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麼?”
低低沉沉的聲線,透着一絲慵懶的溫柔,迴旋在晏亭耳畔,攝人心魄的性感。
燭光搖曳,在那張有別與白皙陰美的臉上折出明明暗暗的光影,幔帳重重中,陸離斑駁,如夢似幻。
蒼雙鶴的手指是冰涼的,撫着晏亭的時候令她悸動;卿玦的手指是溫暖的,輕觸着她的時候令她踏實,可睿王的手指是炙熱的,緩移於晏亭額角,卻令她惶恐!
“寡人本無心傷你。”
久久未等到晏亭的迴應,睿王又輕緩的出聲,手中是晏亭細膩的肌膚,遠勝這尚晨宮中上佳綢緞的觸感,較之趙娥黛還要完美的柔滑.
令睿王舒服的心顫。
睿王當真沒想到晏亭那看上去恁般粗糙的肌膚竟帶給了他這般好的感覺,第一次對一個的肢體生出了愛不釋手的念頭,儘管他能明顯的體會到晏亭微微抗拒的掙扎,越是掙扎,他越不放手,且沿着晏亭的手腕緩慢的、帶着份撩撥的向上移動,一直探進晏亭寬大的袖擺中。
晏亭臉上的顏色越來越難看,睿王卻裝作不明就裡的出聲詢問着:“愛卿怎的了,爲何抖得這般厲害?”
睿王的氣息拂過晏亭的臉龐,他的手指還繞着她顫着白布的額頭上畫着圈圈,睿王是沒有節制的,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晏亭不敢保證他那炙熱的手會不會一直蔓延到她胸前的衣襟上,即便她僞裝的再好,且有屠幼菱和晏子恩母子做掩護,一旦褪下了寬大的衣袍,一切都將無所遁形。
他的氣息雖然迷惑着她的思緒,可晏亭還是快速的轉了腦筋,聽見睿王這般問了,反倒找回了自己,臉上顯出了刻意的惶恐,戰戰兢兢的說道:“大王恕罪,臣昨夜同夫人戲耍的晚了些,一早起來這身子就不舒服着,想必是着了風寒,大王還是離臣遠些爲好,以免傷了龍體。”
聽見晏亭的聲音,睿王突然笑出聲來,倒是並不辯駁她究竟病了沒有,反倒不甚在意的說道:“有御醫在,寡人倒是不懼怕這等小毛病的,愛卿放心便是,不過愛卿的身子一向單薄,病了委實令寡人擔心的,寡人倒是聽術士說過的,一個人的身子能幫着令一個人驅散寒意,倒是不知可行否,莫不如愛卿褪下衣衫,寡人照着那術士的方法試試看!”
好的不靈壞的靈,晏亭眼角抽搐着,看着睿王灼灼的眼神,心底憤憤,雖然只能算作淺讀藥經,卻也明白許多再尋常不過的道理,睿王這樣的說法她倒是頭一回聽說,分明就是信手拈來騙人脫衣服的藉口,若她當真是個男子,倒也隨他所願,懾於他的淫威脫光了給他看也無可厚非,偏偏她不是!
擡起頭對着睿王,笑得一副十足好色之徒的模樣,伸出未被睿王抓住的那手回覆蓋住睿王停留在她額頭上的手指,嬉笑道:“那好.平日裡同姬將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臣在上面了,大王也要如此麼?”
這次卻是睿王僵住了臉上戲謔的笑,聲音也有些結巴道:“什愛卿說什麼?”
晏亭是個好學徒,她原本就知道這點,如今才愈加的要佩服起自己,對於調戲的本事依樣畫葫蘆,她竟畫的這般好,指尖照着睿王先前觸着自己額頭的方式把玩着睿王勻長的手指,看着原本近在咫尺的睿王被她手指觸碰後明顯的向後退了一步,心頭浮上了沾沾自喜的興奮,當習慣了攻城略地的王者被他人調戲之後,會生出遲疑本不是稀奇的事情,這便是以進爲退,與睿王相較,武力是不成的,唯有讓他自己放棄她!
