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最佳,如果錯過了時辰,無論你採集了多少荷露都是浪費,雨後雪梅名貴之處,不在於茶的本身,而是泡製的水與方法,而且採集回來的荷露不能過夜,否則泡製出來的茶,就不是大少爺喝到的這種味兒了。”丫環搶先一步說道。
“哦。”喬莫欒又拿起茶泯了一口,看着丫環,卻對杜菱兒說道:“你又如何得知我今日會來?”
“少夫人當然不知,大少爺能一天便喝到上等的雨後雪梅,是因爲少夫人每天都要帶着奴婢去後花院的荷塘裡採,想着大少爺來了就能喝到,無一天放棄或是耽誤,只可惜,少夫人......不過,上蒼沒有白廢少夫人的苦心,總算盼到大少爺來了。”杜菱兒還沒回答,丫環便搶先一步。
“是這樣嗎?”喬莫欒犀利的目光透着審視,這丫環搶着回答,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個丫環果然不簡單,可以說杜菱兒受制於這丫環,喬莫欒猜測着,這丫環到底是誰的人,柳止柔嗎?又不像。
杜菱兒沉默,丫環不露痕跡的伸出手,捏了捏杜菱兒的腰,杜菱兒立刻回答道:“是。”
“你倒是有心。”喬莫欒意味深長的說道,嘴角掛着邪魅的笑意,眼眸微擡,幽深的看着丫環,丫環被他看得心裡一陣發虛。
在喬莫欒犀利的目光下,丫環有些承受不住了,又伸手捏了捏杜菱兒的腰,腰間被她捏了兩次,下手又重,痛得杜菱兒想叫,卻顧及喬莫欒在場,她只能忍。
杜菱兒微撇了嘴,聳了下肩膀,暗示丫環她知道了,說道:“大少爺......”
“希望你們是真的用心。”喬莫欒意味深長的說道,起身邁步走出房間,這次來瑚院,他有意外收穫,杜菱兒身邊這個丫環太有問題了。
見喬莫欒離開,丫環又用手肘抵了抵杜菱兒。
杜菱兒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大少爺,妾身送送你。”
“不必。”喬莫欒冰冷的聲音帶着絕對的命令,彷彿只要她再多走一步,他就會轉過身取了她的命。
杜菱兒止步,對於喬莫欒轉變的態度,有些措手不及,前一刻還與你和平共處,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
“你是豬嗎?”丫環見喬莫欒離開了瑚院,憤憤的衝到杜菱兒面前,狠狠的在她肩上掐了一把。“留一個人都留不住,你還有什麼用?”
“姑娘,我的丫環呢?”杜菱兒摸了摸被丫環掐痛的地方,她只關心自己的丫環,至於喬莫欒,她真的不上心。
“她的死活,就要看你的表現。”丫環惡狠狠的瞪了杜菱兒一眼,轉身朝內室走去。
杜菱兒站在原地,看着丫環走進垂簾的身影,她也有底線,忍無可忍的時候,她纔不會顧及丫環的死活。
喬莫欒回到梅院,歐陽懷寒識相的拉着紅塵離開,與喬莫欒擦肩而過時,兩人交換了一個眼。
“我來,你下去吧。”喬莫欒來到牀邊,從問芙手中接過粥碗。
問芙起身走出去,心裡特別欣慰,對這個姑爺是越看越滿意,關於喬莫欒的傳言,她不是沒聽過,只是這幾天下來,她有些懷疑傳言了。
“其實我可以自己來。”汝陽說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種福她真的很不習慣,她喜歡自己動手。
“你身子虛弱,還是我來餵你。”喬莫欒將勺子放在她嘴邊,有些不高興,她都要問芙喂,換他喂,她卻不樂意了。
喬莫欒是誰?喬家長孫,現在又是喬家的掌舵,何時餵過誰吃飯。
汝陽抿了抿嘴,還是張嘴將勺子裡的粥吃進嘴裡,嚼了幾下便嚥下去,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般虛弱,一碗粥和勺子我還拿得動。”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虛弱。”喬莫欒說道,有些事他不能說得太明白,這樣說也算是話中有話。
汝陽默了,乖乖的任由他喂,早知道一句話,會引來他的反駁,她就不該多嘴。
一碗粥見底,喬莫欒將空碗放在牀邊的櫃子上,有上次的經驗,這次他沒有再勸她多吃一碗,她能吃點東西,已經很好了,若是再強逼着她多吃點,會弄巧成拙。
“我想去院子裡曬曬太陽。”汝陽說道,房間裡有炭火,外面比房間裡冷得
多。
喬莫欒取來一件披風,又拿來貂毛圍脖,才抱着她去院子裡。
摟着她坐在凳子上,喬莫欒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忍不住問道:“汝陽,你答應嫁給我,是真心的嗎?”
