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燈影裡,年輕男子的眼神陰鬱中泛着一絲腥色,手指慢慢拭過脣角,氣氛有些壓抑。
顧寶荷卻似完全沒看到那眼裡的狂烈,急急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身心都微微顫抖着,極力剋制着已經被撩拔起的感覺。也許是因爲有孕在身,最近她的身體變得很敏感。
“那個廢物,你就那麼喜歡?!”
顧寶荷擡起頭,表情和聲音一樣堅定道,“對,我愛周衝,我這輩子只愛他,我只想跟他在一起,我只想嫁做周太太。”
陳東東聽得面目緊繃,突然咔嚓一聲響,他折斷了小樹上的枝丫,憤而轉身走出了樹蔭,坐在花壇邊,雙手抱頭不語。
顧寶荷見狀,神色變了變,慢慢走到一邊,小心翼翼坐下,良久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莫名的沉寂。
突然,陳東東擡起頭,似乎又想伸手,顧寶荷突然開口了。
“小東,謝謝你啊!”聲音一下變得有些幽咽,柔沉,綿軟,與剛纔的冷酷堅決截然相反,“我們雖然有有錢有勢的爸爸媽媽,可是活得卻總像個孤兒。不過,好在那年津城中學時有你陪着,我纔沒有自殺。雖然後來……不過沒關係啊,”顧寶荷轉過頭,目光瑩瑩地看着身邊的男子依然緊繃不甘的面容,擠出一個可憐巴巴的笑,淚水也順着面頰滑了下來,“做不成愛人,可是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情人。”
顧寶荷伸手握住了陳東東的手,陳東東渾身一顫,緊繃的身體終於漸漸放軟,雖然眼底依然有不甘,看着握着自己大手的嫩白小手,他閉了閉眼,斂去了眼底的激烈和衝動,呼吸終於沉了下去。
“周衝那小子根本配不上你!”陳東東咬着牙叫出不甘。
“是,也許在你們眼裡阿衝他家世普通,沒有多少人脈關係,家族支持。不過就是個小藥廠領導的兒子,媽媽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社區大嬸。但是,他是錦西大學的高材生,還是專利項目的發明人。他沒畢業就獲得了省上頒發的優秀創新獎,明年升大三的時候,哦,不用明年,現在就有好多研究所、用人單位與他聯繫。畢業的時候,他會成爲帝國最年輕的項目專家,藥品專利人。他會繼續進修碩士、博士學位,各地最有名的醫藥交流行會上趕來邀他入會,他會成爲醫藥聯盟最年輕的金牌藥師……他前途無量,會在全球醫藥學界大放異彩,他憑自己的才能就可以成就他自己,自然不需要那麼強大的家世。”
顧寶荷的目光變得極亮,看着表情已經有些僵的陳東東,笑得溫柔,“我愛的就是這樣的周衝。”
陳東東皺起眉,“他要真那麼能,還用你在背後爲他籌謀這些下作事兒?!”
顧寶荷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小東,哪個大富大貴之家發家的時候,沒有做過類似的下作事兒。就算不是主動,還擊的時候也不見得會有多光明正大。”
陳東東不甘,“哼,反正,我是看不上他。他要能保護好你,早就跟那女人分手了,根本用不着我……”
顧寶荷食指抵住了陳東東的脣,左右看了看,眼神責備,“小東,那件事你做得太沖動了,萬一被查出來,你讓我以後怎麼安心。”
陳東東心下卻是一軟,反手握住了那隻小手,目光中都是深情不悔,“寶荷,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顧寶荷卻又故意打斷話,“小東,我知道你是爲我好,這輩子,你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你……其實我有跟阿衝提起你,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我把你正式介紹給他,好不好?”
聞言,陳東東狠狠一怔,“寶荷,你說真的?你要把我……聖誕節那天……”
“別再提那天!”顧寶荷的聲音陡然提高,想要甩開男子的手卻咬牙忍住了,“小東,我希望你做我一輩子的親人,哥哥,好嗎?算我……求你。”
陳東東看着女子梨花帶雨的淚眼,在那聲“難道你真捨得與我老死不相往來了”的幽怨低嘆中,點了點頭。
“寶荷,我們是不可分割的親人,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你的幸福。”
夜色裡,男子誓言般的聲音幽幽響起,沉重而有力。
……
顧寶荷在零晨時分才摸回寢室,想着以後絕不能再輕易去見陳東東,且更不能讓他發現自己有孕的事。
……
陳東東心情鬱郁地開車在路上亂轉,突然想起夜總會裡被自己丟下的黑客馬哥,便打了個電話過去。
馬哥接電話時,聲音有些囫圇,似乎是已經睡着了被吵醒,其間還伴有女聲,顯然早已經宿在溫柔鄉中,倒是逍遙。便也沒再擔心什麼,直接開車回了自己別墅。
然而……
黑客馬哥真實的情況,卻和陳東東自以爲的天差地別。
黑漆漆的小屋子裡,一盞刺目的探照燈直直打在黑馬哥扭曲的臉上,把他那兩顆大大的黑眼袋照得像兩金魚眼泡兒,他被人死摁在冰冷的桌子上,嗯,那是一張專門用來宰肉用的屠宰桌,嚇得哀哀直叫。
“爺,軍爺,求求你們,我……我真的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不不不,我說我說,就在今天早上,別別別打……嗚嗚嗚,應該是昨天早上,哦也不對,其實這件事兒……哇嗚,你們刑囚我,我可以告你們!”
