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製組人員滿心腹誹, 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將這一段記爲重點素材。
總有粉絲想知道,自己喜歡的藝人在家鹹魚的時候究竟會幹些什麼。
你家那個看着傲嬌高貴的藝人鹹魚的時候會刷自己的舞臺直拍,邊刷邊發出自戀的笑聲, 以及你家那個看着冷淡和老婆面和心不和的藝人鹹魚的時候會刷老婆的舞臺直拍, 還會給誇老婆的評論點贊。
人間有你錄製到第三期, 工作人員給嘉賓們的自由度越來越高, 只有外景纔會派人跟拍, 一般在家中的時候,工作人員很少會進屋打擾,爲的就是讓嘉賓們放下對攝像頭的關注, 盡力爲觀衆們展現他們在家中最真實、也最平常的一面。
藝人們的工作就是面對鏡頭,因此適應得都還不錯。
攝製組猜測, 這倆應該是完全忘記了他們腦袋頂上有攝像頭。
他們決定不作聲, 免得又跟第一期那樣, 絕好的素材硬是被要求剪的就只剩三十秒,肢體接觸全都給黑屏了。
但其實攝製組還是猜錯了。
再放鬆, 家裡都到處布控着攝像頭,隨時隨地都在提醒他們在拍綜藝。
他們只是覺得,比起用支架架起的大黑個兒,安裝在牆角的小攝像頭未必會有那麼高清,能拍得到手機上的內容。
有了素材, 攝製組總算鬆了口氣, 最近因爲慈善盛典的事兒, 宋硯和溫荔即使這段時間沒有商業通告, 也會經常收到公司通知開會, 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
盛典看起來只舉辦一晚上,但藝人行程至少要從一個禮拜前就開始準備, 因爲這次盛典有大佬贊助,未被邀請的媒體都不允許帶拍攝設備進場,節目組無法進去跟拍,因而到時候四對嘉賓都會請假。
因此編導臨時頭禿改臺本,生生把第三期的拍攝流程給壓縮了。
浮生還沒有半日閒,溫荔和宋硯收到節目組通知,爲了兩天後的外景錄製,先下樓做個前採。
溫荔走出臥室,正好碰上宋硯從書房出來。
“嗯?”溫荔眨眨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兩個小時之前。”宋硯說,“看你在睡就沒打擾你。”
“哦……”溫荔懵懵點頭。
監控器前的導演扶額,重重嘆了口氣,一下午了,這兩個人一個在臥室,一個在書房,一個以爲另一個人不在家,一個認爲另一個人在睡覺,怪不得毫無交流,簡直白白浪費他們的設備電量。
好在編導熬夜把新臺本給熬出來了,他們節目還有救。
二人出了門,等電梯上來的過程中,周圍沒有攝像頭,溫荔醞釀半天,不經意問:“你一直都在書房?”
宋硯:“對。”
“你在書房幹什麼?”
“看劇本。”宋硯說,“彬哥今天拿了幾個他覺得還不錯的本子給我。”
“哦。”溫荔抿脣,又問,“那你上微博沒?看到熱搜沒?”
“什麼熱搜?”
我神級直拍的熱搜!
溫荔摸了摸脖子:“……沒什麼,沒看到就算了。”
電梯無言,幸好只有一樓,密閉的空間很快打開,沉默並沒有折磨他們太久。
在室內臨時搭建的採訪棚內,負責提問的工作人員手裡拿着問題卡片:“二位老師,請問你們都有看過對方的影視作品嗎?”
溫荔老實說:“看過啊。”
宋硯:“看過。”
也是,都有出圈代表作,平時再疏於交流,起碼工作是對口的,肯定多多少少都接觸過對方的作品。
“那二位老師對彼此印象最深刻的影視作品是哪一部呢?不能是二位合作的作品。”
後面一句簡直廢話,壓根就沒合作過。
因爲四對嘉賓的臺本設置都是一樣的,後面那句其實是說給另外三對嘉賓聽的。
溫荔想了想,說:“《末路狂徒》吧。”
《末路狂徒》是一部警匪片,兩岸合作,演員陣容強大,從主角到配角,幾乎都是由兩岸的實力派演員飾演,在三年前被選爲國際電影節的壓軸電影進行首映,回內地準備上映的時候,因爲審查的問題,耽誤了好些日子,那時候網上已經有資源流出,好在有宋硯的票房號召力,首映當天開了個好頭,一直到最後下映,口碑和票房都很不錯。
宋硯在裡面飾演的高級督察徐家安,剛正寡言,廉潔清正,一身白色警服,肩章銀花直槓凌冽肅穆,到結局時爲救人質英勇犧牲,當時還有不少粉絲在網上給他寫了同人文。
工作人員點點頭,又問宋硯:“那宋老師呢?”
