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晚的口舌一如既往地利。
那打頭的貴婦人當下臉色一沉,喝斥道:“混賬,長輩面前也有你說話的份兒?”
“長輩?嗤!”洛璃晚嗤笑一聲,白了她們一眼,對小清兒道,“既然鶴府這樣沒規矩,倒是顯得咱們在此地受氣了,如此對太子聲名有損,不若搬出去住,也不是沒有宅子。”
“你敢,”那貴婦顯然沒料到,洛璃晚並非她所想的小家子氣,被人擠兌幾句,更沒有哭哭啼啼,任人揉圓搓扁,“你既然是鶴家的姑娘,當以敬重長輩爲重,如今我們前來瞧你,你卻不知禮數,還想走?哼,一個沒家沒戶的女子,還想做太子妃,簡直做夢!”
這話一出,屋子裡瞬間便安靜了,不說洛璃晚,就是跟隨她的那些婢女,都已經氣惱至極。
洛璃晚氣極反笑:“好,好的很!我竟然不知,我嫁與皇家,竟得的鶴家的面子?還長輩,我從無見過這樣無恥無禮的長輩,進屋連名號都不報上,先翻檢我屋中東西,如此恬不知恥,還欲要我受你們脅迫,當真可笑。”
小清兒那裡已經去取來賬簿,當着那貴婦的面兒一揚手:“哼,可是這屋裡招了賊惦記了,沒關係,反正這裡有太子殿下一早送來的冊子,有些人手腳不乾淨,可怪不得別人不給她臉面了。鶴府還謊稱什麼世家大族,竟是如此不入流,當真叫人噁心!”
小清兒看着那些人故意撞到了置物的架子,上頭不少擺件不是玉器,便是木雕,磕碰一下便全毀了,而且隨行的後頭幾位姑娘,已經公然從自家小姐的梳妝檯上翻找起首飾來,不少頭上插着,袖子裡還藏了,多叫人窩火。
那羣人見沒討了好去,正要叫嚷起來,卻是外頭來人通傳,說是前院兒老太君請那幾位惹事的過去,洛璃晚挑挑眉,心道,來的這樣快,可見也是由着這羣人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
若是鶴家好相與,她不介意大家互惠互利,卻沒想,他們明面兒上打着樂善
好施的幌子,樂於接納一個離家多年的姑娘歸家,卻暗地裡行這荒唐事。
若是早幾年裡,洛璃晚或許會忍下,畢竟寄人籬下,不得不掩了幾分氣性,可如今,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奴顏婢膝,怕是上官澈那裡也不需她委曲求全,因爲,那折的可全是自己的面子。
內宅婦人用的無非是那幾個招數,洛璃晚見了此番情景,也死了心,看了眼瞠目結舌的碧清,無奈道:“你也瞧見了,去東宮請一隊侍衛前來,把院子圍了,省的我見那羣無知蠢婦,沒折騰死人,還要被嘔死的!”
碧清連忙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許是主子也沒料到這鶴家如此行徑,畢竟外頭傳揚……”
“人都是有皮有臉的,內裡溝壑誰又知道,你且去吧,還有,順道與這府裡的主事人說聲兒,既然已經如此,大家最好不要再見了,省的互覺晦氣。”
洛璃晚身上又累又乏,實在不願再與一些不相干的人推諉來去,帶着面具做人,還要假惺惺示好。
小清兒自打碧清走了以後便欲言又止地看着洛璃晚,直到洛璃晚看不過去,招手叫她過去問了幾句,才使得小清兒吐了實話。
“小姐這樣做可妥當?畢竟是您現在這身份的母家……人都說,出嫁之後,也要孃家人的扶持,而東宮又是那樣一種情況,您過去之後,再無孃家的支持,可怎麼過?到時候可不是舉步維艱了嗎?”
不說她,就是芳兒與蘭兒也如此做想,在她們的觀念裡,孃家就是靠山,何況是鶴家這樣大的世家呢。
洛璃晚搖搖頭,有氣無力:“看她們這副樣子,只叫我覺得繁瑣厭惡。分明想靠着府中出位太子妃的名頭,攀上皇室,私下卻還想着如何壓我一頭,好叫我唯唯諾諾,以供他們使喚。如今就是這副樣子,若我出嫁,這樣的孃家你們覺得,不會是累贅,不會成爲我的羈絆?”
洛璃晚想來想,又道:“而且,他們也只不過是私下如此,明裡不會
與我扯破臉就是了,我要的也不多,不過是這幾日的光景的自在,等以後……”
以後又要如何,洛璃晚並未明說,在她心裡,京城,東宮,鶴府,她都不會久留的,等着接到了明月,看着明瑞安穩,她便打算周遊而去,再不受這世事羈絆,省的每天無數人在她耳邊大呼規矩,規矩。
生而爲人,卻處處掣肘,想她一個穿越女,本就能力成就一番事業,偏要龜縮一隅,受着內宅婦人的彎彎繞繞,每天勾心鬥角,那還有什麼意思?
當初連洛府都活不下去,她何以要在鶴府尋求安慰?
更別說,東宮那種地方,權利榮華達到頂峰,亦非她所要的,不然,巫族的勢力,她已經勢在必得了!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飽覽名山大川,周遊列國,纔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此,何必還要委曲求全。
這些,自然不可與小清兒幾個說,大過離經叛道,想必,她們也無法理解。
打發走了這一羣人,又不必再爲晚膳的事發愁,洛璃晚難得鬆快下來,在是睡午覺,還是與久不見的姑娘們說話兩個選擇間,選了先午睡,爾後大家再細細說話。
這一睡,便睡到了晚間,小清兒幾個本想着,便叫小姐一直睡到明天白日的,不然這早晚的醒了,晚上定然睡不下的,那明天豈不是更沒精神了。
就在大家猶豫着要不要去廚房領飯的功夫,洛璃晚便幽然醒轉,看着外頭漫天的紅霞,愜意地打着哈欠:“什麼時辰了?”
渾身都睡的酥軟,一路舟車勞頓地疲乏總算緩解了一半。
小清兒走進屋來:“已經到了用飯的時辰了,小姐可餓了?”
此時不吃,晚些時候也要吃的,洛璃晚想着半個月的時間在那船上,多以魚蝦爲主,蔬菜都是老了梗了的,不甚好吃,便親自點了幾樣平素愛吃的,笑道:“既然要用鶴家的柴米油鹽,總不能繼續看他們臉色,芳兒那裡可還有銀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