摁着黑馬哥的男人,戴着個防毒面具,只露出兩隻狠戾的眼,聲音從悶悶的過渡嘴裡傳出來,失了原聲,低沉有力,讓人骨頭都發寒。
“小樣兒,你告也是告警察系統。有點兒常識好不好,你們的公檢法系統,跟我們軍部可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告軍人的案子,最後還得由你們人民法院提到咱們軍事法庭。呵呵,中間這一週轉兒,你想咱們軍事法庭的人會幫你嗎?”
那人毫不客氣地一用力,這天天泡在軟沙發裡的身子骨,哪裡經得住鋼精水泥裡跌爬滾打練出來的精悍身手,疼得黑馬哥嗷嗷直求饒招供。
“我承認,最近黑了一個,一個胖妞兒。”
啪的一巴掌拍下去,面具男喝道,“她不胖。”
“是是是,一個漂亮的……漂亮的……女學生。”
“哎,這纔對了。繼續……”
在一頓拍拍馬馬威脅恐嚇下,黑馬哥內心鬱卒無比,他如何也沒料到自己早成了秋後的螞蚱,出了夜總會就被人劫了。對方聲稱他做爲黑客,涉嫌出賣國家情報的間諜罪,要帶他去軍部審問,嚇得他一下子丟了三魂七魄。
到天亮的時候,黑馬哥被帶到一處街邊,扔下了車,同時蒙了一整晚的黑眼罩終於被褪了下來。
“到了,自己看清楚了,進去後記得好好說話!”
“大,大哥……”
“少廢話,快滾!”
黑馬哥嚇得哆哆嗦嗦,努力眨着被突來的強光刺激得直流淚的眼睛,好不容易纔看清了他面前的建築大門,立馬就被上面那白藍相間的標識物給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地上了。
天哪,轉了一圈兒,他還是到這裡來了?!
……
不管昨夜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今日的太陽依然升起,紅紅火火。
這個週一,在整個錦西醫藥大學的年度計劃表上,都相當重要。一來這是全校九成以上院系開始期末考的日子,在未來三到五天之內,末考結束,學生們就放假了;二來是趁着這段時間,學校上至理事、學生管理處、教務等和學生會的年度總結,以及新學年的安排也要在此時間內完成。
所以,這個週一,對學校裡的所有人來說,都非常緊張。
天才矇矇亮時,校辦的大樓已經燈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有教授們準備院系試卷的,還有安排監考流程的,在頂層的校長辦公室裡,校長突然接到了一個特殊的電話。
“是,我們錦西大學全體師生,隨時都準備好迎接軍長您蒞臨視察我們的工作、學習,和精神面貌。是,老軍長,我們一定保持低調,不打擾同學們的正常考試。是……”
在校長不斷應下那聲簡短有力的“是”時,身體也不自覺地繃得筆直,宛如軍人在叫“報告”般,滿臉嚴肅,不乏緊張。
等到掛斷電話,短短不過幾分鐘的通話,讓校長冒出一額頭細汗來。
正在這時,校長秘書進來報告簽字,“校長,您這是,不舒服嗎?”忙去倒水。
校長這方撐起腰,坐了回去,嘆息,“今天老理事長要過來視察。說是帝都軍部那邊提前要召開退休老幹部會議,招他們趕緊回去,所以要提前來學校視察完。”
秘書就笑了,“呵呵,這是衛老軍長要趕着回去參加春節活動,跟老戰友們聚會呢!他向來隨意,也不講求形式,學校的各方面工作都按部就班地走着沒啥漏子,估計他就聽個上半場,下半場肯定就走了。”
錦西醫大是從隔壁軍醫院裡分離出來的,雖然軍改之後,對外宣稱的是已經軍民分家,各行其事。不過按照帝國的規制,像學校這樣重要的基礎部門,最高領導人依然是由帝國的重要官員擔任,主要保證其政治方向的正確性。老理事長即是西南軍區的一位老軍長,姓衛,便是屠崢之前提過的軍醫所剩不多的高層老領導之一,當年也是軍醫院的直屬領導之一。
校長喝了口水,道,“我是知道衛老軍長的脾氣,從來不會干涉咱們的管理工作。只是,今天不知爲啥,從剛纔開始我右眼就跳得厲害……”
秘書又笑了,“校長,你是最近事情太多,忙壞了。今天會議開完,早點回去休息休息,等這週一過,就好了。”
校長一笑,拿過了秘書遞上的簽字資料,看了看就皺起了眉頭,“這個怎麼送到我這裡來了?那個任蓮盈同學的項目組換組長的事情,不是之前都說好了由她任命的嗎?怎麼郝院長還簽了字?”