“《九重碎玉燈》。”
溫荔沒想到他居然看過這部。
這是她四年前的仙俠劇了,火是火了,就是大火的是男主,因爲男主的人設實在太好,女主反而被壓過一截,後面真正出圈的作品是和陸鳴拍的那部古裝劇。
都是彼此結婚前的作品啊……
工作人員倒是沒料到他們會提出彼此那麼早之前的作品。
“所以我們兩天後的外景任務呢,是前往節目組爲你們準備好的拍攝場地,二位老師以自己剛剛回答的作品爲內容,和對方重新再演繹一遍劇中的名場面,一是爲了加深二位老師對彼此在工作狀態下的瞭解,親身體驗下這部令你影響深刻的作品,如果不是以觀衆的角度,而是以角色的身份和對方搭戲,會不會有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溫荔點頭,表示明白:“那到底用哪個名場面呢?”
工作人員笑了笑:“這就由兩位老師自己決定了,最喜歡哪個場面就用哪個,有一晚上時間想呢,不急。”
溫荔倒不是急,她就是那部電影看得太久了,所以情節大都忘了。
回到家,她打開電視,在搜索框裡搜出了《末路狂徒》,打算今天晚上重溫一遍。
這部是男性羣像電影,女性角色佔比非常小,宋硯扮演的角色,是個三十多死了老婆的鰥夫警察,開局老婆就只有一張照片,聽說那位女演員因爲只出了個肖像權,所以連片酬都沒要。
看完一整部,和宋硯有大量對手戲的,除了警務處的同事,就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匪徒,都是男人。
宋硯問她:“你決定演哪段了嗎?”
溫荔有點後悔選這部電影了,因爲她只能挑男人演。
總不能演那個照片吧。
她陷入沉思:“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那要不要先看看你那部仙俠劇?”
溫荔神色突然變得更復雜了:“我那麼多劇,你怎麼就偏偏挑這部啊?”
宋硯眨眨眼,笑了笑:“印象最深刻。”
溫荔用“那你眼光可真不咋地”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這部仙俠劇,倒不是說拍得不好,也不是劇本太爛,就是她自己有些受不了她在這部劇裡的人設,所以至今不太願意重溫。
可是宋硯已經搜出了她的這部劇,開始播放第一集了。
這是部披着仙俠的外殼,實則是男女主談戀愛的小甜劇,男主是三界敬重的仙尊,天生傑克蘇,而女主是隻剛修煉成人形的小雪貂。
第一集,溫荔飾演的小雪貂剛化作人形,在山野深處醒來,慵懶地伸了個腰。
因爲剛變成人,不會走路,也不會說人話,所以表情和動作都很滑稽。
“咯咯——咯咯——”
溫荔簡直沒眼看,搶過遙控器,猛地按下暫停鍵。
宋硯側頭看她:“怎麼了?”
溫荔勉強一笑:“……你能不能跟導演說換一部?”
宋硯揚眉,爲難道:“這樣會耽誤他們的工作效率。”
“……”溫荔也不好意思太過任性,嘟囔說,“我真演不來,我當年演這個,都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
“既然當年能克服,怎麼現在反倒不能克服了?”宋硯語氣平靜,像是在開導她,“溫老師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溫荔啞口無言。
她克服不了的不是演技,而是人設。
宋硯當即找了段男女主對戲的劇情,說:“你要擔心的話,要不先試着演一下?”
溫荔覺得可以。
先試個戲,免得等到兩天後正式錄製的時候丟臉。
她看了眼客廳裡的攝像頭,站起來:“我們回臥室試,把攝像頭關了,別給他們看到。”
監控器前的工作人員們:“?”
試個戲而已,有什麼是不能給我們看的嗎?
又不是要上牀休息了!爲什麼要關攝像頭!
能不能考慮一下收視率!
工作人員無聲抗議,但又不能違背嘉賓意願,畢竟合同裡白紙黑字說得很清楚,節目組需要尊重嘉賓隱私。
宋硯答應了,跟着溫荔去了臥室,順便把臥室的攝像頭給關了。
溫荔四年前之所以演這部劇,是因爲那時候她的本子不多,選擇性也不多,人總要吃飯,所以即使是不適合自己的人設,硬着頭皮也給演了。
暫時化爲凡人道長的仙尊在山野中遇到一隻剛修煉成人形的小雪貂,那雪貂初爲人形,連走路都有些不穩,無意間中了獵戶的圈套,仙尊隨手救了她出來,雪貂見這位年輕道長風骨綽約,容貌俊秀,氣質清冷,當即決定在學會正確的走路姿勢之前,跟着他。
雪貂白日裡是少女的模樣,一身雪白輕紗,雙髻上箍着兩隻毛茸茸的圓球。
那時候的溫荔還沒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妝容,身邊也沒有頂級的妝造團隊跟着,因而那時候她在劇裡的裝扮還是偏清純可愛的。
四年前的溫荔,舉手投足都顯得嬌俏不經事。
雪貂晚上便化作原型,通體雪白,也就剛出世的孩童大小,極輕又極小,毫無存在感地窩在仙尊身邊。
仙尊一開始只當做養了只寵物,仙劫之時,孤身一人,每日望着這偌大的九重天,身邊有隻寵物也挺不錯。
直到那一日,平時活潑的小雪貂突然蔫了下來,趴在地上,後腿不住地來回蹬,毛茸茸的尾巴翹得老高,仙尊不知她這是怎麼了,蹲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毛。
“你這是怎麼了?”
