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父親的身形下落。
任蓮盈叫了一聲,只是她的聲音誰也聽不到。她驚恐地看着父親倒下,父親身下立即涌出一片血泊。
她剛剛明明擋住了呀!
她忙去查看鋼筋板,並沒有發現什麼槍眼兒的存在。
怎麼回事兒?
電光火時之間,這方老外裡竄出了那個黑皮衣的男人,衝上來就抓住了陸盛喆要將人帶走。他還驚訝地瞪了眼那突然飛下來的鋼筋板,以爲是這方人準備的什麼暗器。
卻不想他剛探過頭來,鋼筋板突然浮了起來,橫起就朝他的腦門兒斬過,他慌忙扔下人後跳,還是被刮到腦仁兒摔了出去,發出一聲慘叫。
“爸爸,快退到那鋼架子後去。”
這方任蓮盈發現,剛纔他們是躲過了遲昊那幫人的背後絕殺,沒防着老外的暗槍,擊中了陸盛喆的腿。
陸盛喆什麼也聽不到,但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就順着任蓮盈舉扶住的鋼筋板兒慢慢退出了雙方的交火圈兒。
那時候,屠崢等人就在混混們身後,對準了洋鬼子那方開槍,槍聲響起時,洋鬼子首先選中擊殺了那個副手,卻不防自己安排在上空的五個狙擊手,一下子被幹掉了三個,紛紛掉下了下來。
剎時,洋鬼子就相信了那個死掉的副手所說的話,遲三少是打定主義要利用警察,把他們黑吃黑在這裡了。
安德魯是又氣又狠,要不是因爲還比較瞭解三少,其提供的仙人遙實在是十分罕見的好貨,他們拿回去研究了幾個月也沒搞明白其中的成份,也只分析出了其中六種中藥提純的成份後,第七種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直覺得東方的東西,果真博大精深,決定跟其合作。
沒想到對方竟然要黑吃黑,剎時殺心四起,火力全開。但他也沒忘掉帶上陸盛喆這個檢察長,向來這種人都有特殊關係,回頭利用其還可以順利逃出這個國家。因爲,他們能順利帶着這麼多武器進來,從海關起就有特殊人員接應着,其中必不乏此人之力。
可老外們都沒料到,這突然出現的奇怪鋼板兒竟然阻礙了他們的行動。
混混們只是一片烏合之衆,很快就被屠崢等人壓下了火力,倒是洋鬼子這方準備充分,帶來的武器都是一流貨色,一時形成了兩足鼎立之勢。
不巧,陸爸和任蓮盈被夾在兩股火力之間,且還被那四個舉着木障的人圍住了。
“你快走,我不會有事兒。”
鋼筋板兒一晃,差點兒倒地,就被陸盛喆扶住了。他就算看不到,也能察覺得到這些黑呼呼的木障似乎有着特殊的作用,必然對護着自己的那個人不利。
那四個饒幸逃了命的人沒想到他們真圍困住了什麼東西,立即依照之前他們練習的動作,拉動了木杖上的機關繩,譁拉一下上方的木頭一下折落灑下,竟然形成了一張大網,朝着下面的一人一鋼筋板兒兜了下來。
“快,用木錐子!”
一個疑似帶頭人十分熟練地就從扶手的地方抽出一根黑色尖尖的長木錐子,對着裡面的人、鋼筋板就戳了進去。
啊……
任蓮盈被一根錐子戳中,瞬間感覺到整個靈魂都疼得瑟縮了。一手將那梆子抓住了,想要往外推,卻發現靈氣順着那烏木梆子汩汩地往外傾泄,簡直不要太快,力氣就失去大半。
“你們這羣混蛋!”
陸盛喆藉着鋼筋板一用力,一下推開了兩人,忍着他腳上的槍傷,狠狠地撞向另一邊。他看到那根還扶在半空的錐子,一把抓過就扔了出去。一股淡淡的輕風從他面門拂過,他心中一驚,涌上能以言喻的沉痛和不捨。
“快走,快走~我沒事兒,我可以自己……”
任蓮盈想要再撐起鋼筋板,可力氣已經順着肚子上的大洞迅速流逝,力有未歹。
正在這時,一隻手臂扶住了要下墜的陸盛喆,“陸檢察長,跟我走。”
任蓮盈一看,才見是不知何時已經摸過來的陳風,他扛起父親就走,一邊走,一邊眼觀四方,舉槍就是一陣狂掃,又狠又準,幹掉一個老外,讓另兩個堵截的不得不避其峰芒,讓開了一條道。
任蓮盈鼓起氣兒,捲起一陣兒飛塵迷住那兩人的眼,一路護着父親逃亡。
陳風一邊跑,一邊安慰,“陸叔你別擔心,我們已經聯繫了特警支援,他們現在應該就在外面的大路上了,到了您就安全了。”
“等等,還有……還有……”
陸盛喆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頻頻回望,看着那揚起的陣陣塵灰,想要叫卻又擔心引人疑竇。
陳風似乎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您放心,蓮盈也在外面的戰術車上等您。她很安全,沒事兒的。”
陸盛喆沒想到女兒真的跑來了,“你說蓮盈也跟你們一起來了?胡鬧!”