晏亭也常常擺弄着卿玦的手指,可卿玦的不似睿王這般光潔,至於蒼雙鶴的手指,晏亭也是摸過的,蒼雙鶴的手摸上去沒有常人的溫度,那雙手的樣子十分的完美,是晏亭見過最好看的一雙手,非但好像上等的美玉雕成,且那手摸上去也像玉一般的沁涼,以致在晏亭枕着蒼雙鶴的手臂醒來,看着搭在她腰間的手指,試探的輕觸過之後,常常會生出身邊躺着的本不是個人,那只是一塊人形的美玉,即便他就在他身邊,卻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說到底,蒼雙鶴那雙手摸上去尚不及睿王來得真實!
自睿王出聲之後,晏亭又頓了一會兒,看着睿王的臉色愈發的不自在之後,才迅速的眨着那一雙閃動着狡詐,發出低啞猶如野鴨子的聲音,毫無節奏美感的同睿王嘎聲嘎氣道:“大王,既然也沒什麼外人,臣便同大王說實話了,其實外頭的傳聞都是真的,臣雖有夫人,卻也喜好男色,大王應該也聽說過的,臣先前倒是同鶴先生有過同榻的經歷,不過那鶴先生是個不解風情的,不肯屈就臣某些喜好,後來臣尤其喜歡姬將軍,臣說讓他扮成女子的樣貌躺在地上,他便花枝招展的僅着女兒家的兜衣躺在雪地裡;臣說喜歡看流血,他便脫了衣服用刀子在身上一道道的劃出細密有如魚鱗樣的傷口;臣一次偶然間說過,瞧着人和人之間實在乏味,若是與牲畜交媾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姬將軍他便……“沒等晏亭的話說完,睿王已經快速的退後了三步,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惶恐看着晏亭,而一邊的萱草雅也張着可以塞進整顆雞蛋的嘴盯着晏亭,那模樣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晏亭在心中嘆息——卿玦啊,你莫要怪我,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再擡眼去看睿王,倒是十分的不同了,若卿玦般嫵媚的感覺去了大半,先前半敞着的胸口也不知何時攏了個嚴實,見晏亭看着他,一手捏着衣襟,一手指着晏亭,輕顫着出聲道:“晏愛卿,莫要說笑,寡人膽子甚小,經不得這般驚嚇的。”
晏亭垮着臉,狀似很受傷的捂住胸口嘆息道“莫非是臣會錯了意,臣一直以爲大王對臣也有着姬將軍對臣那種喜好的,姬將軍啊,叱吒沙場,臣每次壓着他的時候皆興致高昂,也只有那個時候才感覺自己當真是個強壯的男子了!本以爲也可以對大王……”
猥瑣不過如此,看着睿王丕變的臉色,晏亭愈加在心底沾沾自喜了起來,管他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呢,狗急跳牆,何況也不過是讓她說上幾句假話,也沒傷天害理的,只要自保就好,想必睿王也不可能出去張揚,即便張揚了又能如何,大不了平添一個罵名,不痛不癢癢的.就像她的師父陰業先生,還不是被天下人咒罵,倒也想怎麼招就這麼招。
睿王不再看她,反倒轉過頭去看着吃驚的萱草雅,不甘心的問道:“晏愛卿也如此對你?”
萱草雅遲疑了片刻,看着睿王身後的晏亭眼底明顯的警告,很快的會意.伸出雙手捧着雙頰,無限嬌羞道:“這樣的事情怎麼好拿出來說呢!”
睿王看了看萱草雅,又看了看晏亭,隨後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竟伸手把攏好的衣襟大大的扯開,半邊身子都露出來了,對着晏亭破釜沉舟般的說道:“寡人乃大王,寡人想怎的就怎的,寡人在上面,愛卿躺下邊去。”
“嘎!”
