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日子以來的惦記,得不到關於愛意的迴應,叫他實在忍不住,想親口問一問,到底要如何,才能打開她的心扉,與他夫妻錦瑟和鳴?
可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戳破,不然,覆水難收,莫到頭來,連現如今的安樂都丟了。
“沒事,只是想着不日就到北庭,你是如何想的。”
洛璃晚看他竟是擔憂這個,自己反倒先鬆了口氣,踱步屋中,語氣輕快:“有李胤堯的命令在,會有好些人幫忙的。這些,不用你我擔心了吧?你自作你的事兒,等到了北庭深處,我自會尋巫族勢力,看他們如何行動,必要保證萬無一失才行。”
上官澈見她並不十分擔心李胤堯的行事,便也不再糾纏上去,畢竟,巫族的勢力遍佈大江南北,說不得,北庭皇朝內部,也有他們的人脈在。
這一點,就是他也不免擔憂。
巫族勢力越大,他越是要擔心,以後的夕照,會不會步入溫宿後塵——李家的身世,他查的費盡心力,若無漣夫人的蹤跡引得他查去,他也不會想到,這李家竟是當年柔然老皇族一脈的後人。
這皇家子嗣,又這樣大的勢力、財力,這將來,又該是怎麼個腥風血雨?!
巫族發展至今,目標明確,收復柔然,打擊報復溫宿、夕照。
只不過,溫宿如今算是他們的根據地,勢力甚廣,而夕照也是改朝換代,再不是當年冷眼旁觀,趁火打劫的上官皇族——他與父親,祖上並非皇室子弟。
如此,也是多了三分變化。
就是不知以後的李家,會不會胃口大開,一併吞了溫宿,到時候夕照不危也危了。
三國鼎立,以柔然最弱。
溫宿昔日與夕照平分秋色,如今因皇子奪嫡,鬧的四分五裂,實在耗損元氣。
然,夕照分南北皇庭,也是半斤對上八兩,大家各有內憂與外患,因三國邊境相連,俱都不敢亂動,才使得如今小戰不斷,卻無大亂。
等到巫族動作,這天下,怕是不亂也要亂了。
這纔是上官澈與仁徽
王最擔心的。
不過,想到北庭,上官澈便想到一人——慕容雪。
對於當年被洛璃晚半夜拉起了,跑到城外殺人搶劫的參與者,上官澈自然知道,洛璃晚對於慕容雪的感情,只會叫他羨慕、嫉妒。
上官澈目光變得隱晦,不由自主地問道:“若到了北庭,可要見一見慕容?”
洛璃晚輕鬆快意,好似人已經被救出來的神色,頓時一僵。
“不,不用了吧。”
聲音輕輕的,好似風一吹,就再也連不成句子。
上官澈不免心中一疼,到底不忍繼續惹她傷心,於是說道:“好容易來一次北邊,這一路上,可是好吃的好玩的多的是,咱們跟的是商隊,來往都要倒賣東西,是以,你也有的是時間與機會,去街上玩一玩。”
洛璃晚強撐起笑意:“是麼,這倒是好。”
神色落寞,即便上官澈如何安慰,那眼中的神采都消失不復見了。
上官澈心中抑鬱:“可還念着他?”
洛璃晚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自己當年離家出走,上官澈也是知道的,自然,對於其中隱情,自有了解,於是也不再彆扭隱瞞,如實說道:“早就不想了的,只是如今你提及他,倒是叫我想起了那些年裡,他對我到底幫襯了許多。”
慕容是溫和清貴的,世家公子,難免驕傲闊氣,紈絝更多,可慕容偏偏玲瓏如雪,晶瑩剔透,從來都是溫潤待人,對誰都客氣有佳。
翩翩佳公子,縱使是鐵石心腸,也要對他動容。
不是連琮鳶帝姬那樣的天之嬌女,都要硬搶了去成其婚事嗎?
更何況洛璃晚自己了。
每每想不通的時候,洛璃晚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後悔當年沒有與慕容坦言?”
上官澈見洛璃晚肯說,便將心中疑惑道出。
他是再也不能忍的,這麼多心事壓抑,他已經不知自己該是恨,還是氣,對於自己的付出,似乎總也打不開她的心結。
他以爲,她還念着慕容,卻沒想過
,會得來這種答案。
“你怎知我當年就沒有坦白我對他的情感?”
洛璃晚話音落地,卻是驚得上官澈心都涼了下來。
“我洛璃晚做人,光明磊落,不屑輸的連自己都瞧不起。離開之前,我就與慕容言明瞭,我喜歡就是喜歡,不論身份,不論地位,更不說家世。我總以爲,這樣的感情便是純粹,該能打動他。畢竟,他總是溫柔待我的!”
洛璃晚的笑意苦澀,卻沒見到,上官澈臉上已經陰沉一片——他怎就不知,洛璃晚已經與慕容雪走到了這一步?
“可我卻忘了,這世人最是現實。我對他的感情,太盲目了。”
上官澈臉上鬆動,沉聲問道:“他沒有答應?”
洛璃晚只是落寞點頭:“可那卻不是最令我傷心的。”
上官澈訝異,不等他發問,洛璃晚已經自顧說道:“我只是……只是傷心,他爲何不給我一個機會,大家一起想辦法?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他以身相許,他父親有那麼多同僚,他也有那麼多世家子弟交好。並不需要他賣身給琮鳶帝姬的,是不是?”
上官澈看見洛璃晚眼中閃動的淚花,心好似被揪住了一樣生疼,不曾猶豫,便以食指點過,將她睫上沾染的淚珠抹落。
洛璃晚慘然而笑:“可他連試都沒有試過,就那麼輕易答應了——若皇上、當初的仁顯王真的要處死慕容大將軍,會答應琮鳶帝姬與慕容雪的婚事嗎?”
上官澈只能默嘆,搖頭。
洛璃晚卻是一笑:“是啊,若皇上想要處死大將軍,就不會應了這婚事。女兒再貼心,也沒朝政重要。仁顯王並非真的昏聵。”
上官澈不予置評,只道:“慕容並沒多少好友,在他父親落獄之後,許多世家都與慕容家生疏了。”
洛璃晚猛然擡頭,卻是直視上官澈:“可你欣賞他,你說過,他才華出衆,難能可貴。”
“是,除了有些清貴,旁的都好。”上官澈誇讚的話,只覺得喉嚨痛,真希望當年從不曾說過這話,叫洛璃晚唸叨那人到如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