雖然生氣,可陸檢察長的步子又邁快了幾分。只想着趕緊看到女兒是否安全,才能放心。難道剛纔是他的感覺錯誤,還是……還是另有其人?!
一想到另一個可能,陸盛喆的目光大瞠,心跳得更快了。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終於走上了大馬路,左右卻還沒有什麼車輛前來。陳風無奈,只得扶着人繼續往他們藏身的小樹林去,然而,路上卻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血印兒。
任蓮盈看着父親應該已經安全了,便又咬咬牙喝掉了一瓶被她藏起來的蓮露,看着肚子上的洞迅速收口中,又飛回了冶煉廠,幫助屠崢等人。
安德魯這方突然拿出了一個小高炮,直直對着屠崢和鬍子等藏身的地方發射。
鬍子低叫一聲,就往旁邊跳。
可是心中已經叫“死了”,沒想到這羣瘋子竟然連這種東西都帶來了,看來之前他們已經做好了死拼的決定。這種小高炮,一顆就能轟掉半徑10米的東西,活的死的都化成渣渣啊!
轟——
大片的鐵屑石礫砸下來,他們就是戴着戰術頭盔,也覺得腦袋打得生疼生疼的。
咦,還能感覺到疼,這不科學啊!
男人們擡頭,都以一臉不可思議狀地看着後方的一片鋼筋樓足足塌了一大半,摧枯拉朽,這小高炮的威力可不是說着玩的。
然而,這就是打歪了啊?而且還歪了那麼多。
鬍子覺得奇怪,但剛纔在高處的韓笑和射炮的那羣洋鬼子們都看得很清楚,不是真的射歪了,而是那子彈在半空中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什麼東西阻止了一下,就偏了個角度,歪到了那片鐵樓中。
這可是生生的從死神鐮刀下揀回了一條小命兒!
“快走!回去——”
屠崢朝着空中叫,鬍子和韓笑都知道那必然不是在對他們兩下的命令,而是另一個可能他們看不到的“奇人”。嗯,即是幫他們的,那就不是什麼妖物,肯定就是奇蹟的製造者,不是奇人是什麼。
任蓮盈正猶豫着,卻聽到了外面馬路上傳來的槍聲,心頭一緊,莫不是爸爸和陳風那裡出了什麼事兒?
她立即飛了出去,果然看到情況很不對勁兒。
本來應該趕到的武警沒有到,大路上行來三輛黑車,車裡跳下的一個個人一看就不是正規武裝,接着她就看到了那個讓她最爲心驚噁心的男人:遲昊。
他竟然也來了。
恰時,跳了汽車的遲昊回頭朝後方空曠處掃了一眼,任蓮盈知道他肯定看不到,可是他那一眼彷彿是在看她?!
這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她直直飛向了他們的戰術車所在的方向。
便有人叫了起來,“老大,他們在這兒。”
那人一叫,戰術車已經發動了,帶着一片槍響就直直衝了出來,在林中轉了一轉,勉強是避開了一片突擊掃射的槍口,開上了大路,卻不幸撞上了一輛攔在路上的黑車。
“該死的!這混蛋王八糕子,竟敢擋了爺爺的路。”
戰術車是個半裝甲的裝備,也就是和專業的校車差不多的狀態,可以與美系德系的轎車對撞,也不怕的水準,這會兒陳風咬牙拼了,將車子倒退了百多米就瘋狂地衝了上去。
那黑車前還站着一排人齊放火力,看着突突突的火花四濺,任蓮盈是又急又氣,左右一晃果真看到之前他們來時的那條小水渠,入冬之後就是半乾狀態,還有些斷斷續續的水源,她運起力量,已經對這種御水的能力有了不少心得,一下烏水龍變成了一條黑黑的烏水槍,對着那一排放槍的人就狠狠射了出去。
“啊……”
“什麼東西……”
“鬼啊!”
任蓮盈嘿嘿地冷笑,“就是水鬼!”
