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個蘿蔔一個坑似的,帝國三個選手竟然同時跌在地上,悶聲爬起來的時候,表情倒是一點都不呆萌。三人同時看向地面!
那是一長串藤蔓!
背後一直隱藏腳步聲的那些人,聯起手來,給他們來了一場“埋伏”!
先是用石頭栓在一邊增加重量,隨即用盡全力扣到樹林的地面上。這邊視線本就不如海灘邊開闊,加上跑步時,大多注意眼前的樹枝和植物,結果如大家所見——陰溝裡翻船!
三個人用手摸了把臉,悄無聲息地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不遠處的武裝直升飛機,幾乎可以遇見,自己剛剛的蠢相被拍得清清楚楚落入競技場衆人眼簾的模樣。
三個人互視一眼,一拍大腿!麻蛋!搞事情,誰怕誰?
於是,一改前面發足狂奔的架勢,扭過頭,直接對上那悄無聲息跟上來的六個人。
“這是準備正面開打?”羅拉眼睛一分一秒都不敢離開電子屏幕,看得那叫一個認真仔細,忍不住湊到冷奕瑤身邊,諮詢“專家”意見。
“弄倒一個是一個。”冷奕瑤倒是挺樂呵。和當初他們在集中訓練營的時候比起來,這羣外國選手下手都沒有教官心狠。這次帝國派出來參賽的三個人,按她的話來說,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絆倒一跤就想拉下他們節奏,開玩笑!
果然,觀衆席上的人就見帝國那三個人一個個如出閘的猛虎,一個縱身飛撲,直接扣住最靠近的幾個對手的脖子。
誰曾料,剛剛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人忽然扭頭就幹?
被瞬間卡主脖子的那三人一臉懵逼的表情,還來不及深吸一口氣,接直接被對方一個重力直接從半空摜在地上!
“嘭”的一聲——
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被扼在地上,喉頭腫大,耳朵轟鳴。眼前瞬間一黑,等反過神來,已經被雙手雙腳用藤蔓綁住,直接吊在一旁的樹幹上!
三個引體向下的“重物”,就這麼飄飄蕩蕩、如盪鞦韆一般吊在半空,那姿勢,簡直和豬崽似的,就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觀衆席裡同時發出一陣倒吸氣的聲音。
這一場博弈,不過是在眨眼的功夫。若不是這次比賽只是競技,換做在真正的戰場上,怕是那三人早就死得透透的!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甚至,毫無還手餘地。
可最讓人驚愕的是,從頭到尾,這帝國三個人脣角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就彷彿是,等了許久,早煩了一路狂奔,正等着個藉口好好的收拾對方一樣。
轉眼間,就又消失了三個競爭對手。從最開始的十二個人,到現在,竟然只剩下六人。而帝國的三個人,一個都沒少。
包廂裡,剛剛還稍有得意之色的帕里斯托夫,此刻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他們加納國所有選手全部“陣亡”,一個不留!
海拉摩爾眼睛盯着電子屏,現在剩下的三個人當中,只剩下他們國家的兩個和巴哈國墊底的那一個。因爲剛剛距離帝國那三個最遠,所以算是倖免於難。
那麼,現在重頭戲來了。帝國的那三個人是準備扭頭繼續跑,還是……。
他撐着下巴,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就看那三個兇悍的選手壞笑地互看一眼,直接往剩下的那三個“競爭對手”方向跑。
“論打架,咱就從來不帶怕的!”維林頓瞟了一眼自家選手的口型,一字一句讀出來。頓時,觀衆席空氣突然寧靜——
冷奕瑤打了個哈欠,往後一靠,又恢復原本看電影的狀態,悠悠然地眯着眼。
後面哪還有什麼神秘感可言?
連跑步都更不上第一梯隊的人,體能會比帝國那三個更彪悍?
別逗!
後面的“打鬥”簡直就像是一部無聲電影一樣,一對一單挑!
論拳頭,看誰更硬!
