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城,聽這名字就很霸氣,而且眼前的景色也配得上這個名字。
純白鑲嵌着金色光暈的雲朵上一座座宮殿錯落有致,無數銀甲天兵駐守各方,哪怕是緩步穿行的侍女實力也沒有低於六環的。
這是一個大派的底蘊,也正是因爲有此底蘊纔有了一派三尊者的輝煌。當然,這都是老黃曆了,那可以說是凌霄城的巔峰時期,也締造了凌霄城似乎萬劫而不倒的印象。
嗯,也只是印象而已。
武天官已經站在了天門之前,擡頭遠眺那層層疊疊的金雲宮殿,絲毫沒有理會守門天兵的行禮,只是兀自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
這巍峨的氣象也許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的震撼,修爲低微者哪怕僅僅看一眼都會被震懾,但在他看來卻有些外強中乾了。
武天官承認這種感覺也是剛剛纔產生的,但他並未覺得突兀,心裡也明白自己爲何會有這種感觸。
都因爲那張字條!
武天官作爲尊者的親傳弟子自然不是愚蠢之輩,從他被紙條上區區幾個字就震懾不動就可以猜到這這條是誰所留。
說起來,武天官也是見過燼皇的。只是那時候他還小,與兩位師兄師姐的天賦相比,他無論在什麼方面都略輸一籌。也許唯一能夠值得稱道的就是做事成熟穩重吧。
但當時的武天官並不想要這份穩重,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有多麼羨慕那些天真的孩子,那無憂無慮的笑臉,是他一生不可得、不敢想的模樣。
那時的玉乾坤還不是玉乾坤,燼皇還是明錦,在一次魔劫之中他們三個孩子被從廢墟中拉出,那時候的燼皇很溫柔,玉乾坤的臉上也總是佈滿了微笑。還有,還有小師叔……
呼,武天官長出了一口氣,緊緊握住手中的包,這世上也許再也沒有誰比他更明白這紙條上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哪怕是他的師傅玉乾坤。
緩步上前,穿過天門一步步朝內行去,兩邊天兵面目嚴肅卻在低頭行禮的同時悄悄彼此用眼神交流。
‘又是這位,這就是武天官吧!’
‘不行,修爲太高,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真是的,都到了自家地盤幹嗎還如此謹慎呢?’
‘你懂什麼,這是噱頭,沒聽過那句話嗎?蒙面的都是高手!’
‘哦對了,唉?這話是誰說的來着?’
‘呃,不知道,反正我來凌霄城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句話存在了,好像是以前的某個弟子說的吧?’
啪啪啪……武天官的腳步越發沉重了起來,一股風迎面而來,好似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被放緩了。他身形停止,緩緩轉頭,眼中神芒內斂,微微躬身。
“見過琉侯,尊者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聲音穿破雲層天地皆知,整個凌霄城陷入難言的寂靜,諸多天兵、穿梭侍女盡皆渾身痠軟跌倒。
天門之外一道身影緩緩凌空步至,虎袍短袖露出健碩的臂膀,褐色山紋長褲、黑色布靴,若非氣勢驚天動地,還以爲是打哪來的獵戶。
身後一杆方天畫戟斜背,烈陽之下戟刃光芒閃爍刺眼,那張臉上充滿玩味,若楚彧等人在此定然能夠發現,其面容與當初的琉克斯有九成相似,但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武天官臉色鉅變,他倒不是因爲這令衆天兵侍女絕倒的氣勢而驚訝,畢竟是尊者嘛,這都是常規操作。他驚的是,琉侯沒有收攝氣勢,這是來者不善的象徵啊!
“哎呦!竟然能夠發現本座了呢,呵呵,你這修爲進境好快,怕是比你那師兄師姐更有希望爭奪尊者之位啊。”琉侯摩挲着下巴的胡茬,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都是滿意,好像這是他的弟子一般。
武天官心頭一跳將禮數做全,微微躬身道:“尊者謬讚,小武何德何能與師兄師姐相比。”
琉侯輕笑,視線已經微微偏移略過武天官望向宮殿深處,一抹青衫以自天邊顯現,眨眼睛越發清晰。
琉侯卻並未多看,只是視線再次落在武天官的身上,“我卻覺得你比那兩個蠢貨更加像個人。”
武天官嘴角猛的一抽,這話特麼咋接?你這麼大一坨尊者來挑撥我們小輩的關係,這合適嗎?這性格太惡劣了!
好在緊接着身邊一襲青衫晃過,玉乾坤已到算是讓他心裡鬆了口氣,別看他是九環,但面對尊者也是掙扎求存的份。
“讓你做的任務完成了嗎?”