喬莫欒的話別有深意,汝陽豈會聽不出,同時心裡也劃過一絲愧疚,在她身上,他覺得不安,她何嘗不是有患得患失的感覺。
汝陽蒼白的臉上盪出一抹燦爛的笑,微微揚起了下巴,側目望着喬莫欒,說道:“當然是真心的。”
她不答應,是真心,她答應,是真心。
喬莫欒一笑,臉貼在她臉上,輕輕的蹭着,說道:“謝謝你。”
他是真心感謝她,在她身上,他真看到了未來,有一種幸福在萌生着。
突然,汝陽想到歐陽懷寒的話,臉上的神色有些黯淡,擡手撫摸着他的臉膛,水靈的眼睛眨巴了下,說道:“莫欒,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
“沒有如果。”喬莫欒彷彿知道她想說什麼,急着打斷她的話,他不想聽她的話,他不知道歐陽懷寒跟她說了些什麼,但他知道,歐陽一定沒有將她懷着三胞胎的事告訴她,否則她不可能這般平靜。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點他深有體會,他們都能看出她的蒼白與虛弱,她自己豈會感覺不到。
對她的身子,與懷孕的事,他們閉口不談,不代表就真的逃避開了,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只是他們暫時選擇了逃避。
汝陽不語,鼻子一陣痠痛,她有勇氣說出口,可他卻沒有勇氣聽,汝陽突然覺得,這怎麼像在現代看到的韓劇,以悲劇收場。
按理說,她知道他的前世是岑晨曦,是她愛到骨髓的男人,可他並不知道她是誰?她對他情深還有理由,他對她情深,毫無理由。
四個多月,能產生始終不渝的愛情嗎?一見鍾情都是浮雲,不過,她跟喬莫欒並不是一見鍾情,起初他們算是兩看兩生厭,這樣的關係維持了一段時候,直到她知道他是岑晨曦的前世,對他的態度才漸漸有了轉變。
短短四個月,會有波瀾壯闊的愛情嗎?汝陽開始不確定了,除非......
“莫欒,之前你認識我嗎?”汝陽問完,便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白癡問題,這不是多餘嗎?以前喬莫欒可是在跟柳止柔談戀愛,而這具身體又是柳止柔的妹妹,能不認識嗎?
喬莫欒微擰了眉,低眸疑惑的看着她,問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纔沒有胡思亂想,我只是隨便問問,不是告訴過你,嫁進王府後,我不小心跌落水裡,醒來之後對於七年前的事,我完全不記得了。”汝陽說道。
喬莫欒一愣,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汝陽,她是說過失憶的事,當時他完全沒當真,只以爲她是故意在用失憶的事爲自己開脫,可現在看來,她沒說謊,她是真的失憶了。
她進喬府也有四個多月了,只聽她說起過王府的事,卻沒聽她說起過嫁進王府之前的事。
“你真失憶了,忘了七年前的事?”喬莫欒問道。
汝陽擡眸瞪了他一眼,耷拉着腦袋,有些泄氣的抿了抿脣,嘟囔的說道:“就知道我當時跟你說起的時候,你根本沒有用心聽,也不相信我的話。”
喬莫欒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解釋,這是實事,容不得他狡辯。
一抹苦澀的笑掠過她脣畔,汝陽又好似不在意的說道:“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也沒有關係。”
“汝陽。”她越是這麼說,喬莫欒越覺得愧疚,握住她微涼的小手,鄭重的說道:“我相信。”
“現在才相信,晚了。”汝陽扭過頭,故作生氣的哼哼着。
“汝陽,我......”
汝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在喬莫欒胸前輕捶了一下,吐氣如蘭。“好了,逗你玩的,換個角度,如果是我,也不會相信,畢竟當時我們的關係很不和諧。”
“怪我嗎?”喬莫欒問道,她輕鬆的話語,也讓他鬆了口氣。
“有什麼好怪的?”汝陽垂眸,秋後算賬嗎?又談不上。
;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很糾結。
“有沒有興趣知道,我是怎麼失憶的?”汝陽轉移話題。
“有。”她的話勾起了喬莫欒的興趣,如果是以前,就算他有興趣,也不會問,他不是一個喜歡問的人,如果你想說則不用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如果有興趣,去問問芙,當時她在場,反正我醒來之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汝陽聳聳肩,她沒料到喬莫欒會有興趣,她也是隨便說說轉移話題。
“我怎麼感覺你是故意的。”故意吊起他的胃口,又不滿足他。
“哪有。”汝陽搖頭,她纔不會承認,本來就是沒有,是他自己當真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喬莫欒見汝陽有些累了,才抱她回屋,等她睡着了,喬莫欒叫來問芙守着她,自己去了書房。
“又有什麼事?”歐陽懷寒來到書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很不耐煩看着喬莫欒。
“你對她說了什麼?”喬莫欒直接問道。
“對誰說了什麼啊?”歐陽懷寒裝傻茫然的看着喬莫欒,心裡猜測着,汝陽不會出賣他吧?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真把他賣了,以莫欒的個性,不會讓紅塵來找自己,而他則在書房等自己,而是直接親自將他找出來興師問罪。
“歐陽懷寒。”喬莫欒眉眼中唰的一沉,瞬間整個書房冷颼颼的,那逼人的銳利瞬間爆發出來,尤其是他連名帶姓的叫歐陽懷寒。
“放心,絕對是隻說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絕對不說半個字。”歐陽懷寒坐直身,舉起手保證,他是隻說了該說的,卻不是莫欒以爲是該說的,是他以爲是該說的。
“真的?”喬莫欒身上依舊有濃厚的烏雲嚴嚴實實地籠罩,他怎麼這麼不相信歐陽懷寒的話呢?
