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啓明那倏然亮起來的眼睛,像一匹即將要咬住獵物的狼。那蓼思潔的嗚咽聲像是成了四周唯一的配樂。從她撥打電話,到那一句求救話音落下,不多不少,正好五秒。他隨意擡了擡下顎,瞬間,旁邊另外一個公子哥直接將蓼思潔手中的電話直接搶過去。
蓼思潔開始抱着膝蓋,死命地壓住自己的哽咽。只是,那聲音斷斷續續,還是傳到了冷奕瑤的耳朵邊。
“你們在哪?”冰冷金貴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不知道爲什麼,分明聲音並不大,聽上去,冷奕瑤似乎情緒波動並不大,但整條走廊卻是倏然一靜。
霍啓明走過去,從那人手裡接過電話,薄脣輕挑:“帝都酒店64層。”
冷奕瑤嗎?
這個名字,倒和她那幅不顯山露水的模樣挺配。
“咯噔”——
冷奕瑤並沒有回他任何話,甚至連一個迴應的聲音都沒有,直接掛斷了電話。擡頭,看了一眼帝都酒店。燈火璀璨,建築奢華。
這位霍家小公子,看來是真的智商全長在臉上去了。她轉身,一身冷冽。髮絲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身旁看完焰火晚會的人潮與她擦肩而過,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冷奕瑤踩着不緊不慢的步子,來到64層的時候,是被霍啓明的保鏢一路護送上來。
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像是要把人的耳朵給炸裂一般,瞬間淹沒了話語。
他站在門口,一手靠在門沿上,一手拿着瓶罐裝啤酒,隨意將衣服的領子扯到鎖骨下方,就這麼傾身站在她的面前,壓着身子望着她。那一瞬,荷爾蒙的氣息迎面而來、爆棚全場。
後面所有的人望着他這副模樣,紛紛開始拍手喝彩,音樂開始調小:“不得了,不得了!好久沒看到霍公子這麼認真的一面!趕緊把人拉進來!”
冷奕瑤對着這羣人胡天胡地的喧譁聲沒有一絲反應,就這麼淡淡地看着他,連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人呢?”
“誰?”霍啓明覺得好玩的很。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不搭理人也就算了,這雙眼睛,沒有一絲人煙氣。好想觸上去,感覺一下,是不是都帶着冰渣的氣息。
“裝傻?”冷奕瑤挑眉,目光順着他的背後看了一圈,蓼思潔蜷縮在一處角落,頭髮披撒在身上,遮住了臉,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縮得越小越好。
霍啓明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微微一笑:“怎麼?你想換她出去?”
“換?”她擡頭,眉梢輕挑,冰冷的目光瞬間展露無遺。
“否則呢?直接當着我的面把她帶走?”他覺得她真的挺有意思。花了這麼大的功夫把她引過來,她不會傻乎乎地以爲他會讓她這麼輕易就脫身吧?
“不。”她這人,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同情心。人生在世,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不過,誰讓他動的是蓼思潔。這個小姑娘單純、執着、滿心開朗。從今天早上爲她做的早餐就能看得出,她是真的爲別人考慮。她重生在這個國度,算來算去,身邊覺得還能看得過眼的尋常人不過一二。他敢動她?
很好。
“我和她交換,你讓她走。”她靠在門邊,一臉篤定悠然。
這一瞬,房間裡的公子哥們鬧得更兇了。
在他們看來,這新來的小妞無論是長相還是膽識都比這個哭啼啼的強上一百倍,換,幹嘛不換!
“小姑娘,有人來換你了,還不趕緊擤擤鼻涕,趕緊的。”那個奪了蓼思潔手機的公子哥大聲笑道。
蓼思潔聞聲,整個人一怔,不可思議地擡起頭,呆呆地望向門口的方向,臉上已經溼成一片。頭髮黏在上面,一擡頭,顯得格外的滑稽。
眼見冷奕瑤被霍啓明的身影擋住大半,她受驚過度的腦子終於暈乎乎地轉過彎。
她傻了!怎麼會叫女神過來。這整個總統套房裡的人一看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就算是冷奕瑤再強,以寡敵衆,絕對處於下風。
她磕磕絆絆地跑過去,反手將臉上哭亂的頭髮一把掠開,眼底的後悔與擔心壓根不用說話,已經盡數展現在她面前。
冷奕瑤輕笑地摸了摸她的頭頂,隨意地搖了搖頭:“什麼話都不用說,出門、右拐,電梯直接下去。”
蓼思潔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像是想到什麼,忽然把嘴巴閉得死緊。羅德的地盤,她不信,她自己跑出去之後,會找不到人來弄死這幫人!
