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東,求求你,快走吧!我怕再不走,警察就找過來了。最近,我一直有種感覺,好像被什麼人監視着……”
孫寶荷哭敘着,攥着陳東東就往花園外走,邊走又邊不忘東張西望,察看四周。
陳東東看着握着自己的小手,幾乎咬破了大牙,最後反手將女子一握。
孫寶荷只覺得手生疼,回頭看向陳東東,立即被他眼裡迸射出的固執和堅持嚇了一跳,忙要說什麼,花園外傳來了激烈的狗吠聲。
汪汪汪~
那聲音,那奔跑時與樹葉摩擦發出的沙沙響。
陳東東已經在這幾天時間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身體反射性地就從兜裡掏出了他從學校食堂裡,順來的胡椒粉、辣椒粉撒在了自己的四周。
“東東,那是什麼?你在幹什……哈欠,哈欠,哈欠!”孫寶荷被嗆得眼淚鼻涕齊下。
“那是警犬,這幾天我一直在躲這狗畜牲!”
“什麼?警察已經找來了,東東,你快走吧,你別管我了。”媽的,要是把警察引過來,發現她跟一個撞車犯在一起,不管是真假,傳出去都會丟了孫家人的臉面,到時候孫子譽不知道會氣得什麼樣兒,家族裡的人有多少看笑話趁機給她下水的,她可不想在這節骨眼兒再出什麼漏子啊!
“寶荷!”
“東東,你真的希望我跟你在一起嗎?帶着我,你跑得掉嗎?”孫寶荷索性以退爲進。
陳東東想要跑,可是腳步還是頓下,隱約已經看到黑色獵犬奔跑的身影漸漸接近,他低咒一聲,還是放開了孫寶荷。
孫寶荷心下鬆了口氣,急忙道,“東東,你往那個方向跑,那裡有座小曲橋,可以幫忙掩蓋你的氣味。我和同學去幫你擋那獵犬和警察,你放心,等你逃出去,咱們再抽空聯繫,好不好!你有我的聯繫方式的。”
說完,她也不管男人的想法了,轉身就朝外奔了出去。
陳東東看着女子的身影,心下一橫,只能轉身逃向那座小曲橋,不料逃到一半時突然衝出一個人,那人衝勢太猛,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意外,兩人雙雙跌倒在地。
“誰啊?大中午的不睡覺,跑在這兒練腳力!”周衝撐着身子起身,故意瞪向陳東東。
陳東東逃了幾天了,整個人神容憔悴,鬍子巴碴,一時還讓人認不出來。
但陳東東一眼就認出了周衝,“臭小子,你是故意的!”
“我,我故意什麼,你誰啊你!你不是我們學校的人吧?你……”周衝故意說着,湊近了看了幾眼,“好像我在哪兒見過你,嘖,你……”
陳東東哪裡會等人認出來,爬起身就要紅周衝一腳,周衝朝旁邊一滾,大叫一聲“打人啊”,恰時,被堵在另一頭正猶豫方向的人聽到了叫聲。
“周衝,你好樣兒的!”
“喂,你這人怎麼認識我的?喂喂,你個王八蛋,你有種的別跑啊你!”
那時候。
孫寶荷剛往出跑就遇到被嚇得衝進來的馬、蘇二人,詢問她情況。
“寶荷,好像有很多人過來了,裡面好像還有保安!出什麼事兒了啊?”
“你們別管那麼多,先幫我打掩護,來,把這些粉沫散在四周,要是被人問起來,就說咱們在做藥物分析測試!”
孫寶荷把從陳東東那裡搜來的辣椒粉花椒粉塞給了馬佳佳。
蘇玉算是個機靈兒的,忙問,“寶荷,你這是幹什麼啊?那個陳東東到底幹了什麼啊?怎麼會引來保安?是不是因爲他偷了小賣部的東西?那才幾個錢,他那麼有錢,認個錯還了就是了。”
“是呀!寶荷,事情也沒那麼嚴重,我看……”馬佳佳似乎也感覺到不安。
孫寶荷喝聲道,“別說了!現在你們已經跟我站在一起了,那就幫忙幫到底。要是被他們抓到陳東東的話,那我們就會變成叢犯,所以現在我們必須幫着他逃走。”
從犯?!