“要我發誓嗎?”歐陽懷寒心咯了一下,他自認掩飾的很好,怎麼就被莫欒看出端倪了呢?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喬莫欒沉默,歐陽懷寒卻在咬牙切齒,如果他敢說要,他就要揍人,他們是兄弟,他居然連兄弟的話都質疑,不被揍就沒天理了。
“大少爺。”這時紅塵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何事?”喬莫欒問道。
“宛月院傳來消息,老太君病了。”紅塵回答。
喬莫欒蹙眉,幾個時辰前,管家才說奶奶要見他,他沒去,這下便傳來生病了。
“歐陽。”喬莫欒看着歐陽懷寒。
“別,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聽出,這病來得太異常了,喬奶奶想見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就算我去了,也不能藥到病除。”歐陽懷寒連忙搖手,喬奶奶想見孫兒,他這個外人跑去,不被轟出來纔怪。
老人家年紀大了,像這種惹老人家生氣的事,他還是少做爲妙。
“回話過去,就說我去王府了。”喬莫欒朝着門外的紅塵說道,這時候奶奶找他爲何事,他豈會不知,明知奶奶是故意的,如果他去,等於是送羊入虎口。
歐陽懷寒嘴角凌亂的抽搐,要不要這麼低智,就算是找理由,也要找一個好理由。
去王府了,喬奶奶是肯定知道他在梅院,纔會派人來梅院傳消息,還有,喬奶奶本就不待見莫欒跟龍家的人走得太近,如果聽到自己最疼愛的長孫又去王府了,假病都會氣得真病,如果喬奶奶真病了,心疼的只有莫欒,不後悔莫及纔怪。
“莫欒,喬奶奶也不容易,你還是去看看她老人家。”歐陽懷寒起身,來到喬莫欒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苦口婆心勸說道:“老人家是活一天少一天,別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時,才追悔莫及,屆時什麼都晚了。”
歐陽懷寒的話一落,喬莫欒臉上隨即凝上了一層寒霜,深邃的眸光犀利的盯着他,歐陽懷寒心咯了一下,手從他肩上移開,跳開一步,拍了拍自己的嘴。“我說錯話了,喬奶奶不會活一天少一天,她老人家會長命百歲......”
歐陽懷寒戛然而止,他又說錯話了,什麼叫長命百歲,是指喬奶奶會活到百歲嗎?人家喬奶奶都九十多了,這就是指她沒幾年活頭了嗎?
“不是長命百歲,是長命千歲。”歐陽懷寒笑呵呵的改了一下,如果喬奶奶真能
活到千歲,那她就不是人了,正常人能活到千歲嗎?“你也覺得不現實,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我走了。”
歐陽懷寒不管了,轉身朝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道:“真是的,說什麼錯什麼,真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書房裡只剩下喬莫欒一人,呆呆的望着窗戶外,歐陽懷寒那句“老人家活一天少一天”在他耳邊迴盪。
想了想,喬莫欒還是決定去宛月院,剛走出梅院,問芙就叫住了他。
“有事?”喬莫欒看着眼前低着頭,不安的攪着手指的問芙,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肩,急切的問道:“是不是汝陽......”
“不是,不是。”問芙連連搖頭,又擺手,說道:“是奴婢......姑爺,能不能幫奴婢一個忙?”
“什麼事?”喬莫欒問道,如果是其他人,他直接一腳將人踢飛,問芙是汝陽的丫環,這丫環對汝陽也算忠心,她會找他幫忙,一定是爲了汝陽的事。
“能去王府給三小姐取一樣東西嗎?”問芙說道,見喬莫欒臉色一沉,隨即補充道:“這東西對三小姐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