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可能是當年造成任蓮盈的太奶奶失蹤的直接原兇?”
此話一落,白靜嚇得驚聲。
“你說什麼?”
“媽,這也是我從爸那裡推測出來的。”
“這怎麼……”
孫瑞安撫地拍拍母親的手,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淡淡道,“媽,這些事你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兒。對孫家人來說,利益纔是第一位。就算可能有什麼血海深仇,但只要利益夠大,就是仇人的女兒也一樣弄到手。”
“可……可是,這樣……”白靜愈發覺得不好,一把攥住兒子手,目光逼人,“瑞兒,你該不是想利用小任?!小任可是個好姑娘啊,不管怎樣,她都誠心實意地救了媽媽,你可千萬不要做那樣喪天害理的事兒。你……”
孫瑞嘆息,“媽,我說這些絕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相信爸和那些孫家人。當年,爸明明先與你有婚盟,卻轉眼就娶了大戶朱家的女兒,後來就利用朱家的勢力崛起,成了西南藥業泰斗。看朱家敗落了,便一腳踢掉。其實原因很簡單,一來父親對你的確有情,但最重要的還是你替孫家延續了香火。以太爺和父親來看,一個沒有權勢的母族,更有利於繼承人的成長。”
白靜聽得兒子如此說來,眸色漸漸黯淡下去。不是她不想承認,她心裡早就清楚,一直以來她都是爲了兒子才委曲求全的。
“至於那個心心念念想嫁進孫家的顧水華,至今都不知道孫、任兩家其實是世仇。就算嫁進來,孫家也絕不會誠心實意地待她。就像投降的將領一樣,一輩子都會受主公糜下其他大將的嘲諷猜忌。”
白靜眼眶微紅,“那現在,你打算做什麼?”
孫瑞神色依然一片淡定,眼底都是掌握一切的自信光芒,“媽,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是父親和太爺,還有孫家所有人,都不能控制我們的人生。以後,你只需要相信兒子我,至於父親,他最近又跑去帝都了,他也從來沒盡到幾分丈夫的責任,您就不要再想着他了。”
白靜垂頭不語,乃是默認了兒子的這番藉機勸說。
……
暑假結束前,中心醫院的院長因接着某位“首長”的請託,特間提前了幾日回來了。
任蓮盈這日剛進院門兒,就被鍾主任迎上。
“小任啊,你來得可真早啊!”鍾科長一改前幾次的領導派頭,笑得十分平易近人,卻讓人莫名頭皮發麻,“我這兒可有個好消息,正想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啊?”任蓮盈悄悄挪後了一步,實在有些受不了鍾主任這突變的殷情。
鍾科長呵呵笑得更是親切,“事情是這樣的,先前你們來申請臨牀實驗啊,我就一直幫你們留着心兒。聽說你這項目之前還拿到省上的青年大獎,實屬國內外填補空白的重大項目。事後孫總也知道了,你看這些日子你還幫忙照顧孫總的母親,讓咱們醫院的醫護人員都學習到不少業務知識,實在是讓人敬佩啊,這小小年紀的,未來一定不可限量。”
以上官腔打得實在是地道,任蓮盈算是看明白了,這廝說這麼廢話其實就是想給自己當初的冷淡相待找臺階下嘛!
“孫總爲此還特意撤掉了他們兩個項目的排表,讓咱們先上任小姐你的項目。你看現在這項目平臺都搭建好了,就等你們帶資料和藥品直接入駐,明天,哦不,今天下午就可以開始。”
這段話,換成人話就是,大BOSS感念你們救人有功,特恩准你們上臺資格。
靠,橫來豎去,倒是把他自己一人摘得乾乾淨淨。
“哦,那還真是要感謝鍾科長您爲咱們上下盤算,左右謀劃,辛苦了啊!”
“哪裡哪裡,這都是應該的。對於咱們醫學事業的未來接班人,當然要大力支持,大力支持啦,哈哈哈!”
鍾科長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汗來了,心裡揣着的都是尷尬和不屑。他也想不明白,爲啥孫家的人這麼快就變了卦?!可金主下了話,他也不好再阻攔。
“鍾科長!”突然,走廊上響起一道低沉嚴肅的聲音,一個穿着很菁英的男人走過來,“院長讓你去院辦一趟,有事情要與你商量。”
“院長回來了?”鍾科長立馬變了臉色,彷彿老鼠見了貓。
那男人神色冷淡,點頭,“是的,讓你現在就過去。請!”
