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怦然心動

與君比肩,悠然而行,河堤垂柳似輕紗幔帳,遮了半幅樑水,偶見誰家綠頭鴨浮於水面,潛游而嬉,岸邊豆蔻女子,擄了褲腳,立水中浣紗,見彼岸別夕,紅了麪皮,失了新紗。

誰是誰的彼年華章,誰又是誰的心底荒冢,那一派的溫文淺笑,只存乾麪皮,達不到眸底心門,即便笑的如沐春風,可卻遙若天邊,似乎永遠也觸碰不到的距離。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凝視,可身邊的別夕卻是不同的反應,他不再笑着提醒晏亭若是不看路,就算明眼人也會跌倒,只是那樣沉默着,沉默到令晏亭心底生出了些微惶恐,似乎從未認識過身邊這人一般。

眼前便是蒼雙府的硃紅大門,終究隱忍不住,晏亭住了腳,出聲追問了別夕:“爲何我一直看着你,你卻不再說若是不看路邊,怕我會跌倒。“

聽了晏亭的問話,別夕沉默片刻,卻收了脣角的笑,一字一頓道:“若你跌了,別夕便以自己爲墊,阻你受傷。”

猛地轉身,即便別夕看不見,晏亭卻只想遮掩了自己此刻的表情,第一次的砰然心動來得如此之快,快得令她有些無措,不知該作何反應。

“說笑的,通往蒼雙府的路平坦無一物,即便是別夕這樣的瞎子都暢通無阻,何況上大夫這等明眼之人呢!”

晏亭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驚人,惴惴不安的怕別夕聽了去,卻是不想她這頭還沒來得及做遮掩,那頭別夕又輕笑出聲,一瞬間便讓晏亭陷入茫然,辨不出別夕到底哪句纔是他的真心話。

沉默,久久的對峙,晏亭一直盯着別夕的臉,有如入魔,不經心的呢喃:“既然生了情誼,便不該對你隱瞞,我與你只存咫尺,伸了手,便知我是何等樣貌。”

這次換了別夕愣怔,晏亭說得衝動,別夕竟也失了心智,當真擡了手,緩緩的靠近,晏亭慢慢的閉了眼,別夕的指尖似乎已經觸碰上了晏亭的臉龐,又或許只差那麼舊點點,彼此的溫度清晰的傳給了對方,引得二人皆是一顫,正此時,朱漆大門應聲而開,門後是雷心子嬉笑着的小臉,“別夕哥,先生讓我出來迎迎。”

別夕在雷心子說話之時纔想到收手,隱於身後,雷心子不覺有異,晏亭卻盯着別夕的手,心頭撲通撲通的跳,大口大口的喘息,不知究竟在緊張什麼,更是想不透方纔着了什麼魔。

不同晏亭的反應,別夕卻是和平常的他沒什麼區別,對晏亭點頭輕笑:“上大夫請。”

晏亭看着別夕的臉,顰着眉點頭道:“有勞別夕兄引路。”

雷心子卻在一邊插了話,聲音響脆道:“先生說了,讓我來引上大夫去客齋,先生喝的泉水方纔不小心灑了,讓別夕哥再去給打一壺回來。”

別夕笑着點頭,柔和了聲音道:“好,我這便去。“聽見雷心子提及蒼雙鶴,晏亭一下子回神,在別夕轉頭的瞬間伸出了手,緊緊的攥住別夕的衣袖,引得別夕回首,卻並不出聲詢問晏亭的意圖,微微偏着頭輕笑。

晏亭一手抓着別夕,一邊對雷心子揚聲問道:“你家先生讓別夕去哪裡打水?”

雷心子看着晏亭的表情,眼底顯出一抹不解,伸手搔着頭皮.喃喃道:“城外的山裡。”

得了如此的回答,晏亭露出優然的表情,隨後憤憤不平道:“你家先生倒也是個奇怪的人,偌大的蒼雙府哪裡沒有水,難不成真當自己是什麼別緻的人,非要喝些特別的水?“

聽見晏亭這話,雷心子也來了脾氣,斜着眼睛瞪着晏亭道:“我家先生喜歡吃那山裡的水,又沒讓上大夫去打,你幹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莫不是欺負我年少不知事?”