晏亭眉眼處偷偷流露出的開懷念然僵滯,她以爲睿王會因爲膽怯厭惡她那些“怪異到噁心”的喜好而推卻,可如今瞧着睿王這架勢,非但沒有一點點的膽怯,反而下定了決心一般,這樣的轉變倒是令晏亭措手不及,結巴道:“大王想……”
睿王這會兒全然的放開了,隨着他緩步的移動,那半掛在修長的身子上的白袍也漸漸的向下滑去.散漫的勾在手臂上,聲調透出了玩味,朗聲道:“以前寡人只當這玩法也就這麼幾樣,卻不想當真有稀奇的招式,寡人想親身體會一番,愛卿既是個中好手,倒也不必再去尋別人,就選愛卿了,脫了衣服,去榻上等着寡人,要不寡人給愛卿脫也可以,讓寡人親自給脫,愛卿說出去也是極其榮耀,想必比壓着卿玦的時候更自豪,寡人也開懷,卿玦那傢伙也只配被愛卿壓着,而寡人卻可以壓着愛卿!”
睿王進一步,晏亭便退一步,見晏亭後退,睿王更要上前,漸漸把晏亭逼到了王榻邊的立櫃前,後背抵靠着立櫃之後,晏亭才扯嘴尷尬的笑道:“大王恕臣得意忘形,不知好歹,大王乃金玉之體,又怎可與臣廝混,傳揚出去,將爲天下人恥笑。“
見晏亭退無可退,睿王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笑,伸出雙臂撐在晏亭身後的立拒上,將晏亭滿滿當當的圈在自己的懷中,邪氣道:“愛卿以爲寡人是會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寡人的麼?”
睿王本就沒好名聲,這點晏亭不該忘記的,遂悶氣嘆息自己的失誤!
卿玦當初說過的,她這口牙生得極好看,不過刻意把牙齒呲出來給別人看着的時候,便會愈加的襯托出她肌膚上的瑕疵,使她看上去生得更加的差強人意,那個時候她直接推翻卿玦,把自己的重量生生的壓在他身上,雙手將他那張豔冠天下的臉探成怪怪的樣子,然後吃吃的笑,說他那樣比她還要難看,怎好說她……
想到卿玦,心頭便涌起了力量,腦子也清醒了許多,即便周身明顯的環繞着睿王的熱度,可還是淡然自如了,把那一口白燦燦的牙儘可能的呲給睿王看,笑嘻嘻的說道:“待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時,這世上之人想來也沒有敢說大王個不字的了,不過臣不同,大王也知道的,家父有訓,令臣盡心效忠大王,因此,在大王面前臣不敢虛言,臣乃俗人,亦好沽名釣譽,說到底,只是希望將來能偏得了個好官名,令天下百姓提到臣之時,皆道大王聖明!”
晏亭說得頭頭是道,睿王卻只是盯着晏亭那口白燦燦的牙,皺眉道:“寡人好不容易適應了愛卿這張黑漆漆的臉,總算是瞧着順眼了些,愛卿又對寡人呲牙,着實令寡人心顫,怎麼每次見了都要讓寡人從新適應!”
心底的雀躍又開始浮現,即便睿王如今對她這副皮相似乎沒有初見之時那樣挑挑揀揀的了,可他畢竟爲大央姬氏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根深蒂固的秉性怎可會在一夕之間便全然消失了呢,因此只要她難看了,他也便會徹底失了“性致”。
低低的,似乎還帶着幾分**的聲音道:“臣這成不了與候的樣貌,即便再多的****好了。”
睿王依舊擰着眉,不過聽了晏亭這話,卻又幹咳了咳,隨即有些不自在的說了起來:“生成什麼樣子倒是怨不得愛卿的,只要愛卿這性子討喜就好。”
說這話的時候,睿王微微向後撤了一步,令晏亭從新體會到可以暢快呼吸的美好,心中分明言多必失,只要睿王不出什麼過格的舉動,她倒是不會話癆般的絮絮叨叨個不停。
一直被晾在一邊的萱草雅見他二人之間的相處似乎緩和了許多,貓兒般的眼睛撲閃着,盛着屬於她特有的狡黠,信步上前,嬉笑道:“大王還會賭麼?”