論速度,看誰更快!
論精準,看誰更狠!
這一場拉力賽,硬是被他們演繹成全武行!
等三個對手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一個個像豬頭一樣被迫倒地,帝國那三人,一轉身,心情極好地朝天空上的“裁判”們微微一笑,欠揍似的還彎腰行了個紳士禮!
這還比毛線啊比?
從起跑線開始的十二個人,到現在,剩下的三個都是帝國的選手,不管誰贏還不是帝國代表團獲勝?
再看看路線,這比賽才堪堪只進行了四分之一啊。就這麼提前鎖定了大結局……。
觀衆席上,帝國代表團這邊一陣歡呼,與此同時,另外三國代表團格外冷場……
至於包廂裡,連續三連霸的赫默一臉極致淡然的模樣,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彷彿對於眼前的結果再理所當然不過,至於另外三國元首……。
雖然明顯知道帝國是軍事全國,但被人這樣騎在脖子上欺負,簡直了!一肚子的氣沒處撒!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眼看那三個人慢悠悠地在一邊跑步一邊閒聊,冷奕瑤無語地撇撇嘴,看了一下時間。晚上的比賽是八點開始,間隔這麼長時間,她可以去擼一把豹子了。
觀衆席間,就看她一個人忽然起身,頭也不轉地直接朝自家營帳走去,後面烏泱泱地跟着一大幫帝國代表團的人。
另外三國的選手,第一次發現,原來人不在多,夠強就好。
一個女人,領着所有帝國精兵們視若無睹地從他們面前走過,氣場各個二米八!這種場景,他們以前就算是做夢都夢不到!
而走在衆人之間的M在經過海拉國代表團的時候,目光隨意地從裘睿面上一掃而過,良久,露出一個頗含深意的笑容。
站在他不遠處的陸琛,卻眉頭緊皺。眼睛在M和裘睿身上,徐徐端詳,最終垂下眼簾,歸於平靜。
而此刻,武裝直升機上的那四位“裁判”,纔是最尷尬的。別人好歹能散了,可他們不行啊。他們要眼睜睜地看着誰最後拔得頭籌,總不能比賽到這就不進行了吧?可晨豐賀已經無聊地開始閉目養神,而另外三位裁判只能尷尬又窩火地死死地盯着地上跑的那三個。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立刻能將他們挖坑埋掉!
島上沒什麼電器,在晚飯開飯前,大家其實都挺無聊。冷奕瑤拉着自家的寵物金錢小豹解悶,大家幾乎都認得它,於是,拉幫結派開始圍觀。
晨芝梵在一旁看了許久,最終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冷奕瑤卻像是背後都長着眼睛一樣,忽然扭頭朝他看來。那目光,近乎可以穿透一切,讓他今天幾乎一整天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奢望徹底打破。
冷奕瑤笑了笑,忽然拍了拍小豹子的腦袋。毛茸茸的觸感,在指尖盤旋。她低頭,輕輕蹭了蹭它,很快,手指往遠處的樹林方向指去,小豹子像是能聽懂她的一切指令似的,立馬向那邊狂奔覓食去了。
代表團的人都知道,冷奕瑤不給這豹子餵食,依舊讓它養成狩獵的習慣,爲了就是保留它骨子裡的野性和攻擊力。於是,也沒敢自作聰明地跟着,只拿出撲克,聚到一起,自行去消磨時間。
大家都有眼力勁,擺明了冷奕瑤是有事要和自家“侍衛”私聊。
當然,說起這位“侍衛”,所有人心裡都是有點好奇心的。
壓根不是個軍人,偏偏能成作爲冷奕瑤的私人侍衛來參加這次的競技賽,貌似還是冷奕瑤的高中同班同學。就是太安靜了,從登上船的那一刻起,就基本上沒有自己主動開過口,一直清清冷冷地站在一邊,常常讓人一轉頭就忘了這麼一號人物。
不過,倒是有人曾經不小心聽到他喊晨豐賀軍長“舅舅”,所以,是個鐵打的軍二代?