那廂裡雷心子把眼珠子瞪得想要吃人一般,這頭別夕伸手輕輕自晏亭手中拽出了自己的袖口,嘴角的笑也收了起來,依舊平和輕緩道:“先生自有他的用意,上大夫有些事情並不分明,但不好錯怪了先生。“

說罷轉身,引得晏亭尷尬的僵立在原地,看着別夕的背影,突然有種裡外不是人的感覺,方纔那隱隱的心動一瞬間便收了個乾淨,最後心底悶哼道:果真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侍從,好心全當驢肝肺的,以後再也不管,去給你家妖孽先生當牛做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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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裡頭不是滋味,可卻並不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跟在雷心子身後進了蒼雙府。

或許前頭因爲晏亭說了蒼雙鶴的不是,以前一直笑嘻嘻的雷心子這次卻是鼓着腮幫子悶頭走在前面,並不理會身後的晏亭能不能跟上他的腳步。

看得出雷心子不開心,晏亭連連搖頭嘆息,“果真小孩子好騙,竟就那麼被妖人哄了心。”

晏亭的聲音不大,可是確信前頭的雷心子能聽個分明,果不其然,她這頭話纔出口,那頭雷心子就駐足回頭,臉上寫着十分的不滿,悶聲悶氣道:“上大夫,我家先生這麼幫着你,你非但不領情,反倒還要說些不中聽的話,受我家先生恩典的人好多好多,像你這樣的我卻是第一次見,實在想不透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晏亭臉上的笑垮了下來,上前兩步靠着雷心子恨恨道:“本大夫怎的不知道你家先生有幫過我,你倒是說說看,本大夫也給你比照比照,自己是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沒那等知恩圖報的自覺性。““若不是先生,你哪裡能這麼安生了 ……先生。”

前一刻還大聲疾呼,下一刻卻若溫順的貓兒般輕言施禮,晏亭霍然擡頭,果不其然,蒼雙鶴悄無聲息的站在對面,同樣的淡紫色內衫,外罩深紫色薄紗,除去第一次他去送殯外,似乎總也是這樣的一身紫色,晏亭皺皺眉頭,非要故意曲解暗笑:守着偌大的宅邸,都沒錢換身衣服,丫頭婆子的也沒見半個,打腫了麪皮充胖子!

蒼雙鶴淺笑着看晏亭臉上不停變化着的表情,伸手輕揮,雷心子見狀又睨了一眼晏亭,撇 着嘴下去了。

“不知上大夫今日尋此所謂何事?“

晏亭陷在自己的天馬行空中已經有一段時間,蒼雙鶴無奈輕笑出聲,驚得晏亭微微一跳,隨即瞪着那一雙圓亮的杏核眼撇嘴道:“先生既知本大夫今日會來拜會,怎的不知本大夫所謂何事而來。”

蒼雙鶴依舊淺笑,淡然自如道:“知上大夫會來,不過碰巧猜的,不過上大夫自己都不分明之事,鶴實不好猜了。”

晏亭斜着眼睛看着蒼雙鶴淡笑着的表情,心頭又開始像剛纔那樣激烈的跳着,只是突然很想來這裡,卻當真說不清楚自己的意圖是什麼,自己知道這點到還好,若是被人看透,那種尷尬無以言表。

半晌不見晏亭回答,蒼雙鶴的笑容更清晰,悠然道:“上大夫上一

次到的時候,鶴這裡還是桃花滿園,自是別樣風光,此次卻是不同,既然上大夫一時想不清楚同鶴說些什麼,莫不如瞧瞧鶴這園子。”

晏亭冷哼一聲:“我桃花澗的景緻比你蒼雙府好看多了。”

“可桃花澗沒你此時最想要的東西。“

聽見了蒼雙鶴平和的聲音,晏亭居然難得不與他對着來,桃花澗景緻是美.卻沒有禹王九鼎,經蒼雙鶴這樣一點,晏亭居然爲自己此行找到了最好的藉口,揚聲問了起來:“藏鼎圖是你找人送到本大夫案頭的。“

蒼雙鶴偏着頭看着晏亭,不承認也不否認,“上大夫既然如此認定,那便是鶴差人尋的。”

“爲什麼?”

蒼雙鶴手中握着一卷帛書,依舊不和晏亭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而是伸手把那帛書送到晏亭面前,淡笑道:“鶴以爲,上大夫該看看這個。”

終究明白爲每會來此,只因爲蒼雙鶴的有意指引——晏亭認定了這點!

