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寶是他的兒子!
江晚晚又騙了他,爲什麼要騙他?!
紛繁的念頭如同海嘯衝擊着陸湛的大腦,劇烈的疼痛像巨浪不斷反覆。
“孩子是他的”這個念頭,成爲了壓垮陸湛的最後一根稻草,接連幾日幾乎沒睡上幾小時的陸湛悶哼了一聲,捂住頭身形不穩直直地往下倒。
宋辭心下一驚,伸手接住陸湛。
但是男人實在太高大,卸力後像一座山一樣重,宋辭被帶着一起摔在地上。
如果只是這樣倒還能控制,下一秒本該失去意識昏厥過去的男人驟然睜開猩紅的眼,一把扣住宋辭的手臂。
這下大事不妙了!
宋辭扯着嗓子大聲喊道:“快來人!快通知顧醫生!”
御瓏公館頓時匆忙起來,到處是小跑着的傭人。
好在前些天少夫人不見後,湛爺就提前找了理由把陸老爺子和陸老太太給支了出去,否則現在恐怕更加一團亂。
半小時後,顧沉西急促地衝進御瓏公館。
“陸湛人呢?!”
正用酒精溼巾捂住手臂上傷痕的宋辭齜牙咧嘴,擡手指了指樓上,引着顧沉西往內走。
“怎麼回事,自從有小嫂子後,他的情況不是很穩定了嗎?”
顧沉西腳下不停,問道。
這可真把宋辭問住了,少夫人說小少爺不是湛爺的孩子,結果湛爺查出來小少爺確實就是湛爺孩子,現在情況複雜到三言兩語壓根扯不清。
“……一言難盡,後面再和您說。”
一邊說着,兩人也到了主臥門口,瞥見門邊移動醫用小車上散亂的兩針鎮定劑,顧沉西皺眉:“效果怎麼樣?”
宋辭搖了搖頭,打了個比喻,“從魔鬼變成了瘋狗。”
眉頭皺得更緊,顧沉西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被繩索死死捆在一旁的陸湛。
高大的男人眼睛赤紅,陰鷙和嗜血的瘋狂充斥全身,看見顧沉西后他激烈掙扎起來,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許是太久沒有發作,又許是因爲這一次的情況格外不一樣。
顧沉西冒着被咬死的風險在陸湛手臂上抽了一管血,看到檢驗結果後,眼神凝重。
事情比他想的更嚴重,如果不迅速控制住陸湛的病情,這一次恐怕會導致他的精神異變,到時候就算撐過去了,腦子也壞了。
而眼下最快的方法,就是讓江晚晚來試試,如果連江晚晚都不行,恐怕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儘管宋辭並未細說,可最近京城裡的動靜和現在陸湛的情況都在告訴顧沉西,這件事肯定和江晚晚脫不開關係。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會放棄讓江晚晚來嘗試,如果她覺得危險,不願意。
顧沉西眸中閃過一點鋒芒,就算是用綁的,他也會以陸湛的安危爲重。
這樣想着,他快步走到客房,還沒來得及深思爲什麼江晚晚會住在客房,一開門就愣住了。
嬌小的人影縮在牀邊的地板上,牽在腳踝上的金色鎖鏈和江晚晚哭到通紅的眼睛十分顯眼。
臥槽。
顧沉西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個粗口,陸湛這廝到底在搞什麼?!
社會主義社會能幹這種事嗎?!
原本氣勢洶洶想要強逼着江晚晚點頭的顧沉西,瞬間就有些心虛,他沉默了兩秒,然後掏出手帕打溼後擰乾遞給江晚晚。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這肯定不是他本意,我先代他道歉。”
只是江晚晚並沒有接那塊手帕,而是微啞着聲音問:“你見到小寶了嗎?他還好嗎?”
顧沉西一頓,隨行跟來的宋辭連忙接道:“小少爺挺好的,哭累了已經睡着了,湛爺沒有苛待他。”
就算湛爺再憤怒,也不至於針對一個三歲孩子,頂多之前對着他沒什麼好臉色,但現在已經確定了小少爺的身份,自然更不會惡待。
以爲宋辭是暫時不知道怎麼稱呼,所以繼續稱呼了小少爺,江晚晚沒有細思這件事,只在聽到江小寶沒事後心下微鬆。
她轉眸和顧沉西對視了一眼,才接過手帕簡單擦了擦已經乾涸的淚痕。
等她停下後,顧沉西才把陸湛現在的情況說了出來。
“所以,現在只有你能……”
“他在哪?!”
不料原以爲要費一番口舌勸導的江晚晚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快帶我過去!”
她神情慌亂地站起身,牽動地上的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讓兩個男人都微微愣了愣。
“好,謝謝你。”
顧沉西神情認真地道了謝,領着江晚晚就往外走,然後一走又發現了難處。
這鎖鏈這麼辦?
最後宋辭緊急找來工具,把江晚晚腳上的腳銬物理絞斷纔算解開。
不顧的尖銳的切口在皮膚上劃出傷痕,江晚晚推開宋辭快步奔到主臥,她微喘着推開門。
昏暗的房內,高大男人像困獸被捆着,看見有人過來後瘋狂地用頭撞擊着身側的牀鋪,如若不是牀鋪足夠柔軟,恐怕現在早已血流滿面。
江晚晚心下酸楚,龐大的愧疚和心疼壓得她喘不過氣。
“是我,你不認識我了嗎?”
男人聽到後有了一點反應,不再撞牀,但是依然朝越靠越近的江晚晚露出兇狠的表情。
“小心一點,如果不行就出來!”顧沉西在後面叮囑道。
他的聲音刺激了陸湛,原本停下動作的男人驟然劇烈地掙扎起來,捆在腕上的繩索竟被生生扯斷。
“先退出來!”
顧沉西緊張地想要伸手把江晚晚拉出去,下一秒,臥室門卻被砰的一聲關上。
“如果我沒有求救,就不要開門。”
差點被門砸到鼻尖上的顧沉西愣了一下後,大力錘了幾下門,卻絲毫沒有得到江晚晚的迴應,他急躁地抓了幾把頭髮,忍着蹲在門外聽動靜。
之前陸湛的反應讓江晚晚有了些信心,認爲他還是對她有印象。
但更多的是一種直覺和衝動,直覺他不會傷害她,衝動就算他傷害她,她也不後悔。
如果傷害她可以讓他能因此冷靜下來,重新恢復正常,她毫無怨言。
江晚晚一步步走近那頭已經失去理智的兇獸,陸湛喉嚨裡發出含混的似警告又似恐嚇的低吼。
終於,在她離他只有兩步遠時,他猛地掙脫了剩餘的繩索,朝她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