下一刻,雪貂再次化作了人形,並不懂動物習性的仙尊在看到人形的雪貂後,終於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
少女遍體通紅,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香氣,她側躺在地上,雙腿夾緊,微微咬着脣,眼裡蓄滿了惹人憐惜的淚花。
她發|情了。
“道長。”雪貂小聲說,“你幫幫我吧。”
她跟着他走了這麼遠,早遠離了同伴們,這兒不比她家,漫野的山花,到處都是鳥鳴蛙叫,連風颳過都是暖和的。
雪貂攀上他的肩膀,慢慢纏住仙尊的身體,仙尊卻不爲所動,只說讓她忍忍。
她紅着眼吼:“我忍不了!我會死的!”
雪貂這種動物,如果在發|情期沒有和雄|□□|配,便會血氣上涌,氣體不暢,很容易喪命。
“道長,道長……”她不斷喊他,“你幫幫我吧,你們學道之人,救人是積德呀,我是在幫你積德呀。”
少女吐氣如蘭,每一聲嬌|喘都打在仙尊的弦上,聲聲都激起滔天巨浪。
她出於本能,求|歡並沒有任何目的性,只是爲了活命,單純的眼神偏巧又夾雜着難掩的欲|望,兩種情緒交雜,對男人而言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仙尊和凡人男子不同,他一心爲道,此次渡劫,也是爲天下蒼生,即使理智已經遊走在邊緣,也仍是恪守本心,閉眼冷聲:“倘若今日命喪於此,也是你命也。”
這裡是道長第一次拒絕雪貂,不過雪貂命大,並沒有死,後來他們就冷戰了,走山路時一前一後地走,仙尊喊她,她也不應,卻始終跟在仙尊身後,仙尊只要一回頭看她,她便立刻撇過頭,二人就這樣走了一個月,他像個帶着自家娃娃出遠門卻又不知如何照料娃娃的老父親,她像個不會說話卻又不會走丟的娃娃。
到第二次發|情,她知道道長不會幫自己,便偷偷躲進山洞裡,委屈巴巴地自己等死。
仙尊找了她半天,終於在山洞裡將她撈起。
雪貂卻不允許他靠近,只說:“要不就幫我,要不就離我遠點,否則我死了,這條命就全算在你頭上!”
清冷寡言的仙尊動了怒,一把將她狠狠抱在懷裡。
“只這一次!”
後來,也不知發情|的是雪貂,還是仙尊。
仙尊說了只這一次,於是雪貂爲了活命,便開始四處尋找同伴,終於在半月後,找到了和她一樣,渾身雪白的雄性雪貂。
這雪貂的人形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少年,漂亮清瘦,雪貂是個看臉的雪貂,相當滿意這位同伴。
她終於不用再爲了活命,每次發|情都苦苦哀求道長幫忙了。
結果道長卻不樂意了。
老是臭着張臉,擋在她和同伴中間,雪貂很生氣,指着道長的鼻子罵他:“枉你還是個學道之人,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我只佔過你一次便宜,你卻想要我的命!”
仙尊氣得罵她是隻笨雪貂。
“臭道士!”
“笨雪貂。”
“臭道士!”
“笨雪貂。”
如此罵過幾個來回,雪貂面紅耳赤,仙尊也面紅耳赤。
而面前這位“仙尊”還沒來得及到吵架這段,在第一次他該拒絕她的時候,就擅自篡改戲份,繳械了。
溫荔好不容易拋下羞恥心入了戲,現在猝不及防出了戲,情緒一回到現實,又想起剛剛自己的那些行爲,耳根微紅,心跳聲撲通撲通的。
她被男人緊緊抱在懷裡,小聲埋怨:“宋老師你演錯了。”
“嗯,對不起。”宋硯承認錯誤,又嘆氣道,“我想我不適合演道士。”
她莫名其妙,喃喃說:“沒有啊,演挺好的。”
那個隱忍又禁慾的表情,看着簡直跟真的似的。
她想問還要不要繼續,可是面前的人不鬆手,她也掙脫不開,任人抱了半天,直到腰都被箍痛了,才無奈地問:“你到底怎麼了啊?”
“唔?”宋硯聲音沙啞,含糊說,“發|情了吧。”
而此時樓下的攝製組工作人員,因爲晚上提前收了工,決定先把今天下午拍到的素材剪成預告片。
然後再來個三十秒的預告,榨乾宋老師和溫老師身上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