手中擒着蒼雙鶴送她的帛書,雷心子說蒼雙鶴的水沒了,可她在蒼雙鶴的客齋飲下的卻是別樣的清泉,沁心脾的清涼,直到離了蒼雙府再也沒看見別夕,有一點點的失落,不過那一點點的失落卻被手中帛書上的內容給遮掩的消失不見—— 虞國不堪受辱,正式下了戰書!

蒼雙鶴的消息總要比別處來的快,不管他提前告訴她究竟是什麼意思,晏亭卻明白自己此時是熱血沸騰的,兜兜轉轉了許久,等的便是這一刻,待到天下異動之時,便是她與蒼雙鶴賭注開始之際。

還未進了晏府大門,那廂便看見章化站在門外侯着自己,晏亭挑了車簾子詢問其故,章化揚聲道:“宮中來人,請少主人速速進宮。“晏亭想當然的認爲定是因爲虞國之事才如此急切,並未進門,直接命令晏忠調轉馬頭。

此時才真正的靜下心翻看蒼雙鶴給她的帛書,那帛書並不是虞國下的戰書,而是邊境的形勢和對虞國此次主帥芶惑的詳盡介紹,自然,卿玦斬了首級懸掛城門上的常逐便是這個芶惑的偏將軍,他們打了什麼樣的藉口開戰,倒也不必細細的去分析了。

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蒼雙鶴送她的帛書是什麼,等到發現之後才滿心的不解,猜不透蒼雙鶴的意圖,想想若他給她假消息,那等自負的人想必不屑爲之。

到了王宮外,張效親自來迎,問過之後才知道,此番召她急切,並非因爲睿王得知虞國之事,再問張效到底發生了什麼,張效支支吾吾,講不分明。

引得晏亭顰眉相對,迷惑不解的跟在張效身後進了儀昇殿,以前總也要等着睿王,這次卻是睿王端坐殿上等着她。

晏亭瞧着睿王的架勢,愈加的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晏亭到了不多時,便瞧見姒塔款擺着腰身來到睿王身邊,笑得嫵媚非常。

即便姒塔膩在睿王懷中,晏亭卻總覺得姒塔瞧着自己的眼神帶着別樣的味道,倒是知道自己現在在旁人眼中是什麼樣貌,不然許要以爲姒塔那女人是瞧上了自己,不過轉念想想,姒塔見了哪個男人皆是那樣一副媚態,可憐睿王還要天天對這麼個女人表現無限的憐愛!

“晏愛卿,寡人宮中出了樣東西,有人似乎是你的,不知你怎般說法?”

聽睿王的聲音,晏亭不解的擡頭,看着睿王眼底的怒意,有些不知所以,喃喃問道:“宮中怎會有臣的東西?”

睿王冷哼一聲,對着一邊的內侍道:“把那東西呈上來。”

片刻便有內侍託着晏亭那日送給弱水的錦袍,躬身走了上來。

晏亭瞧見自己的袍子,才恍然睿王那一張臭臉從何而來,垂着頭撇嘴冷哼。

睿王看着晏亭臉上並不見惶恐,淡淡的掃了一眼懷中的姒塔,隨即揚聲道:“晏愛卿,你可認得這袍子?”

躬身施禮道:“回大王,這袍子曾爲臣所有。”

睿王點了點頭,隨即揚聲道:“既然愛卿認了,寡人惜才,實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損了一個重臣,今日便把她賞了你,你可會收?”

晏亭擡頭看着睿王的表情,似乎沒什麼,可他眼底流轉着的試探卻還是被晏亭捕捉到了,先前有張效的話,那一個水一般的女子,或許睿王眼底沒那一絲一閃而過的不信任,晏亭真的會就這麼承了睿王的賞賜,府中已經有一個春娥了,倒也不差再多一個弱水,可就在她要謝恩之前卻看見了睿王眼底的試探.噤聲片刻,才朗聲笑道:“多謝大王憐愛,不過臣府中已經有了嬌妻美妾,對旁的女子實在無心應對,至於這身袍子,今日若是沒見,倒也忘記這事,追根究底,還是上次公子野鬧的,竟撕了大王舞姬的衣衫,實在不好看,臣便脫了這袍子,那舞姬倒也說洗乾淨了還臣,宮中畢竟不是他處,再也沒見,竟不想她居然讓大王轉交給臣了。”

晏亭這話給自己和弱水都解脫了,睿王滿意的點頭,方纔倚在他懷中的姒塔卻把豐脣高高的撅起,似乎對晏亭這個說法諸多不滿般。

睿王伸手把姒塔從新

攬入 自己的懷中,對着晏亭開懷笑道:“晏愛卿不貪美色,寡人也有耳聞,罷了,寡人也不強求,這袍子你便拿回去吧。”

晏亭躬身接了內侍雙手奉上的袍子,嘴角的笑甚是牽強,卻不想睿王似乎十分開懷,竟接口道:“昨日的賞,晏愛卿可用過了?”

