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劃破京城邊郊安靜的空氣,引得遠處的人都頓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黑色轎車的後座車門被狠狠撞得凹進去,整個車身都因爲那輛破舊的小麪包車而被推離了原地。
顧沉西顱中轟鳴作響,撞擊造成的眩暈,讓他短暫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無力地趴在安全氣囊上,他望着副駕駛座上已完全昏迷過去的女人,努力地動了動手指。
救人。
江晚晚她不能有事!
不論是作爲一名醫生,還是作爲陸湛的好友,責任心驅使着他拼盡全力想要去做點什麼,只是很可惜眼下的情況他什麼都做不到。
然而,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卻讓他陷入更劇烈的恐慌——這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爲之!
只見一個黑衣人漸行漸近,直到走到江晚晚那側車門外,隨後擡手直直地砸碎了車窗玻璃,將江晚晚從車座上拖了出去。
“不……”
顧沉西喉間溢出一縷沙啞的呼聲,但是那聲音,卻模糊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昏迷的江晚晚就這樣被人帶走。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終於有一輛路過的車輛看見了路邊這場車禍,發現車內正掙扎的顧沉西后,路人連忙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不料,腿上還淌着血的顧沉西卻一把抓住他啞聲道:“先報警……快報警!”
——
京一酒店。
此刻三樓最大的宴會大廳當中,正一片燈火通明,處處是美酒華服、衣香鬢影,穿着打扮精緻隆重的男女們穿行其中,言笑晏晏、觥籌交錯。
京城有四大家,除卻前段時間爆冷落馬的蘇家,和沈家,剩下兩家便是陸氏和明家,而今天這場便是明家唯一的千金從法國留學歸來,明家人爲她特意舉辦的宴會。
儘管是小輩的畢業宴,但來參與宴會的,卻不乏各行各業的老前輩,畢竟全京城的上流圈子都知道,明家人有多寵愛這位幼時曾經走丟,七年前又失而復得的六小姐——明希。
和明希小姐打好關係,幾乎就等於和整個明家打好了關係,所以收到邀請的貴族們,無一不是帶着重禮,隆重出席。
寄希望於自己禮物萬一在人羣中脫穎而出,那可就是平步青雲!
上千平的宴會大廳,整體佈置格調都偏向浪漫幽雅,處處洋溢着法國風情,就連裝飾用的鮮花都是從法國緊急空運過來的正宗法蘭西玫瑰,讓人一步入其中,就產生一種走進了哪個法國貴族花園的錯覺。
只是不管宴會大廳中的佈置多麼美輪美奐,也都不如大廳中央那對男女更吸引人的眼球。
“陸湛,我相信你,絕不是新聞裡報道的那種人。”溫婉的女人微笑着說道。
一襲香檳色魚尾裙曳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線,濃密烏髮隨意慵懶地盤起,點綴着寥寥幾點珍珠,愈發凸顯出那份溫潤柔和,比周遭的法蘭西香檳玫瑰更加華貴嬌豔,仿若法國皇宮中最優雅的那隻白天鵝。
舉着手裡的紅酒杯,明希柳眉微皺,擔憂地看向陸湛,“只是你爲什麼會忽然遇見這種指責呢?那些……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認識你。”
除非,那些人根本就是和你身邊的人串通一氣。
她面上一片純良,彷彿只是單純關心和疑惑,絲毫沒有言外之意,但是字裡行間卻又都將人朝着另一個方向引導。
然而她面前的人注意力卻似乎並不在此,不但沒有即時回她,甚至頻頻看向手中的手機。
陸湛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心下有些浮躁不安。
先前明家長輩和他敘了一會兒舊,又訂下了後續的一些合作,讓他錯過了江晚晚的電話,但是自宋辭告知他後,他立刻就撥了回去,對面卻一直是無人接聽。
原以爲只是江晚晚一時沒有看見,他留下信息詢問江晚晚找他有什麼事,但是當半小時過去江晚晚依然沒有回覆後,陸湛敏銳地覺得有些不對勁。
“陸湛?你有在聽我說嗎?”
明希側了側頭,擡眸瞧了陸湛一眼,調笑道:“是有什麼要緊事嗎?你可不像是會看着手機走神的人。”
一邊說着,她神色自然地朝着陸湛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不料下一秒男人就像是被什麼髒東西靠近了一般,敏捷地往旁邊側了側。
“抱歉,確實有點事。”
話音剛落,男人便已經直接轉身離開,徒留舉着酒杯的明希獨自站在原地。
望着陸湛毫無留戀的背影,明希脣畔得體的微笑差點維持不住,捏着高腳杯的指尖隱隱發白。
每次都是這樣,無論她以何種姿態靠近他,哪怕只是一步的距離,都會被這個男人在瞬間疏遠,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追她的男人數不勝數,她卻偏偏只看上了陸湛這一個。
只有他才配得上她,也只有他纔有值得她征服的價值。
來日方長,既然那個女人能靠近他,那憑什麼她不能呢!
“明希小姐,我是……不知是否有幸請你跳一支舞……”
見美人落單,立刻就有青年才俊上前來邀請,明希收起眸中的晦澀,對着年輕男人嫣然一笑,落落大方道:“您客氣了,只是明希現在有些累了,下次好嗎?”
“好,好的。”
心中的女神就在自己面前笑,明明累了還這麼溫柔地詢問他的意見,年輕男人臉上轟然一熱,紅成一片,結結巴巴地應了聲,又愣愣地目送着明希走遠。
而離席的陸湛,剛走出宴會大廳,便再次撥通了江晚晚的電話,這一次電話不再是“無人接通”,而是變成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心頭莫名不安的感覺愈發濃烈,陸湛眉頭緊鎖,想到留在家裡照看江晚晚的顧沉西,手上動作一轉,撥出了顧沉西的電話。
當“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再次從話筒中傳出,陸湛心頭的不安徑直飆升至頂點,就像是要印證他的感覺是對的,掛斷電話的手還未放下,不遠處宋辭便神色凝重地朝他小跑而來。
“爺,不好了,少夫人被人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