馬、蘇二人一下傻眼兒了,她們本來只是好心幫熟人個忙,怎麼突然之間就成了從犯了啊?!
兩人對看一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逃,也真的邁腳就要往花園外逃。
孫寶荷見狀,立即將兩人拉住,“你們幹什麼?你們現在還想逃,已經來不及了。要是不幫忙,只會變成嫌疑人,快,聽我的,否則大家都不會有好處場。”
“寶荷,你怎麼能這麼說啊?我們到底是爲了幫你來過來的。要不是……”馬、蘇二人開始後悔了。
孫寶荷厲喝一聲,“現在了還說什麼廢話。你們兩個沒長腦子嗎?要是你們不幫我,回頭我就會告訴警察,除了我,還有你們兩也幫忙陳東東逃逸,要死的話咱們大家一起死。幫不幫,隨便你們!”
“哎,寶荷,你說的什麼意思啊?你怎麼可以威脅我們?我們好歹也是……”
“朋友怎麼啦?朋友不該是在危難的時候互相幫忙嗎?難道大難來時各自飛,這叫什麼?過河拆橋。你們平日受了我多少好處,這時候幫心攔一下警察又怎麼的啦!回頭要是陳東東逃掉了,那咱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家在帝都可是有大關係,這回肯定沒事兒。你們怕什麼?”
臨到頭,兩女孩只能硬着頭皮上去攔獵犬。
結果,在她們的阻攔下,雖然周衝那一聲吼叫指明瞭方向,還是晚了一步,讓陳江江又逃了。
事後,事情被通報到了學校教務處,包括孫寶荷可能與陳東東有染的事實,以及馬、蘇二人幫助通緝犯逃逸的事實,楊主任受校長要求還是通知了三個女孩的家長。
……
“蓮盈,蓮盈,出大事兒了!”
“蓮盈,有好消息!”
刑麗和陳丹飛同時叫嚷着衝進了任蓮盈的病房,激動不矣地將學校的事情說了一遍。
“哈哈,這回馬佳佳和蘇玉那兩婊砸終於攤上大麻煩了,估計就算不退學,但記個大過肯定要扣不少學分,說不定還可能會留級。哼!以後我就可以端着學姐的份兒,踩踩踩!”
任蓮盈好笑地看着刑麗那踩小人的動作。
陳丹飛補充,“還有,我聽說周衝那天剛好也在小花園打盹兒,就撞上陳東東那個逃犯了,兩人還交了手,他好像還受了傷。真沒想到,這丫的這回還當了回攔路虎!”
任蓮盈也有些驚訝,不過事發當時她正在療養院這邊幫實驗室的老醫生們做一箇中藥淬取,交流一些藥效和毒性知識。
“還有還有,說是都請了家長了。哈哈,不知道孫家那樣的豪門大戶,一下出了這麼個與通緝犯私通的女兒,會是什麼表現呢?會不會像豪門電影裡一樣,被趕出豪門呢?”
任蓮盈心想,要是這事兒被大任奶奶知道了,多半會被狠批一頓,趕出家門也有可能呢!畢竟,當年那個顧水華就因爲私生子的事情被掃地出門,十幾年都沒有回家。這次……恐怕孫寶荷踢上大鐵板兒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
送走兩隻小喇叭,任蓮盈回到屠崢的病房,這人病還沒好,就招集了隊員開會,查資料,各種工作正式開始。
“呀,嫂子來了,那咱們這兒也正好完事兒,就先走一步啦!”陳風叫得很是大聲,曖昧。
任蓮盈直接瞪過去一眼。
陳風還想說什麼,就被向來嚴肅的韓笑和以韓笑馬首示瞻的鬍子哥一起架走了。
“嫂子,隊長還虛着,您有啥事兒可悠着點兒啊!”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似乎隱隱傳來某人的哀嚎聲。
任蓮盈將端來的藥膳放下,“他們跑得也太快了點兒,我都來不及說聲謝謝呢!”