睿王的問話令晏亭有片刻的愣怔,待到靜了心思才明白他說的是那養眼的東西,眼角又抽了抽,遲疑片刻,晏亭開口道,“臣對大王的榮寵不勝感激。”

聽了晏亭的話,睿王似乎十分開懷,與先前一臉憤怒的表情截然不同,揚聲笑道:“晏愛卿回去好生養着,寡人等着你!”

晏亭身子不禁打了個顫,臉上卻還要開懷的笑道:“臣定不會讓大王失望。“

那之後,姒塔纏着睿王,睿王很快打發了晏亭,自始自終沒提到虞國半個字,出了儀異殿,張效快速上前,那一張圓滾滾的臉堆滿了笑,把一雙眼也要擠成一條縫隙了般,開懷道:“上大夫睿智。”

晏亭撇嘴冷哼:“本大夫寄真以爲張總侍跟家父是故友呢!”

張效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晶瑩,並不承着晏亭的怒火,和聲道:“大王脾氣來的快,去的更快,現在沒事了。”

晏亭並不理會張效,快步向尚晨宮外走去,張效許知道自己沒理,亦步亦趨的跟着,直到晏亭離開之前,張效才小心翼翼的冒了句:“奴婢也是亂了心思,並非故意。“

頓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張效,見他笑得無奈,想想倒也怨不得張效,跟着也和緩了表情輕笑起來。

張效見了晏亭的笑,才點了點頭,隨即對晏亭小聲道:“此番乃姒塔借刀殺人,上大夫日後多防着那女人。”

此話並不出意料,因此晏亭臉上倒也沒什麼變化,點頭應了,穩步走出尚晨宮。

出了宮門,一直拎着錦袍,那上有淡淡的幽香,晏亭聞了,不免有些心神不定,晏忠遠遠的迎了過來,見了晏亭,揚聲問道:“少主人,大王如此急召,所爲何事?“

晏亭看着晏忠一臉緊張.笑着搖頭道:“沒什麼,還了我一件衣裳,讓我好好養養這臉皮。”

聽完晏亭的話,晏忠把一張臉憋成紫紅色,晏亭瞪了他一眼,方纔和緩了情緒,可聲調還是有些怪異道:“少主人,直接回府麼?”

晏亭原本想點頭,可手臂輕揚時,碰到了藏在袖袋中的帛書,略一

沉吟之後,輕緩道:“去信常侯府。”

晏忠得令,並不多言,回了馬車,直接去信常侯府。

曾勝乙似乎真的睡了一般,靠在車廂前時不時還有輕微的鼾聲傳出來,引得晏忠不時的白眼。

從邊城回返,卿玦的待遇便不同了,總也有登門來求親的,其中最強勢的便是邊城的城主,已經把女兒送進大梁,就住在信常侯府對面的客棧裡,且對外頭宣稱當初姬校尉應過這門親事,要那些人注意些身份,別那麼沒臉沒皮的。

自然這些消息晏亭並不清楚,上一次到信常侯府之時,門前十分的清淨,這次到了,竟連大門都靠不得前。

曾勝乙今天十分怪異,即便不說什麼,晏亭心中也清楚,倒也不差使他跑腿,吩咐晏忠去打探,晏忠喃喃的咒着曾勝乙,不過乖乖的下車去問了。

晏亭見他們這裡沒人注意,挨着曾勝乙坐在車廂前,看着前頭的人潮涌動,輕緩的問道:“你早先便認識別夕對吧?”

