丫鬟是司徒嫣的心腹丫鬟,叫紅玉,生得頗爲清秀,向來討喜。她上來之時還算鎮定,沒有很怕的意思,老夫人心裡更是定下了幾分。
這裡畢竟是侯府,太妃王妃不好越俎代庖審問起來,示意侯夫人去問:“夫人把諾大一個侯府料理的井井有條,一定有好本事,不如讓我們也看看,讓這幾個孩子跟着習學習學。”太妃一面說,一面笑着推了推風荷。
侯夫人剛想答應,老夫人就搶過話頭道:“既如此,還請太妃娘娘王妃娘娘一起做個見證。”
侯夫人被她說得一愣,越發焦急起來,老夫人偏心,能審出什麼東西來,回頭真個把杭家得罪慘了那他們老爺就別想混了。她趕緊接道:“母親,你累了大半日,連午飯都沒有用,讓媳婦來吧。”
“不用,嫣兒是我孃家的親戚,我好歹是她長輩,若受了什麼委屈,我理應爲她出面,總不能讓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自己擔着吧。”老夫人對司徒嫣的感情實在有些過了,以至於分辨不清,居然連這樣的話都敢說出來。
果然,太妃和王妃臉色大變,老夫人這句話,不是明擺着指責杭瑩謀害司徒小姐嗎。問都沒有問清楚呢,就把這麼大一盆髒水往杭瑩身上潑,這個老夫人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難怪侯夫人一進門侯爺就把管家大權交給了自己妻子呢。二人想要說話,風荷在一旁看見了,拉了拉太妃的衣袖,太妃頓了一頓,將要出口的話就沒有說,反而道:“丫鬟是老夫人孃家的人,還是由老夫人親自問好一些。”
王妃訝異得望了過來,欲要辯解幾句,終是低了頭什麼都沒說,她相信在事關杭家聲譽的大事上,太妃絕不會糊塗。
老夫人很滿意,以爲杭家是心虛了,試圖放下身段來,眉眼間就帶了笑意,襯得她菊花一般的老臉更添皺紋。
韓穆雪站在侯夫人身後,時常不由自主地看向風荷,恰好被她瞧見了風荷阻止太妃的舉動,心中好一陣不解,又歉意得對杭瑩點頭。說起來,這事杭瑩是受了極大驚嚇的,若再讓她受委屈,別人不說是老夫人的錯,只會說侯府處事不當,連帶她與母親哥哥都沒什麼體面的。
由於風荷出乎其人的舉動,韓穆雪愈加謹慎起來,不過短短半日,她對這位四少夫人的看法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她做什麼事都不會是無意的,一定有她的用意所在。表妹到底是怎麼掉下去的呢,這個丫鬟的話,不但害了表妹而且還害了整個侯府。
紅玉的面色越發鎮定平靜下來,有老夫人出面,這件事情就不怕了,老夫人一定會幫着自己小姐的。不然侯夫人幾句話下來,自己不丟命怕是也要缺胳膊少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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