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卿雙眸一沉,目光冷的如能將人冰凍,死死盯着韓鬱文。
韓鬱文半點懼意也沒有,還挑釁一般,對他揚起了半邊眉峰。
電話那一端,宋雲煙聲線黯然,刻意地忽略了韓鬱文意有所指的話,只艱澀地笑了聲,“陸小姐有救就好,辛苦你了。”
“嘖,跟我還那麼客氣幹什麼?”
韓鬱文大喇喇地說着,又叮囑了她幾句發燒後的注意事項,這纔將電話掛斷了。
江容卿全程緊緊捏着拳頭,彷彿下一秒,就要打到韓鬱文的身上。
“江先生,要拆橋也先過了河,別忘了,您現在還指望我救人呢。”
不愧是最年輕的心理學教授,韓鬱文一眼望穿江容卿的想法,調侃地說了句,就叫上陸妍妍的主治醫生出門,到診療室裡去共同討論治療方案。
一時之間,病房裡空空蕩蕩,只剩下他和陸妍妍兩個人。
居高臨下睨着病牀上蒼白虛弱的女人,他第一次,對她生出了幾許厭煩。
知道此刻宋雲煙正醒着,他給她打去電話。
可她沒有接。
又發去幾條信息。
她也一條都沒回復。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只好啞着嗓子發去一條語音消息:“煙煙,你在醫院照顧好自己,等陸妍妍沒了生命危險,我馬上去接你出院。”
宋雲煙立刻收到。
遲疑地點開,一聽到他低沉悅耳的嗓音,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成串地滾落而下。
當天晚上,她就住在醫院裡。
翌日一早,醫生過來給她測量體溫,已經恢復正常。
她馬上辦理手續離開醫院。
驅車來到別墅門口,她正要降下車窗刷卡進入,一道焦急又關切的嗓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雲煙!”
她掏出門卡的動作一頓,從車窗裡探出半個頭,就看見一道高大身影,正矮身從豪車裡鑽出來。
“紀南生?你在這裡幹什麼?”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宋雲煙眨眨眼,不由自主皺起眉心。
“雲煙,我、我看到新聞了……”
紀南生一步步走到她近前,溫潤如玉的一雙眸子裡,此刻寫滿了溫柔與憐憫。
那點同情,讓宋雲煙心口刺痛。
她咬了咬牙,沉聲說:“那是我和江容卿的事,不勞你關心了。”
紀南生身體僵了僵,他臉色蒼白,勉強勾脣笑了下,嘶啞地道:“我知道,我從前做了錯事,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也不夠純粹。”
他說着,嗓音裡就藏了幾分迫切,語速越來越快,“但是隻要你給我機會,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像容卿一樣讓你失望!”
容卿……
這個名字像一根刺,讓宋雲煙心臟立刻被紮了一下,生疼。
“你不必這樣評價容卿,他現在對陸妍妍好,是因爲重情重義。如果換了我是他,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宋雲煙緊緊攥着拳頭,她強忍心痛,卻不許旁人說江容卿半個字的不好。
頓了頓,她又補充:“而且,答應陸妍妍在一起也好,讓她發新聞對外宣佈也好,都是我主動讓容卿做的!”
聞言,紀南生心裡猛地一震。
他策劃了一切,以爲這樣終於可以讓宋雲煙傷心,進而放棄江容卿。
可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一心一意地維護他。
在心底漫出一陣苦笑,他眼珠微微一轉,只好再改變策略。
“雲煙,我知道你對容卿的深情,我今天來,也不是要詆譭他,而是來幫你的。”
“幫我?”
宋雲煙皺眉,苦笑着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你能怎麼幫?”
“你知道的!”
紀南生深深望着她的眼睛,將她不願意承認的念頭說了出來,“以你的自尊心,怎麼可能在容卿與妍妍媒體官宣之後,還繼續和他在一起?”
他了然地說:“我明白你,你現在一定希望容卿能夠放棄你,對不對?”
聞言,宋雲煙心口一涼。
這的確是她的想法。
但是……
但是她已經離開過江容卿一次,當時的撕心裂肺,她到現在還記得。
她實在沒勇氣再來第二次逃離了。
可如果不和江容卿分開……
陸妍妍怎麼辦呢?
難道她要和另外一個女人,上演滑稽的二女爭夫嗎?
不!
正如紀南生所言,她的自尊心,決不允許她這樣做。
從她堅定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答案,紀南生立刻繼續循循善誘:“以容卿的性格,他也不會對你放手的,除非,你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了。”
聞言,宋雲煙紅腫的雙眸擡起來,茫然地看向紀南生。
他的意思,她很明白。
這確實是離開江容卿唯一的辦法。
可是……
她還在遲疑,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目光下意識循聲望去,她看到車子還沒停穩,一道高大身影已經迫不及待跨了下來。
江容卿渾身裹挾一股怒氣,三兩步就跨到他們跟前。
他一伸手扯過宋雲煙的手臂,將她牢牢鎖在懷裡,就向對面的紀南生冷冷質問:“你還到我家裡來幹什麼?!”
原本,他對紀南生還有一點血肉親情。
但是在他得知,紀南生爲了栽贓給他,居然喪心病狂到僱傭將死的船員去撞擊宋雲煙所在的船隻,他對他的一切感情,就全部消失了。
現在剩下的只有厭惡。
紀南生不說話,只深深望着宋雲煙。
他在等她的答案。
宋雲煙內心掙扎不已,她在江容卿懷裡動了動,被他霸道地收緊力氣,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口。
眼睛一酸,她側臉貼在他胸前,正想說點什麼,就嗅到一股夾雜着藥味的淺淡香氣。
那不是他的香水味,可絕非她的味道。
那麼就只能是……陸妍妍的。
這點香味讓她瞬間下定決心,用力從他懷裡掙出來,她跳到紀南生的身邊,和江容卿對峙而立。
“煙煙……”
她這個動作讓江容卿心裡一慌,下意識伸出一隻手,想要拉住她。
可她堅定地立在紀南生身側,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道:“你不必質問南生,這次是我讓他來的。”
“你讓他來幹什麼?”
江容卿不可思議地問。
宋雲煙咬咬牙,逼着自己說出絕情的話:“我要從這裡搬出去了,叫他過來,替我拿一些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