曾勝乙縮了縮身子,沉默了許久,就在晏亭以爲他不會說的時候,竟不想曾勝乙竟開了口,聲調淡淡的,彷彿真的在說旁人的故事一般:“少主沒遇見過心愛的女子,想必不會知道那樣的滋味,許多年前,大梁城內有一個大戶,家主是個喜好廣交天下奇人異士的好客之人,大戶家中有一個小女兒,生得粉雕玉琢,甚是喜人,流浪武人行至此處,被大戶家主邀至府中,竟不想那武人對那個不滿十歲的女孩生出了好感,家主瞧見了,非但不笑話武人,反倒允下了婚約,只待女孩及笄便會下嫁,武人至此在大梁城有了念想,即便還遊歷天下,可每年都會到大梁看看女孩兒怎樣了,卻不想那年女孩兒及笄,武人備下厚禮進大梁,家主竟告之,那個即將成爲武人夫人的女孩已經被一個神秘的門主玷辱了……”

說到這裡曾勝乙哽住了聲音,晏亭心頭似乎被一塊石頭壓了上來,前頭晏忠急速跑來,臉上盛滿幸災樂禍的表情道:“少主人,五公子大喜,大喜啊!”

方纔被壓着的晏亭感覺自己的心口被什麼重重的撞了一下,即便如此,還是板着臉沉聲道:“有話快說,別扯些沒用的。”

見晏亭不快,轉頭看着曾勝乙的白眼,晏忠才憤憤的收了表情,隨即穩聲道:“方纔小人打探了,據說這幾日信常侯府總有人登門,隨後大公子便放了話,三三兩兩的也不是個辦法,莫不如一道送來生辰帖子,然後就此給五公子尋個合適的夫人。”

晏亭覺得那透不過氣的感覺更深刻,心口抽痛的難受,半晌也只是輕緩的說了句:“怎的不等信常侯爺回府再說。”

即便晏亭覺得自己掩藏的很好,曾勝乙還是透着不解的目光看了晏亭一眼,晏忠倒是個耿直腸子,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的倒了出來:“信常侯爺已經好久不見迴轉了,府中大事小情都是大公子在管着,沒人知道侯爺什麼時候回府,而五公子弱冠已經五載了,以前總被人忽視,現在有了功績,有好人家的姑娘供他挑選,大公子自然不會錯過這等機會。“

晏亭狀似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半晌又有些慣憤不平道:“先前他沒功績的時候,這羣人怎麼不來?”

晏忠愣了一下,隨即搔頭道:“小人不知。”

曾勝乙抱着玉首劍撇嘴道:“世人皆如此,倒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晏亭看着那你爭我擠的一羣人,喃喃道:“這樣了,那我們還能進去麼?”

曾勝乙鎖着眉頭看了晏亭一樣,半晌後輕喃道:“少主人若想進去,我便送你進去。”

晏亭又擡眼看着前頭已經進去,現在出來的人,臉上帶着搶了先機的沾沾自喜,有些落寞,自曾勝乙身邊站起了身子,回身就往車廂裡鑽,語氣懶散道:“罷了,想必卿玦現在也忙着,等他選好了夫人.我們再來吧,回府。”

曾勝乙看着晏亭,偏着頭沉思,晏忠喃喃道:“想必五公子現在一定歡喜呢,大概真的沒時間理會咱們。”

說完換了曾勝乙一個大大的白眼,晏忠有些不快,即便少跟筋,也隱約的感覺到晏亭有些不同,倒也不與曾勝乙鬥嘴,回了白眼,爬上馬車,來時路已經被後來的馬車擋住,晏忠搔了搔頭,曾勝乙默不作聲,只是把懷中的玉首劍端起指着旁邊一條狹窄的巷子。

晏忠看了看自己現在駕着的青蓬馬車,較之那些官家富戶的狹窄許多,進那條巷子想必不會困難,因此駕車鑽進巷子。

沒走多久,晏忠竟急急勒了繮繩,一直想掀簾子的晏亭終究得了機會,上前一步挑起車簾,纔想問晏忠幹什麼,擡眼便瞧見卿玦就那麼站在馬前,還是初見之時的那身衣衫,不同的是那頭烏髮用玉笄一絲不芶的別了起來。

不怪晏忠勒繮繩勒得急,端看眼前的卿玦便可知一二,想必方纔馬蹄留下的地方,剛好就是他的身前,晏亭猛的甩開簾子跳出了馬車,躍到卿玦跟前,揚手便向卿玦拍去,嘴上還恨恨的說道:“你這人腦子呆了是不是?難道不知道這多危險麼?”