衆人一邊好奇得抓耳撓腮,一邊想要聽聽看冷奕瑤和他私下談什麼。可誰都沒有吃熊心豹子膽,只得眼睛盯着撲克牌,心底各種八卦猜測。
而這一邊,冷奕瑤無聊地升了個火堆,隨手一拉晨芝梵,讓他直接坐在她身邊。“我看你上島之後,就跟個悶葫蘆似的,怎麼了?”
晨芝梵皺了皺眉,有點無力吐槽冷奕瑤的形容詞,但,的確,他想象中的震撼人心、激情四溢的比賽現場與現實中差距實在太大,讓他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是覺得我們贏得太輕鬆?一點都沒有競技的感覺?”她都不用細看,就能猜到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麼。
晨芝梵遲疑了一會,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同伴們,但,的確如冷奕瑤所說,他覺得有點太沒有真實感。
“有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她擡頭,臉上被火光映照着,帶着一股讓人不可直視的光澤:“想要人前顯貴,人後必須付出百倍。”沒有人是必然成功的,你看到別人輕輕鬆鬆的取得勝利,那是因爲在無人看到處,對方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和傷痛。
這是一場必須贏的競技賽。赫默從選拔人選的那一刻起,就不僅僅是爲了這一場比賽而做準備。他的眼光,遠遠不止這一隅之地。能有幸被選中的,誰不是歷經千辛萬苦?哪怕是金斯?坎普這樣的天之驕子,照樣是從軍校裡從最底層開始一步步拼盡全力才獲得名額。
“你以爲的贏得很輕鬆,是因爲你沒有看到,他們在訓練時流了多少血與汗。”她用手邊的樹枝輕輕點了點火堆,“就像你,雖然被家族一直強逼着從軍,卻從來找不到自我價值一樣。你不能只看表面的事物,有時候,你要看看那些被人藏起來的東西。”
要說聰明,晨芝梵是真的聰明。以他的年紀,在聖德高中特級班裡,都是最鎮定、沉得下心的異類。當班上其他人咋咋呼呼的時候,他總是沉穩平靜,具有君子之風。但,這並不是他真正的本性!
她看得出,晨豐賀讓他跟着她當“侍衛”是想鼓勵他改變以往的作風。
晨芝梵沉默地盯着她,良久,苦笑一聲:“我是不是太天真?總希望這世上,大家都禮貌謙讓,那樣,就不需要有軍人,有戰火。”
“這世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冷奕瑤直接犀利地戳穿了他美好的奢望:“沒有人從軍、沒有人付出,你以爲,鐸林國要開戰,你還能安居樂業地在帝都優哉遊哉地當你的特級班的學生?當家國都不保的時候,你還哪來的尊嚴,哪來的禮貌謙讓?”
世族大家養出來的子弟,有時候就是兩極分化太明顯。同樣是一個家族,能養出晨豐賀這樣冷靜自持的軍長,卻也能養出晨芝梵這樣的敏感才子。
晨芝梵不傻,他只是想得太多,可就是因爲想得太多,纔會故步自封,從而陷入思維定式。
冷奕瑤落下這一句,就懶得再多說什麼。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別人勸的再多,那也是別人的觀念。她只是答應讓他親眼見證這一場競技賽,至於這心理落差,得由他自己承受。
晨芝梵見她冷淡的側顏,知道自己此刻有點不受待見,於是默默地走開。這一刻,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在不斷的重組。
而一直注視她這邊動靜的M卻忽然走了過來。
“教育完了?”他玩味地看着晨芝梵的背影。同樣的年紀,同樣的學校,爲什麼,這人和冷奕瑤差了這麼多?
“嗯,”冷奕瑤應一聲,面對M,談天說地都在一個頻率,自然更有話可說:“我看你今天瞟了好幾次裘睿,怎麼了?對於這位海拉國的攝政爵爺,你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