他們剛剛放在桌子上面的白色粉末是什麼,她看得一清二楚。
已經有好幾個被拉上來的女伴瞳孔緊縮,暈暈乎乎地只會站在那裡傻笑。音樂一起,像是水蛇一樣順着對方的身體盤旋,那副模樣,看得簡直讓人想吐……。
她不願意再看一眼自己當初的偶像,太幻滅、太驚愕、也太噁心。這麼多人,顯然並不是第一次舉行這樣的“派對”,他把她騙過來,顯然從未安過好心。
“冷奕瑤……”她眼珠子大串大串地落下來,嘴裡反覆念着的都是她的名字,卻也沒有傻乎乎地突然要求留下來。相反,她現在只有一個信念——找人!她要讓人把這羣王八羔子統統弄死!
見過小白兔被逼急的樣子嗎?
冷奕瑤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小白兔即將發狠的模樣,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想,今天給她這麼上了一課,其實也挺好。都已經是高三的人了,再這麼天真無憂下去,該痛苦的就是她自己了。畢竟,她好像連個兄長都沒有,等父親年紀再大點,怕是能照顧她的地方會越來越有限。
“趕緊走。”她擺了擺手,一臉懶得說話的架勢。
旁人只當她是受到蓼思潔“連累”,心情不佳,也沒注意。
霍啓明卻是明眼人,冷奕瑤看出了什麼,他自然也沒錯過。不過,他都“玩”了這麼多年了,一個小姑娘算的了什麼?今天的東道主擺到明面上,也玩不過他霍家,大家都是相互看面子。他都肯“助興”地陪着一整晚的年會慶祝了,你來我往,誰敢真的爲了個小姑娘找他算賬?
“管住自己的嘴,你朋友明天能不能安然回去,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他低頭,惡意地將目光對準遠處桌上的那一片白色的粉末,若有所指地對着蓼思潔輕笑。
同樣是那副低啞的煙嗓,蓼思潔卻顫慄得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男人的臉徹底抓花。
一雙低於常人溫度的手,這個時候忽然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好了,走吧。”
在她犯渾之前,冷奕瑤提前拉了她一把,輕輕用力,將她一下子推出房門。
“嘭”——
這一次,房門關得猝不及防。
蓼思潔站在原地愣了兩秒,忽然轉身就往電梯跑。
那動作,快得驚人,以至於剛剛一直站在門口的保鏢都沒來得及反應。等他打不追過去的時候,電梯已經正好向下走,迅速降到一樓……。
“人都已經放了,你是不是也該好好地陪我們樂樂了?”霍啓明拉着她,往一百八十度的觀景臺走去。
窗戶已經全被關上,沒有了凌冽的冷風,這一刻,襯着遠處的燈火通明和漆黑的夜幕,無敵夜景,震撼心扉。
冷奕瑤輕輕一笑,隨手一擺,出乎所有人意料,姿態優雅地靠在一張美人榻上:“想怎麼樂樂?”
分明離開軍校不過兩天,早上也是一路晨跑到學校,可爲什麼還是覺得有點手癢?
望着對方那張令無數女子瘋狂的臉,冷奕瑤搖了搖頭,輕聲嘆息,難道赫默把她送到軍校,就是想把她漸漸地培養成暴力狂?這一房間的人,算起來差不多也有四十來個,和當初食堂了圍着她準備幹架的那羣男軍官比起來,可實在不夠看。
有人拿着一根藥物注射器,慢悠悠地走了過去。火熱的視線中,一衆人虎視眈眈地看向她。當注射器內的液體被推出來些許,壓走最後的剩餘空氣時,冰冷的針頭落在她的胳膊旁:“你嗨起來了,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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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