屠崢一笑,一邊將一份文件迅速收進了資料帶,一邊道,“這都是他們的本職工作,沒什麼謝不謝的。況且,這幾天真正忙着蹲點抓人的也不是他們,而是田律師的一位老同學。”
任蓮盈將碗塞過去,“我知道。要是人能抓到就好,要是抓不到,我看孫寶荷這回不轉學也不行了。”
屠崢故意用打了繃帶的手拿碗,吃了兩勺子,任蓮盈果然看不過眼兒,瞪去一眼,又拿回了碗,給他一口一口地喂。
兩人邊聊邊吃,突然任蓮盈想起一人來,“對了,怎麼沒見丁暢呢?他的傷,還沒好嗎?”
屠崢的面色迅速閃過一抹冷黯,但任蓮盈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他不說,她也不好追問,只道,“咱們先說好了,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不用跟我客氣。反正都是一隻船上的人了,你要信不過我,我也拿你沒法兒。”
屠崢又笑,伸手擰了下姑娘的臉蛋兒,“還說跟我不客氣。瞧瞧你這小嘴兒,都快能掛上油壺兒。”
“屠崢,人家說認真的啦!”
“行,我知道。”
他心下微嘆,執住她軟軟的小手,看着這張漸趨完美的小臉,眉尖又不隱隱堆起。當日他爲着丁暢的治療情況心煩意躁,又想早點和她解除誤會和好,就不會去學校找她。哪知道他纔看到她走出大門口,就嗅到了空氣裡飄蕩的危險因子。當那輛瘋狂的小貨車衝向她時,彷彿他又看到當初隔着一條馬路,將她生生撞飛了的那幕場景。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麼想殺人!他不顧受傷追上去,真是想一槍崩了那混蛋。若是左兵來得晚一些,也許光頭就真的沒命了。憑他常年遊走在刀峰槍彈裡的本事兒,要在那種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一個人,輕而易舉。
可最後,他還是遵循了軍人的天性,他們是爲了保護國家和人民誕生的,而不是爲了滿足個人私慾。
“抱歉。”
“抱歉什麼?”任蓮盈不知道男人的想法,以爲說的是受傷的事,“哦,現在知道受傷會讓人家擔心難過啦!下次記着別再瞎逞能了。你就算再強,那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凡胎,又不是鋼筋鐵骨的鋼鐵俠,那穿鋼鐵衣服的男神也還是個肉彈呢!”
“夫人說的是,爲夫的以後會更愛惜自己的鋼筋鐵骨。”
屠崢只是笑着,捨不得鬆開這隻柔若無骨的小手,眸底有沉沉的光閃過。
“所以咯,看在你這麼快就承認錯誤的份兒上,之前你威脅我,不尊重我的仇我暫時就擱下了,保證不會向屠爺爺奶奶和政叔叔苓姨打你的小報告。”
“哎,那可真要多謝夫人高擡貴手了。”
“切,就知道貧嘴。快點,把東西吃了,好上藥了。”
這藥膳裡自然有她悄悄添加的蓮露,最開始那幾天她太擔心他的傷,加了一滴紫露,夜裡貌似他的傷口癒合得很快,隔天她給他換藥時他就直說癢得很,她都沒敢給他看。不過,隨之而來還一個挺麻煩的副作用。
屠崢在手臂上抹了一把,就是一指頭的泥油,“哎,最近我這是太虛了嗎?怎麼一覺起來渾身都是泥,像是幾個月沒洗澡似的。”
任蓮盈忙拍掉他的手,胡亂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生現正常現象。
屠崢並不在意,卻是趁機道,“盈盈,我算是理解你當初的困擾了。一會兒,幫我打點兒水擦個澡吧!”
“好吧,我叫特護進來幫你擦!”
得,這該死的副作用喲,臊死人的級別。
“昨天都是你幫我擦的,今天怎麼就能換人來瞧。你捨得,我被別的女人吃豆腐?”
“屠崢,人家是在救人,你別說得那麼流氓好不好。”
“當初我也是想幫你忙,你非罵我是流氓。”
“當初能跟現在比嘛!”
“對對,當初咱們還只是兄妹,現在不僅是兄妹,更是愛人,未婚夫妻。你有絕對權利,獨家佔有我的**!”
“討厭啦!”
有誰見過哪個男人這麼不要臉的,而且還能說得一本正經的,跟他平日裡冷冷酷酷的形象完全不搭嘛!