聽見萱草雅這有如天外飛來的一句,睿王側過頭不解的掃了萱草雅一眼,隨即纔想起了萱草雅指的是什麼,莞爾笑道:“寡人從不會輸,不管賭與不賭。”
萱草雅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成尷尬的呲牙,與睿王這等身份的人打賭,若是他不肯認輸,難不成尋常人能硬生生的逼着他認下,因此他那話倒是不難理解的,晏亭倒是有些同情萱草雅這小算盤打得偏了。
萱草雅看了看晏亭眉眼間的笑,癟癟嘴,悶聲悶氣道:“民女還是覺得自己不會輸。”
睿王倒是不理會萱草雅無力的辯駁,轉回了頭看着晏亭,笑道:“既然愛卿之父令愛卿效忠寡人,若等許多年之後,愛卿如願得了個美名以供後人瞻仰,想來寡人與愛卿皆不在了,莫不如珍惜眼前,及時行樂的好。”
“樂——樂了!”
又被逼回了角落,晏亭扯着脣乾笑,心下嘆息,這睿王還真是個難纏的,硬的自己不敢來,軟的他又不打算吃,反覆無常的抓不住心思,實在棘手。
“對,行樂,愛卿不必在意這面容怎樣,幔帳遮了燭光之後,倒也看不分明,不過愛卿這手感異常的好,寡人十分喜歡,想來今夜該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呸!誰跟你這荒淫的傢伙別有一番滋味,有也要跟卿玦有—— 晏亭僵笑着的面容下真誠的想法卻是如此的,不過所謂的敢怒不敢言便是她這般表現,如今倒是想起當初她“調戲”公子野的時候了,也怨不得公子野那個時候見了她比見了鬼跑得還快,如今她是真的體會到了那個時候公子野的感覺了,若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定會比那個時候公子野跑得還快。
“愛卿,後面暖池中的水溫正好,愛卿要不要先淨淨身子?”
晏亭直覺的搖頭,可是搖過頭之後又快速的點頭,伸手摸着瘦消的臉喃喃道:“大王聖明,臣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淨身了,經大王這樣一提,才覺得渾身皆不舒服。”
睿王輕笑不語,晏亭復又接口道:“大王,臣喜歡讓萱姑娘服侍沐浴。”
睿王嘴角勾着笑,伸手拂開垂在胸前的發,斜着眼睛睨着晏亭應道:“準。”
晏亭臉上露出開懷的笑,看着睿王緩步向她身側的王榻上走去,還未到榻邊,身上的白袍已經滑到窄細的腰身處,露出線條優美的後背,在明明滅滅的燭光中有着別樣的驚心。
晏亭悄悄的別開了臉,卻看見萱草雅盯着睿王的後背,眼中閃着異樣的光彩—— 黃鼠狼見了雛雞大抵如她一般的眼神吧!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晏亭可沒那個心思等着萱草雅欣賞完了再離開,伸手便抓上了萱草雅的手腕,連拉帶拽的將萱草雅帶離了睿王的寢殿。
先前曾在重歡殿的暖池中淨過身子,這裡雖不是重歡殿,但是根據晏亭的判斷和方纔睿王出現的位置,很容易便尋到了暖池,待到確定睿王真的沒有跟過來之後才鬆開了萱草雅的手腕,壓低聲音道:“本大夫知道你那些小算盤,不過你該想清楚的,孰重孰輕,再拖下去定出紕漏。”
萱草雅揉了揉被晏亭捏紅的手腕,癟嘴道:“有一句話我是沒騙你的。
晏亭愣了一下,倒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話裡的意思,眯了眼睛問道:“什麼話?”
萱草雅神秘兮兮的笑了一聲,隨後探手進自己的腰間,自錦囊中摸出了一個精巧的玉瓶,獻寶般送到晏亭面前,聲音同樣壓得低低的,一字一頓道:“師兄真的給了我一些以備不時只需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