鍾科長神色迅速黯淡下去,便乖乖跟着男人去了。
任蓮盈還有些好奇,左右這時間還早,便悄悄順着水路跟着鍾主任溜進了院長辦公室,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院長,確是個白髮老者,形容相當威嚴。
“老鍾,你的政治覺悟該再提提了。怎麼可以把省上劃爲重點的項目攔在臨牀基地之外,你知不知道這個項目是連省委書記都特批過的。項目負責人雖然還是個馬上要大三的學生,可她背後有什麼來歷你知不知道。”
“院長,我……我們辦事情,從來都是按規矩。這什麼背景,從何說起啊!”
“少跟我這兒打馬虎眼兒。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私下裡跟那些供藥商來往,都幹了些什麼。”
聞言,鍾科長嚇得一抖。
“左右那些藥材沒啥問題,倒也罷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這個科長頭銜恐怕就是我也保不住。還可能吃上大官司!”、
“院長,我剛纔就跟那小會說了,孫家自動放棄了兩個臨牀實驗,讓她先做,這說出去也是合情合理的,按醫院的規章制度來的,我也沒做什麼違規的事情,怎麼就……”
“你還敢說!要不要我把那些匿名信拿出來讓,幫你數數你暗地裡吃了藥商多少回扣?!”
這殺手鐗一出,鍾科長徹底菜了。
很快,那位看起來嚴謹認真的秘書又將任蓮盈請到了院長辦公室。
白髮老院長笑意盈盈,態度與之前訓斥鍾科長完全不同,十分和藹地詢問了任蓮盈一些醫藥學方面的知識,交流中誇讚連連,還提到了華協醫院裡的華主任。
正是華苓。
任蓮盈一聽這茬兒,瞬間明白是誰出大招兒幫了她了。
其實不到萬不得矣,她都不想走後門靠關係的。人情冷暖的歷練,也是長輩從小教導她應該學會獨立處理克服的問題。雖然只要她跟屠崢撒個嬌,遞個話兒,這些問題都能很快解決,她還是不想麻煩他。
不過現在知道是他幫的忙,心裡還是甜甜的,就忍不住想。
“對了,你們的臨牀藥品應該都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
“嗯!我讓謝主任幫你們多安排一些,這樣數據出來得會更漂亮。第一批就準備一百個單位,半年達到計劃的三千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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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個單位?!
姑娘一聽糟糕了,她們只准備了50個單位的量,半年還要達到三千例,那需要的成藥品數量可超過了他們之前計劃的量,得趕緊找工廠幫忙生產啊!
這茬兒她當然只有瞞着,悄悄下來解決了。
李思倫聽說後,真是又高興,又着急,“這下第一期只有把全部藥品都出空了。可初階運作的時候,肯定會涉及到一些藥品藥效受影響要預備一些存貨替換的。這藥的生產對工藝要求又很嚴格,藥廠那邊想要馬上獲得成品,恐怕也沒那麼快啊!”
恰巧,他們討論這事兒時,被孫瑞撞見了。
孫瑞立即表示,可以幫他們生產成品藥,品質保障。還跟李思倫就細節問題進行了討論,李思倫本以爲孫瑞就是個銅鏽臭的商人,沒想到對方對成藥生產還相當瞭解,不乏精通之技,遂便隨了孫瑞的好意。
任蓮盈還在猶豫,這事兒被顧稼樹知道了,立馬跑了過來,看到孫瑞就懟上了。
他們都是商界走動的人,更是競爭對手,倒是一點兒不陌生。
“孫大少,撈過界也要差不多一點好不好。盈盈的藥就算再緊急,也不需要你們家插手,當我們顧氏、向家的藥廠都是吃醋的不成。就算你們家在西南這片佔了個頭彩,咱們也不是弱雞。這事兒,就不用孫大少操心了。”
孫瑞一笑,似乎對於顧稼樹的意氣用事,並不在意。
顧稼樹覺得自己被嘲笑了,一把將妹妹拉回懷裡,“姓孫的我可警告你,你可別打我妹妹啥主意,我們家盈盈已經名花有主兒了,可不是你惹得起的。哼!”
