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澈口中咬了塊兒糖醋排骨,這盤子裡的排骨肉都快被他挑着吃了一小半了,還好洛璃晚做的多,不然這會兒子恐怕連湯汁都沒了,口中咀嚼不斷,心中思量不停,半晌方道:“也不是不可,人倒是沒多大問題,與各處的牽連也不多,俱都是家世清白的,不然銘宇也不會安排她們過來伺候。若說規矩倒是齊全,只這性子招人惱。”
“規矩可以就好了,左右我待得時間也不長,慢慢來吧。我只是覺得,好好的把人全裁撤了,得罪人不說,也叫人笑話我不能御下——你知道的,雪園裡還不是叫我拾掇的利索,這樣的壞名聲,我不稀罕要。”
上官澈碗中米飯盡去,蘭兒連忙上前取來,又給添了少半碗,之後就與芳兒在一旁默默候着了。
因爲二人說話都是些尋常私事,除了芳兒、蘭兒外,這宮裡的宮女們都不敢輕易叫其近身服侍,所以屋子裡只這二個婢子在,遠處裡倒有立着的小宮女,不過是個傳話的,做些跑腿兒活計的,旁的一概不允沾手。
“旁的還好說,你打算怎麼安排母后那裡派來的宮人?”上官澈笑問。
這纔是最重要的,皇后派來的人,沒道理原封不動地送還回去。
洛璃晚心裡早有打算:“我想好了,你不是說沒幾日皇上就會安排你出宮置府嗎?”
上官澈點點頭,猜到洛璃晚是要把皇后賞賜下來的宮人帶出去:“大概不會安排別的府邸,以前的祁山王府大概會被賞賜下來。”
祁山王府,比左近的府邸都大,用來做宮外的太子府也綽綽有餘,這麼多年裡,雖然祁山王不常回京,可那裡一直都有人照料着,花園子漂亮,亭臺樓閣精緻,又山有水,風景最好,能得了去,也算是子承父業?
洛璃晚這樣一想,旋即發笑,心道,這祁山王府改爲太子府邸的事兒,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於是道:“反倒到時候也是要添置宮人,我瞧着,帶了鸞歌幾個出
去,不大保險,不若留下在東宮,尚且不用費心,總歸你所有的事情都不在這兒處置。而宮外的府邸,就不能如此隨心了吧?若你想要個銅牆鐵壁似得堅固堡壘,不若帶着皇后娘娘賞賜的人過去佈置,外圍尚且有銘宇他們護衛周全,這樣鐵打的營地,總比你背地裡偷偷摸摸的舒心吧?”
本來很嚴肅的事兒,偏洛璃晚打趣的話出口,擠兌的上官澈不由失笑:“是,是,比我偷偷摸摸的要舒心多了呢!”
促狹地睨了眼洛璃晚:“既如此,便聽你的,只是鸞歌與鶯歌還要過幾日才能回來,銘宇可是被她倆狠狠折了臉面,少不得要重新學些規矩。”
洛璃晚聽他說的簡單,心裡也知道,這重新學,可不一定就是簡單,銘宇這人最是面善心黑,犯在他手了,沒死也是要脫層皮的,這一點,洛璃晚以前不知道,可現在多多少少也知道了。
碧清自打她來了東宮之後,便一直不曾出現過,洛璃晚還想着她給碧落過生辰的事兒,答應過碧清的,要教她些做菜的小竅門,誰知自打來了東宮之後,竟沒見過了,不由心下奇怪。
剝了一隻蝦,洛璃晚納悶道:“對了,怎麼許久沒見碧清了?你不是說,叫她與碧落到我身邊兒來的嗎?”
她跟前只有芳兒、蘭兒兩個,一等宮女的名額還差兩個,等到出了東宮,正好叫碧清與碧落補上這個缺兒。正如東宮裡,有鸞歌四個一般。
只是這樣一來,皇后那邊賞賜下的宮女,就要略微落後一些了。想到這些,她就有些發愁。
上官澈看她蹙眉的樣子,一隻蝦仁兒吃了半天還是下肚,不由撿過來扔進了自己嘴裡,“她與銘揚去了新城。”
洛璃晚目光閃了閃,一些不甚愉快的記憶涌現,狐疑道:“去新城做什麼。”
上官澈無動於衷:“走的時候還落了些東西,正好回去取來。”
洛璃晚更加懷疑,不由納悶道:“不是已經
清點了許多遍了嗎?怎麼還會回去。再說了,你財大氣粗的,什麼東西值當你費勁巴拉的派了銘揚與她去?”
上官澈笑笑,不再說話,專心將桌上已經剩不多的菜餚全扒拉個乾淨,洛璃晚一見就急了,想她費勁半天做的飯,還沒用兩口,全給他包圓了,當下也加入了搶奪大戰。
畢竟有人愛吃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自豪感的,洛璃晚飽食之後抹抹嘴,心想,看在上官澈這樣給面子的份兒上,她就勉爲其難,時不常的給他來兩道珍饈好了。
上官澈安靜吃飯,並沒有回答洛璃晚的問題,本來洛璃晚還想着,可沒一會兒就忘了過去。
晌午過後,已經漸近的秋天的陽光,還那樣的灼熱,出去是不能的了,洛璃晚在屋裡躲涼,蘭兒與芳兒守在外屋打絡子,繡帕子,百無聊賴,四下安靜。
清歌與蓮歌去了小廚房裡,算是完成洛璃晚交代的任務——做點心。
而屋裡上官澈處理着公務,洛璃晚就四下尋着書來看。
聽見外頭的說話聲兒時,洛璃晚已經翻書翻得快要睡着了,沒辦法,上官澈這裡的書籍全是些無趣的東西,專業性太強,她無論如何也看不懂。
外頭芳兒進來回話,面上現出難堪之色,回稟道:“娘娘,宮裡的柳嬪娘娘與梨姬夫人一起過來了,說起來瞧瞧娘娘……”
瞧她做什麼?
洛璃晚第一下的反應就是這個,半晌,看着上官澈幽深的眸子,反應過來,芳兒說的梨姬夫人不就是一直給自己下馬威下絆子的那妾侍麼,怎麼跟皇上最近很寵愛的柳嬪娘娘一起來了?
滿臉狐疑的當口,上官澈已經起身,對洛璃晚道:“都是女眷,又有柳嬪在,我不好待客,你小心些。”
說着,擡步便往外走去,柳嬪與梨姬夫人並沒有在大太陽底下曬着,被芳兒請到了旁邊耳房裡暫候,是以,兩人說笑間,也只是看見了他的一道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