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一個月後江晚晚終於出院了。
許是之前江晚晚渾身是傷的模樣讓陸湛心有餘悸,哪怕他已經傷好,寧願在醫院陪着江晚晚,也無論如何都不同意江晚晚提前出院。
直到醫生保證江晚晚確實已經完全痊癒,甚至她還胖了兩斤後,陸湛才點頭同意回家。
出院的第一天,江晚晚便決定明天就回信耀,投入先前還沒完成的心臟病藥物研發工作。
一方面是她真的在醫院關得太久了,渾身都長毛了,急需找點事做!
另一方面是當初的謊言始終在她頭頂懸而未決,雖然兩人現在的感情很好,但是江晚晚依然不敢深思如果被發現的結局,於是抱着到時候可以“將功補過”的想法,她格外積極。
在醫院的這一個月,江晚晚一直遠程指導着信耀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進行研究,現在也已經有了一些突破,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團隊就能做出最終的成品!
御瓏公館。
江晚晚一到家,就在書房和陸湛說了自己的打算。
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閒式的灰色襯衫,因爲居於家中,沒有穿得那麼正式,極爲英俊的面龐上依然是冷漠的神色,鼻樑上架着一道金絲邊眼鏡,幽黑深邃的眼瞳直讓人感覺到一股濃濃的上位者壓迫感。
而這一切都在對上江晚晚後,化成了明顯的溫和。
聽見江晚晚的話後,男人眉梢微挑,“你可以在家多休息幾天。”
“不不不,好不容易出院了,我纔不要換個地方悶在屋裡,而且製藥是我的愛好!”
“好,但是每天工作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個小時。”
記起江晚晚之前做研究時不吃不喝的架勢,陸湛嚴肅地開口。
正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把藥物一口氣肝出來的江晚晚:“?”
別人的老闆都是恨不得自己員工多幹點活,怎麼到他這裡還反着來。
“八小時。”
江晚晚抱住陸湛胳膊討價還價。
“不可以,醫生的囑咐忘了嗎?”
擡手揉了揉江晚晚發頂,陸湛毫無商量餘地的直接拒絕。
出院時醫生說過,頭部受到重擊有可能會有一些隱性的後遺症,以後最好不要太過勞累和情緒起伏不要過大。
雖然爺爺的身體很重要,但是江晚晚的身體也同樣重要。
“那七小時?不做實驗我也沒事做呀。”抓着陸湛的手晃了晃,江晚晚噘嘴。
這段時間只要她姿態放軟一些,陸湛就什麼都會答應她,但是這一次他卻格外堅定。
順勢拉住江晚晚的手,將她攬進懷裡,陸湛在她額頭輕吻,嗓音低沉:“晚晚,不要撒嬌。”
靠在男人胸前的江晚晚忽然一愣,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
“怎麼了?”
江晚晚狐疑了幾秒後,還是選擇把之前夢見一個男人說話的事講了一遍,然後撓了撓頭道:“可能就是我當時摔壞了腦子出現的幻覺吧!”
皺了皺眉,陸湛圈着她纖細腰肢的手微微收攏:“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和我說。”
“知道了知道了,大叔你現在不像大叔了,像大媽!”
江晚晚心下甜蜜,又覺得陸湛有些大驚小怪,朝他做了個鬼臉後一溜煙從他懷裡鑽出來,扭頭就往樓下跑,“今天約好了和小寶一起玩,我下去啦!”
手心驟然一空,望着江晚晚飛快消失在書房門的背影,陸湛無奈地搖頭輕笑。
提起玩比誰都積極,有時候都分不清到底誰纔是孩子。
說來奇妙,不過是江晚晚來“打擾”了他一會兒,重新回到工作當中,陸湛卻莫名比之前心情愉悅更多,連脣畔都帶着不自知的柔和弧度。
一封一封郵件的處理下去,天色不知不覺便暗了下去。
起身亮起燈,再坐下後一封新郵件忽然在電腦屏幕上彈出。
發件人是匿名,但是郵件標題確實是最近信耀正在跟進的一項合作,陸湛指尖微動點開,裡面的內容卻和標題並不相關。
——江小寶不是你的孩子,江晚晚欺騙了你。
郵件文案簡單到直白,只有這麼短短一句,下面卻附帶了一長列的圖片,陸湛無意細看,但依然掃見了“出生證明”和“戶口本”等內容。
那圖片做得太過逼真,陸湛手指一頓,雖未點開卻也短暫的停留了一下。
隨着畫面往下拉,事無鉅細地列舉了各種“證據”,甚至包括一些江晚晚以前和江小寶一起的照片。
濃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陰翳,男人神色晦暗不明,指尖在桌面輕敲了兩下。
倏然之間,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從窗外傳進書房裡。
“江小寶,你看我的!”
“哇,媽咪好棒!”
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的嬉鬧聲,讓陸湛動作一頓,起身走到落地窗邊,負手而立,垂眼往院子裡看去。
已經是盛夏,太陽下山後溫度終於稍微有些下降,草叢裡飄起一團團螢火蟲。
兩個老人和江晚晚正帶着江小寶抓螢火蟲,江晚晚身體力行,和江小寶比賽誰抓得多,笑聲不斷飄蕩在公館上空。
江晚晚玩鬧得汗流浹背,粉撲撲地頰側貼着被細汗濡溼的碎髮,笑得燦爛,一張小臉在夜色中愈發顯得瑩白如玉。
纖細白皙的手指捧着一隻玻璃瓶,裡面裝着幾隻螢火蟲,她興高采烈地朝江小寶炫耀。
笑的時候眼睛彎成月牙狀,明亮的眸子裡像是盛着細碎星光,身側環繞的螢火蟲和昏黃燈光也都成了襯托她的背景,小姑娘整個人沉在溫暖的光暈裡,有種不真實的美好。
陸湛眸色一輕,心下自嘲地輕笑。
果然是懷疑病又犯了,能擁有這樣乾淨笑容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騙子。
轉身將郵件刪除拉黑後,陸湛繼續辦完工,等他下樓到客廳時,幾人正好從院子裡回來,還沒站定就被江晚晚拉着講晚上的戰績。
擡手拂開江晚晚汗溼的頭髮,視線掠過她因爲喘息而不斷起伏的胸口,男人眸色轉深,化作夜色一般的黑。
“時間不早了,孩子還小要早點睡覺。”
陸湛嗓音微啞,寥寥幾句就說服了兩位老人帶走江小寶,攥着小姑娘手腕的力道收緊,他眸光沉沉,“走吧,我們也該睡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