說着,拉起任蓮盈的右手猛晃那顆鑽戒,然後拉着人兒就走了。
任蓮盈尷尬地朝孫瑞說了聲“再見”,又被顧稼樹唸叨了好半晌。
孫瑞的目光卻因爲那枚閃亮的鑽戒,黯了黯。
……
回療養院,任蓮盈一見到屠崢,就把顧稼樹給甩了。
顧稼樹氣得哇哇直叫,結果被一句話給噎着了。
“哥,你不是說要幫我們迅速生產出合格的成藥嘛!你不趕緊去廠裡安排啊?”
李思倫立即帶着資料就來了。
顧稼樹甩了屠崢一個怨氣十足的眼神兒,乖乖離開了。
“崢哥。”
任蓮盈上前,難得還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腦袋握住男人的大手。
屠崢好笑,撫撫姑娘的頭,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去孫家的研究院?要不要我陪你去?”
任蓮盈一擡頭,目光亮亮,“你可以陪我一起去?”
這可很難得呢!她直覺這人現在調查的事情多半跟孫家有關,要是他願意跟自己去,是不是意謂着他也把她當他重要的隊員,付予信任了?
屠崢沒想到姑娘這麼高興,心中一軟,“正好這兩天,我有空。”
任蓮盈忙道,“那好,咱們下午就過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免得撞上個瘟神。”
“瘟神?”屠崢不解。
任蓮盈攥着人就往食堂去,邊走邊把第一次去時碰到的怪胎遲燁的事兒說了。
屠崢聽着,笑容淺淺,眼底卻劃過一抹深色。
“崢哥,那個……院長那邊,是你讓苓姨幫我遞的消息吧?謝謝啦!”
“我要的謝謝,可不是口頭上的。”
“哎,其實,你不幫忙,我自己也快解決啦!”
“你指的是遲瑞給你放行?”
男人的口氣明顯沉了幾分,目光有些銳利了。
任蓮盈輕咳一聲,微微轉開眸光,“那個……我也幫他救了她母親,可是大恩。他不過就是放過水,都是小惠了。”
屠崢一聽,反問道,“這麼說,你還等着他給你還大恩?除了這電子顯微鏡的便宜,還有什麼好處等着你?說來我聽聽。”
嚇!得瑟過頭了。
“崢哥,我想吃你那個粉條,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別想顧左右而言他。我還想了解一下,對手的詳細資料,一會兒要是碰上,也好有個準備。”
“哎,什麼對手啊!瞎,瞎說的啦!那個,你的豆腐看起來也挺好吃的樣子。”
“我的豆腐你不是次次都吃得精光嗎?”
嚇!挑戲過頭了!
首長大人的反得瑟、反調戲技能又升級了,她快招架不住了。
屠崢仍是面不改色,“盈盈,你這病倒是好的挺是時候的!”
任蓮盈的筷子頓了下,就從豆腐上縮了回去,埋頭仔細扒飯,不敢再在老虎頭上拔毛兒了。
還是趕緊吃完了,去做正事兒吧!
……
到孫家研究後,下車時,任蓮盈的臉頰還是紅紅的,抿着脣。
哎,嘴巴都腫了似的,會不會被人看出來啊。
“帶路。”
屠崢依然是一副泰山崩於面而不改色的樣子,下車後,牽起任蓮盈的手,另一手提着他們帶的各種分析樣本,大步朝大樓裡走去。
爲了掩人耳目,屠崢換了一身便裝,而且還是西裝革覆的正裝,戴上了眼鏡,整個人的氣勢收斂得十分得當,就同尋常的商界菁英一樣。
進門時,門衛果然還是將他們攔住了。
“這是我男朋友,屠嶸。”
另外,屠崢又用起了二哥的身份,因爲目前屠嶸還在西南這片兒搞他的影片巡展活動。
門衛見不是前幾次一起來的李思倫,立即打電話向上請示。
任蓮盈有些緊張,不過很快還是讓他們通行了。並且,屠崢還被迅速辦了一張通行卡。
當他們進入內層時,任蓮盈忙道,“嶸哥,那個他們有一個像《生化危機》似的那種透視通道,你沒帶什麼怪東西吧?”
“放心,我知道,不會有事兒。”
說是這麼說的,可惜進入那條白晃晃的通道時,警報器還是叫了起來。
任蓮盈嚇到了,連忙上前想要幫忙說明,就見屠崢從褲兜相繼摸出了一堆東西,看似無奇,但任蓮盈直覺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面前三個身着保安服的男人,面色沉沉,眼神銳利地反覆掃描着屠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