淡漠清冷的嗓音讓武天官愣了一下,緩緩擡頭,玉乾坤還是之前熟悉的樣子,青色長衫,不經打理自然垂下的長髮,絕美的容顏,依舊還是那副風度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可是眼中的冷漠還是讓他怔了剎那,換成以前武天官絕不會有半分遲疑,可是之前他陷入了回憶,回憶中的玉乾坤總是笑的,很快樂,那時候像是個遊戲風塵的天子,他有自己的驕傲。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樣?
“幸不辱命。”武天官緩緩將手擡起,包包自然從袖口中落入掌心。
“唉?燼皇的東西啊!”玉乾坤還未開口,琉侯卻是先一步驚呼出聲,大呼小叫的樣子一點沒有尊者的氣度,“原來你之前派小武去拿燼皇的東西嗎?嗯,早知道我等等再來好了。”
玉乾坤接過包包,“不打緊,從大烈國出現內亂的時候我就在等你。”
琉侯撇嘴,視線也放在了那包包上,卻是笑道:“我也不想來,要知道後院還有好多美女等着我去寵幸,但誰讓你這頑石總是喜歡干預俗世呢,我得點化點化你啊!”
玉乾坤似乎沒有興趣跟琉侯鬥嘴,只是捏着包包上的鎖頭陷入沉思,而琉侯見狀也沒有在多說,同樣默默等待。
就這樣沉默,一直沉默……武天官低頭目不斜視,心中卻是一聲長嘆,解鎖方式是當初玉乾坤告訴他的,作爲玉乾坤本身自然知道,但……現在這樣是不想丟人?
要不,身爲弟子服其勞?
就在武天官尋思着開開嗓的時候,玉乾坤手中突然間升起一蓬透亮的青綠色火苗,接着將鎖頭握在掌心,竟是打算將這鎖頭生生熔斷!
“嘁!”琉侯翻了個大白眼,“還以爲你能帶來多麼奇葩的開鎖方式呢,搞了半天就用你這獨門的玉焰神通燒斷?”
玉乾坤不搭理,只是繼續燒着、燒着、燒着……
一刻鐘後,琉侯打了個哈欠,終於聽見了啪嗒一聲,鎖頭開了,玉乾坤的臉色卻是越發黑冷了些。
琉侯見狀語帶同情,“莫傷心,燼皇強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何況……你這不是已經燒開了嘛,自信點!”
武天官心裡默默的甩了個白眼給琉侯,這邊玉乾坤的注意力卻是都被包裡的紙條吸引了,只是他並沒有伸手將其拿出來。而是就那麼看着,半晌後一朵玉焰飛入包內將紙條化爲灰燼。
武天官心中一顫將頭深深埋下,現在的玉乾坤終究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師傅了。
“你不將紙條拿出來看看嗎?”
武天官突然打了個寒顫,琉侯的語氣陰寒刺骨,凜冽的殺氣讓他有些腿軟,前一秒還各種不正經的琉侯,現在卻是伸手將背後的方天畫戟摘了下來。
“她當年再上凌霄城,已經將所有對我的情緒都發泄過了,沒有什麼是需要通過紙條來傳遞的了。”
玉乾坤沒有再用玉焰去毀包包,而是隨手將包扔掉後望向琉侯淡淡說道。
琉侯的眼中閃過濃郁的厭惡,方天畫戟扛在肩上顛了顛,“我最煩比我帥的人,現在聽你說話,果然啊,這是有原因的。”接着又擡頭四處看看,“你這凌霄城氣派是氣派了,卻幾百年都不變個模樣,是時候該裝修一下了呢。”
“你今日阻我,自然該做過一場,至於區區宮殿樓宇與尊者臉面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呢?”
琉侯樂了,“看看,這就是凌霄宮尊者的底氣,來來來,儘管用力,千萬不要顧及我的麪皮。麪皮這東西不就是用來摩擦的嘛!”
玉乾坤皺眉對武天官揮手道:“你下去吧!未完的任務就繼續將其做完。”
武天官渾身一緊,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尊者如何知道……
“將萬年溫玉帶回來。”
玉乾坤的話讓武天官多了一絲明悟,忙躬身道:“弟子遵命。”起身飛射天門之外消失不見。
琉侯不作阻攔,只是定定看着玉乾坤,眼神中多了些莫名的東西,半晌哼道:“萬年溫玉?就是你師傅當年賜給她的那塊破石頭嘛,嘿嘿,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你已經變成你師傅的形狀了呢!”
“家師隕落已經許久,琉侯又何必這般挖苦。”
“挖苦?對於一個該死的人,本座沒有興趣挖苦!”
戟芒綻放,如同山嶽橫在天地之間,當頭劈下風雲倒卷。玉焰燒天,藍天白雲瞬間換了顏色……
……
身後的大戰並沒有能夠對武天官造成影響,他也不敢回頭去看,只是向前飛的身形卻是越來越慢,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雖然不知道那解鎖的方式是否唯一,但怎麼看海菲菲那幫人的樣子也不像是跟燼皇能夠扯上關係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