晏亭跳下的急,倒也沒算位置,手掌竟掃在了卿玦頭上的發笄上,隨後晏亭看見那發笄從卿玦的頭上飛出,然後縈在晏亭記憶中那一頭曾隨清風蕩波的烏髮便散了下來,遮了卿玦半邊臉,看不分明他臉上的表情。

晏亭的視線隨着飛出去的玉笄走,看着玉笄掉落在地碎成幾片,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她看得出那玉笄不是俗物,以卿玦在信常侯府中的地位,想必這玉笄該是有非凡的意義的。

“ ……”

晏亭尷尬回頭,看見的便是卿玦緩緩的俯身去一片片的撿起碎了的玉笄,晏亭身後的曾勝乙抱着玉首劍,聲音聽不出喜怒道:“信常侯五公子,身上並不價值不菲之物,唯獨藏了此玉笄,傳聞此物乃其生母所遺。“

這下晏亭臉上的表情是徹底的凝滯,卿玦突然暴呵道:“你閉嘴。”

晏亭嚇得縮了縮身子,現在的卿玦殺氣騰騰,與那個總也淡漠的性子,眼睛如稚童般清澈的卿玦實在差得太遠,遠到令晏亭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咬着脣呢喃道:“實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擔心……”

卿玦怒喝完了曾勝乙,轉頭透過遮了臉的發看着晏亭無措的表情,沉默片刻,竟伸手抓上了晏亭的手腕,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我想同上大夫單獨說些話。”

說罷擡步,晏亭回頭吩咐着晏忠和曾勝乙道:“我同姬校尉說點事情,你二人在此侯着。”

晏忠見卿玦的表情,有些擔心,先上前,卻被曾勝乙攔下了,只能看着晏亭被卿玦拉走,隨即回頭對曾勝乙咬牙切齒道:“你沒瞧見那個瘋人發狂了麼,怎麼還要攔我?”

曾勝乙看着卿玦拉着晏亭已經轉過巷角,才輕緩道:“五公子有分寸,他萬萬不可能對少主動手便是。”

晏忠將信將疑的看着曾勝乙,倒也不再與他糾纏。

卻說那廂裡晏亭即便看見卿玦生氣了,可被卿玦拉着走,心中卻沒有害怕的感覺 —— 卿玦的手並沒有對她用力。

轉過了兩條巷子,竟不想是樑水河畔,依舊是柳樹繞河堤,卿玦拉着晏亭到了一棵柳樹下站定,隨後放了手,正對着晏亭,漂亮的眸底有說不分明的波光流轉。

晏亭心頭突突的跳了兩下,看着卿玦那異常柔順的發隨着春風飄到了眼前,遮了他的眼,想也不想伸手就到自己的頭頂,抽出博冠上彆着的烏木簪子銜在口中,上前一步,貼着卿玦伸手便去攏他的發。

卿玦看着晏亭的動作,微微偏了一下頭,晏亭倒也不氣餒,復又伸手,卿玦這次不再躲,且微微俯了身子,晏亭踮着腳尖,捏着滑順的發,笨手笨腳的綰了幾次才綰好了一個髻,隨後一手按着那髮髻,空出一手抽了銜在口中的烏木簪子別在烏髮上,退後兩步,看着自己綰着的髮髻,尷尬的笑:“這個,我身上沒帶那麼好的發笄,等日後瞧見好的,我定賠上幾個精緻的,方纔真的很抱歉。“

緩緩的擡手,卻只觸到自己的耳邊便不再向上摸,卿玦視線一直盯着晏亭的臉,似喃喃自語道:“你爲我盤發?”

聽見卿玦的問題,晏亭纔想到自己方纔與他竟是恁般接近,臉上微微一熱,尷尬點頭道:“是,我不善給人綰髮,有些粗糙,剛纔心裡焦急,倒也忘記了,把簪子給你,你自己束髮便好。”

卿玦突然對晏亭露齒一笑,晏亭看着卿玦的笑,腦子裡一直盤旋着日月無光這個詞彙。

“我喜歡方纔的感覺,你身上很香。”

同一天,不同的兩個人,卻同樣的讓晏亭措手不及,心頭激烈的跳着,怎麼也平緩不下,扯着嘴角,這次連笑都笑不出了,支支吾吾半晌才小聲道:“這個,方纔進宮,大王把先前我借給一華舞姬的袍子給了我,那上頭有香氣。”

卿玦依舊搖頭笑:“那是屬於你的味道——只在你身上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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