在兩人打情罵俏親親我我時,另一邊的孫寶荷已經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
啪的一聲重重的巴掌響,打得孫寶荷跌坐回了沙發裡。
這是在校長的辦公室裡,門窗緊閉,卻掩不住孫子譽外泄的勃勃怒火。
“你說,你怎麼會跟一個通緝犯認識的?居然還幫着通緝犯逃跑?我真是想不到,我孫子譽的乖女兒,竟然如此不長腦子,好壞不分,蠢到極點!”
“爸,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們以前是同學,很多年沒見了,他突然出現,我也只當是敘箇舊,哪知道他會……會……”
“你說,你是不看着別人有點兒錢,長得好看點兒,就以爲可以做朋友了?你是不是心裡還怪我,這麼多年了才認你回女兒,苛待了你,沒有給夠你富足安逸的生活,你居然跑去找那種人?還做出這種丟盡我孫家顏面的蠢事兒?”
“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可是我真的跟他不熟,他突然跑來學校,還說要借錢,要吃的……我看他可憐,我才……”
隨着父女兩的斥罵哭叫,旁人明眼兒的多少也看出來了。
這不是在教訓女兒,其實是藉着女孩子不懂事,貪慕虛榮,來擺脫幫助謀殺犯逃逸的罪名呢!
楊主任在心裡微微一嘆,沒有多言。
校長顧及着學校的顏面,也一直在對旁邊做記錄的警察同聲說好話。同時幫忙的還是系主任盧副教授,以及院長等人。
最後,警察同意了保釋,要孫寶荷隨時配合調查。
盤問結束後,警察要離開時,楊主任忙詢問了一句關於馬、蘇二人的處理意見,還暗示孫寶荷幫忙說兩句好話。
孫寶荷便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知道她們兩很喜歡去撒拉宮玩,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就認識了。而且,她們好幾次爲了我跟任蓮盈起衝突,我也勸了她們好幾次不要爲了我跟同學置氣,可是她們也不是特別聽我的。那天,她們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到小花園,我以爲她們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哪知道陳東東突然冒出來,嚇我一跳……”
這手機上都有電話記錄,明明白白。
警察聽完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但是孫寶荷這番話,任誰聽都能覺出一絲不對味兒來。不但沒有幫同學開脫,還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受牽連的局外人。
楊主任聽完,錯愕地瞪着孫寶荷,竟然不知該如何訓斥。
——正所謂,路遙方知馬力強!
日久才知人心、惡!
楊主任想起任蓮盈曾經說過的話,看着孫寶荷被父親戳着腦門可憐兮兮求饊認錯的模樣,心頭滋味複雜不矣。
最後,馬、蘇二人還是被記了過,又在繫上單獨做了檢討。學分也扣了一些,接下來的日子可沒有以前那麼逍遙自在了。最重要的是,走在路上就老被人指指點點說她們兩是包藏禍心想要謀害任蓮盈的黑心婊!使得她們兩在班級上,也愈發地不受待見,走路都不敢走大道,只能帖牆邊。打飯的時候都被食堂阿姨叔叔認出來,打的菜飯都差了。從此都不敢在教室裡佔位置,否則一準被人將書扔掉,拿謀殺從犯埋汰兩人。
其實這也是兩人平日囂張太過,樹敵不少,自食惡果而矣。
在沒有孫寶荷的寢室裡,馬佳佳哭得很傷心,“小玉,咱們就不該幫孫寶荷,你瞧瞧那個女人,真是太缺德了,居然那樣子對警察說是我們愛慕虛榮,跟陳東東有染,她是最無辜的。”
蘇玉嘆息,“我也是今天才看清她的真面目。真沒想到她是那樣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過河拆橋不提了,竟然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我們頭上,把她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就憑她平日裡送你我那點兒不值錢的小東西,吃了幾頓飯,上了一次撒拉宮,我們就要爲她賠上自己的名譽,真是可惡!”
馬佳佳突然擡眼,盡是惶恐,“小玉,那你說咱們現在怎麼辦啊?我都要待不下去了,一出去滿大街的都在指着我鼻子罵我黑心婊,我真是受夠了啊!還有,我爸上午來電話問我是怎麼回事兒,說要是解決不好,就讓我退學,不在這裡讀了。”
“啊?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