她故意用水牆做了個可怕的鬼臉,嚇得一些膽子小的立即丟掉的槍就朝後逃去。
恰時,陳風的汽車已經開到,對準了那車攔路的車就狠狠撞了出去。
遲昊追回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水鬼的臉擋在他們面前,而軍綠色的戰術車從他們身前呼嘯而過,嚇得一衆下屬都舉手相擋,紛紛叫着“鬼”啊!
“媽的,什麼鬼,這個世界上只有人在裝神弄鬼,根本就沒有鬼。”
說是遲那是快,他舉起手中的槍,就朝那水鬼臉掃去,突突突突突,子彈穿過了水鬼臉,水鬼臉唰啦一下落了地,散發出的陣陣臭味兒也讓衆人直捂鼻子,卻驚訝地發現,貌似詭異的情況消失了。
“還愣着做什麼,追上人,把陸盛喆給老子抓住。現在可以肯定,他果然是個臥底,媽的,之前他跟安德魯說了什麼,你們沒一個知道,必須抓住他問清楚。否則,也必須滅口滅個乾淨。他知道太多我們的事情,不能留活口!”
那時,任蓮盈聽到這聲狠戾的命令聲,又急又氣,喘了口氣,又追了上去。
這地上留下的那片子彈,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遲昊射出的子彈並不是金屬的,而是木頭的。任蓮盈飛拂過森林的靈體上,在大腿、手臂、肩頭上都有小洞洞正在往外傾泄着靈氣。
該死的,沒想到這個遲昊竟然又搞這種大殺器,看來他們孫家對她這種靈體的瞭解程度比他們之前猜測的還要多啊!
跟着兩輛黑車追着陳風的車就呼嘯而上。
陳風開着車,卻在半路上的石橋上被一輛大卡車攔住了,沒想到遲昊真是有備而來,竟然將整條路都攔住了。
這下子,就是再強的半裝甲力也沒法將一輛噸級的大卡車撞過去。
這時候,陸盛喆沒看到女兒,直着急,“同志,盈盈沒在這裡啊?你們不是把他扔下了,萬一被遲昊的人發現了怎麼辦?”
陳風愣了下,“嫂子不在?”
殊不知,任蓮盈爲了行動方便,在之前回到戰術車時,還真就帶了個睡帶子,跑到了距離汽車10多米後的一個小坡坑下,將自己的身體藏在了草籠子裡。
這可嚇着兩個男人了,可現在退回去尋人也不可能。
隨即陳風想起來,“沒事兒。嫂子身上有隊長安的追蹤哭,她丟不了。”
轉眼的功夫,遲昊等人就追上來了。
陳風不得不棄車而逃,想滅了卡車上的人,穿過卡車離開。並說特警的人很快就會趕到了。
那時候,任蓮盈飛在空中,看到遠遠的有燈光晃動,似乎是警車行駛的聲音。
可遲昊已經帶着人馬衝上了橋,而陳風憑一人之力要保護父親,又要滅掉大卡車上的一羣人,根本來不及。
“喂,奇人,我知道你在這裡吧!陸叔就拜託你啦!”
陳風躲在戰術車後,突然大叫一聲,在陸盛喆沒回過神兒時,一把將他推下了石橋,橋下只是一條小河,入冬之後的水量也不大,幾乎都能一眼看到河底的石灘,距離橋面的高度也有五六米,但若是運氣好,掉下去憑着天色還暗,也有機會逃走。
而且最重要的是,陳風知道那看不見的奇人還跟着他們的,憑TA控制水的能力一定能將陸盛喆穩穩地接住也說不定。
果然,任蓮盈使上了最後一股力氣,聚起了一波巨浪一把將父親托住了,順着河道迅速遠遠流走,遲昊見狀就開槍,任蓮盈感覺到力氣一散,浪頭就要落下去,全力凝神聚力大叫一聲,硬是託着父親又滾遠了幾十米,直到視野再不見那小石橋,才緩緩抽去了力氣,看着父親會水性,爬在上了一片樹林,才終於失去了意識。
那時候,橋上槍聲漸漸消失。
警車的鳴叫聲由遠而近,遲昊的黑車立即撤離了。
等到屠銳抓着兩個老外追過來,只看到特警們正將那堵路的大卡車開走,後面一排特警車才緩緩開上了過來。
帶頭的警司上前忙道,“同志,不好意思,我們接到命令出來時正好遇到路上堵車,晚了一步。現在……”
屠崢的臉色一片陰沉,“我們一個人帶着線人離開了,還有一個線人失蹤了。”
本來約定好的救援時間,如果特警能提前5分鐘,那麼當下的情形必然完全不一樣。屠崢看向那羣特警的目光,隱隱有怒火浮動。
只要5分鐘!
……
此時誰也想不到,這5分鐘,便是一個人的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