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晚抹了把淚,爲柳教習重新斟茶潤潤喉嚨,她也有些疑問,可雪夫人一向不愛與她說起那些事,如今柳教習來,她便也想問問清楚。
“柳教習,當年的母親的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雪姨到底知不知道我母親去了溫宿?”
柳教習飲了口水,輕聲說道:“小姐別急,我要說的也是這些……若說起小姐的母親,漣夫人,與咱們雪夫人當年是京中齊名的花魁,兩人初識便結爲好友,心心相惜。雪夫人是從南邊賣來染香閣的,而漣夫人是自賣自身,恐怕就是雪夫人自己,也不知道漣夫人究竟是何身份。”
“爲什麼這樣說?雪姨不是與母親一向交好嗎,難道連身世都不肯說?而且,我聽府裡那位二夫人說起,她說母親原是一戶小戶人家的女兒,因遭了災,才入京賣身的。”
“想來洛府那位二夫人也沒什麼好話的,不過,她所說的這些,倒是與雪夫人知曉的差不多。只是我們親近之人都曉得,那不過是對外的一番說辭罷了,漣夫人也曾坦白過,她身世坎坷,不宜與外人道出,是而,便是雪夫人,也並未知道相請。可是後來,機緣巧合,雪夫人猜着,小姐的母親,或許是柔然國人……”
“柔然?”璃晚驚詫,一顆心已經砰砰亂響到極點,莫名的秘密,還有莫名的身世……
“是,別看柔然現在不過是一小國,可當年,比現在的夕照還要繁華,比現在的溫宿還要國土遼闊。”
“可是,母親爲何不直接道出呢,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這要從柔然儲君說起,當年柔然強大,四海之內皆是其屬國盟友,只可惜樹大招風,當時那位國王的義子謀逆,篡奪了儲君之位,逼死當時的太子及衆多皇族,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登基沒多久,夕照與溫宿聯合舉兵,逼得柔然成了現今這副樣子,只龜縮一隅休養生息。說的簡單,可那時也是鬧得滿城風雨。
”
璃晚靜靜聽着,不由一愣,吶吶問道:“教習……你是不是想說,我母親她是當時被誅殺的皇族中的一員?”
柳教習嘆息一聲:“許是當時的公主也說不定。因爲雪夫人曉得她是柔然人,舉止談吐又非是一般女子,便有了這樣猜測,可這猜測一旦冒出,便是接二連三的疑惑。漸漸的,便猜到了一件事。”
“只是猜測麼?”
“不得不猜測,兩位夫人交好,可那是你母親的秘密,若非怕你母親有危險,雪夫人斷然不肯插手其中的。”
“危險?”
“是,你母親賣身入了染香閣,雖才華橫溢,容貌傾城,可似乎仍舊心有不甘,好似在找什麼人……雪夫人覺察到有許多形跡可疑之人,常常與漣夫人來往,而這些人,竟有許多,來自宮中。”
“夕照的皇宮?”
“是,小姐不知道,咱們染香閣的姑娘再是得寵,也是不敢打入宮爲皇妃的主意的,雪夫人看出端倪,哪裡敢放任你母親肆意爲之,誰知探尋之下,越發驚疑,也許你母親,咱們的漣夫人便是當年與夕照皇族聯姻,要嫁來夕照爲皇后的那位柔然長公主……”
“什麼?”璃晚只覺得腦中空白,有些不敢置信,卻又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
“小姐,雖然這一切或許是猜測,可是到那之後,雪夫人便不許我們這些人去探查,也不敢驚動了漣夫人,生怕出些什麼事端來。”
“沒有人證實過對麼?柔然的長公主,要嫁的,可是當今這位皇上?”
“是,就是當今。只是,柔然政變,又連失了國土權柄,皇族也被誅殺殆盡,後來嫁來夕照的,那那位逆君的女兒,卻也只是入了夕照爲一個小小的嬪妃罷了,再無殊榮,聽聞,早些年也是死了,死時無兒無女,也是可憐。”
“那我母親……”
柳教習皺了皺眉頭,似乎不
願回想那一段往事。
“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漣夫人不知怎麼的,便與洛丞相成了夫妻。那時雪夫人也算鬆了口氣。”
“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我母親她怎會無緣無故離了夕照去溫宿的,雪姨她知道麼?”
“小姐,當年的事兒,確實很複雜……不過,漣夫人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我們大家本以爲夫人嫁給了丞相,便是一生的榮華富貴了,丞相也疼愛她,又有祁山王爺做主……可誰知,恩愛夫妻也有抵不過世情的時候。洛丞相愛漣夫人,卻還是抵不住你們洛府那位老太君的算計,接二連三的納了妾侍。當時漣夫人好像並沒有說什麼,也未仗着恩愛做出糊塗事來,只是妾侍不安分,老太君又縱容妾侍欺壓妻室,那時候,祁山王又去了番地不得歸京,於是,漣夫人過的並不容易。”
“父親是有許多妾侍……”璃晚說道,想起被二夫人打發去了鄉下莊子的那幾個年老了的姨娘們,心口微微有些發澀,母親當年若愛的是父親,那樣驕傲的女子,也會容下旁的妾侍,而絲毫不起酸澀嗎?
“妾侍鬧得不像樣子,洛丞相與漣夫人的感情也還好,只是,後來你們府裡來了一位老太君孃家的堂侄女,那老婆子居然縱着丞相要擡了平妻。”
“可我記得,那時候二夫人只是位姨娘啊。”
“因爲漣夫人再也不想去忍了,忍不了,便也鬧了,只是那位姑娘到底擡進了府,漸漸,也得了丞相的一些心。”
璃晚低下頭,無聲嘆了口氣。
“丞相不懂漣夫人的不包容,而漣夫人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寵妾納妾,本是恩愛夫妻,最終也是生了離心。爾後,漣夫人便病了,洛丞相也收了些心,不再與夫人對着來,只可惜,漣夫人的病怎麼也沒好起來,最終,就去了……”
“可母親她,是真的病了麼?還是那時,就已經連上了溫宿的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