秘書看了看,也露出一絲疑慮,“這是他們院上的盧副教授送過來的,說院裡開會已經決定了。說是項目投資方在催,人家那邊年終的財報要求,要是過了這個點,再申請資金就不好到位。說是,已經找那位任同學確認過了。”
校長嘖了一聲,將報告放到一邊,又揉額心,“這事兒,怎麼一出是一出的。行了,等我看過之後,再說。”
秘書想說什麼,但見校長的模樣,也只得去了。
出來之後,盧副教授,即任蓮盈的系主任忙上前詢問秘書情況,秘書只是搖了搖頭,盧副教授就急着想親自跟校長說話,但又被秘書攔住了。
秘書說,“欲速則不達!”
盧副教授心下着急,仍想見校長,但自己的電話突然就響了。他揭了之後,只聽了兩聲兒,就一臉急匆匆地走掉了。
……
盧副教授匆匆離開了校辦,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正是老師上班時間,他趕到了實驗大樓旁邊的錦譽樓,錦西大學專門收藏古代醫藥典籍的地方,因爲是孫氏集團捐款修建的,故而取了孫子譽的字而得名。
在這裡,盧副教授見到了十年如一日,總是第一個來上班的古教授。
“老古,你果然是第一個來的。呵呵呵,真是佩服你啊!”盧副教授笑着打招呼,態度親切地上前幫着收拾古書,“我剛纔去校辦送資料,聽周秘書說你們部門這次聯合編譯的《古藥草典籍》受到區上一致好評,急相要訂購,這筆收益的提成可全都算到……”
砰的一聲,古教授將一疊厚厚的資料放上書櫃,回頭目光冷銳,道,“行了,老盧,別在我面前打這種伏筆,直接說你的來意吧!是不是,爲了那兩個私德敗壞的學生?”
古教授朝後一點下巴,盧副教授回頭就看到剛好趕來的周沖和顧寶荷二人,心下一陣兒複雜。鬼知道,他也是迫不得矣啊!
顧寶荷一看盧副教授的臉色,立即攘了周衝一把,上前跟古教授認錯。
周衝面子薄,臉色漲紅着做檢討,說完了,古教授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忙着自己的。
顧寶荷見狀,立即上前,聲音微微嗚咽道,“古教授,我們當時的確是在修電閘,讓您誤會是我們不對。當時因爲刑麗他們胡攪蠻纏,我們一向又有些過節,所以就衝動了一些,沒好好跟您解釋。系主任已經教訓過我們了,我們都知道自己太魯莽,做事情欠考慮,這兩天週末,我們都在好好反省,您看,這是我們寫的檢討書……”
古教授看了眼,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卻只是放到一邊,沒有立即打開來看。
顧寶荷心下憤憤,面上忍着一副委屈狀,懸然欲泣道,“古教授,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您能不能網開一面,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如果您一定要責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周衝同學只是幫我找個項墜,晚開了門,就讓大家誤會了。可是這件事情真的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在學校一直表現很好的,而且還得了青年創新獎,這些都是他辛苦待在研究室裡一年多,才熬出來的,您看看,他黑眼圈兒都熬出來了……古教授……”
古教授看着男孩子的有些憔悴的臉色,目光閃了閃,不置可否,又低頭繼續整理資料。
顧寶荷暗暗握手,心罵:該死的老東西,真是油鹽不進!
盧副教授在一旁說好話。周衝也吶吶地應合了幾聲兒。
古教授轉過身時,目光看着桌上的那檢察信幾個字,變得柔和了幾分。也許……真是他誤會了呢?
這時候,顧寶荷怕說服不了,咬咬牙又上前,“古教授,其實我父親也知道這事兒,他非常生氣,讓我好好跟您道歉。他還說,他會捐贈學校修新的實驗樓,以後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誤會了。這幢錦譽樓修好的時候,他還告訴我說希望我能常來這裡,學習前人的醫學,提升自己的專業,以後……”
古教授突然轉身,瞪着顧寶荷,“你父親是孫氏集團的總裁,孫子譽?”
盧副教授早已經變了臉色,急着幫腔,卻被古教授喝斥了。
顧寶荷本是想借機添點砝碼的,畢竟這個老古董如今能擁有如此好的辦公環境,不得多虧了她爸爸啊!她可看過以前的古籍收藏館,又破又爛,哪能跟現在比。這個老古董應該感激她纔是,放他們一馬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是,是我爸爸。只不過,我……我是私生女,冠的還是我母親的姓氏。”
顧寶荷說得幾分卑微。
然而,古教授在這一瞬間卻看到女孩那楚楚可憐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得意,眉頭皺得更緊,厲聲一喝。
“顧寶荷同學,周衝同學,你們都已經成年了,應該學會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既然我已經發現了,當然不能坐視校風校紀就這樣被破壞。而且,顧寶荷同學,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還是學生會新選出的風紀委員。你覺得,你那樣做,是否有辱你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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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不支持首訂嘛,秋秋覺得也不重要,重要滴是這條題外是爲親們的謀福利來滴,哈哈哈!可以舉手高興秋秋是個好作者滴親,都有額外獎勵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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