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江容卿視線也落在她的手機上,宋雲煙開了公放。
很快,韓鬱文帶着幾分睡意的聲線傳來:“抱歉雲煙,我正想找機會通知你,我那位導師已經過世了。”
這個消息,掐斷了宋雲煙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
江容卿眼眸也瞬間黯淡了幾分。
“不過……”
韓鬱文一聲轉折,讓宋雲煙雙眼頓時又亮了起來,“不過什麼?你快說!”
電話那端,韓鬱文有些詫異地笑了聲,不答反問:“雲煙,我記得你說,這位陸小姐算是你半個情敵吧?你對她的事,就這麼上心嗎?”
在M國幾次接觸,韓鬱文對宋雲煙印象很好。
只有內心善良並且細膩的人,纔會對一個角色共情到無法走出來的地步。
不過,能爲了情敵急成這樣的女人,也算十分少見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宋雲煙無心解釋,只迫切地問:“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治癒陸小姐?”
韓鬱文輕輕笑了聲,越發對宋雲煙感興趣。
陸妍妍在他眼裡不過是個從未接觸過的病人,他對她毫無感情,因而只淡淡地說:“我看了導師給那個類似病例治療的全部方案,或許,我也可以試一試。”
“真的嗎?”
“嗯,不過不保證效果。”
宋雲煙向江容卿詢問地看了眼,得到他首肯的目光後,才連忙說:“她情況已經十分危險,韓醫生,你能馬上來國內嗎?”
生怕他會拒絕,宋雲煙立刻又加上一句,“錢不是問題,多少都可以出。”
聞言,韓鬱文輕輕笑了起來,“雲煙,錢,我也不缺。”
“那你要什麼?”
想到Vincent上次答應替她母親主刀,就要求江容卿替他試藥,宋雲煙暗暗捏了一把汗。
可韓鬱文沉思片刻,只是說:“想到了再告訴你。”
這吊人胃口的回答,多少有兩分曖昧。
可宋雲煙顧不得了,陸妍妍危在旦夕,她只能馬上答應,然後問:“那你什麼時候可以過來呢?”
電話那端,韓鬱文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我馬上叫我的助手訂機票,這下宋小姐滿意了?”
“……”
電話掛斷,宋雲煙暫時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疲憊的笑痕。
她收起手機,轉頭看向江容卿,卻沒從他臉上看到半點欣慰期待的神色。
“怎麼了?”
見他深邃眼神審視地打量着自己,她有些莫名其妙,皺眉問道。
“你和這位韓醫生,關係似乎不錯?”
他微涼的嗓音,讓她愣了一下,而後立刻反應過來。
“江容卿!”
沒好氣地叫了他一聲,她翻了個白眼,悶悶地說:“陸小姐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有心思吃醋,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聞言,江容卿略略挑眉,睨了她片刻。
隨即他也勾起脣角,扯出一個疲憊又複雜的笑容。
單手將她肩膀一摟,把她拘禁在自己懷裡,他低頭,用下巴壓住她發頂,啞聲說:“煙煙,謝謝你……”
早知道她善良,可他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吃過妍妍的醋,反而這樣盡心地想要幫助她。
就連自己諮詢心理醫生的時候,都不忘提起。
他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的好姑娘。
陸妍妍注射的鎮定劑劑量很大,當天一定無法醒來。
趁着她沉睡,江容卿帶着宋雲煙來到病房,悄悄地看了她一眼。
早就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可宋雲煙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她。
雪白的病牀上,她單薄的身體躺在棉被下面,只隆起淺淺的一個輪廓,可見人瘦成了什麼樣子。
她小臉上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大眼睛下方有一圈烏青的痕跡,下巴又尖又細,顯得憔悴伶仃。
一個漂亮又虛弱的女孩,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在病房裡,宋雲煙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出來後,她才沉沉嘆了口氣,抓住江容卿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彷彿無聲的安慰。
當天晚上,兩人回到家裡,只等明天韓鬱文航班落地,就接他去療養院給陸妍妍治病。
而陸妍妍躺在病牀上,居然出乎醫生的預料,半夜就醒了過來。
病房裡沒有旁人,陸妍妍在黑暗中呆滯了片刻,下意識想坐起來,卻發現腰腹部根本用不上力氣。
她的軀體症狀越來越嚴重,很快就要變成植物人了。
苦笑了一下,她趁着雙手還能活動,就從枕頭下面翻出前幾天收到的一個厚厚的信封。
她自從被安排進這家療養院,江容卿就命令醫護人員將她照顧的滴水不漏。
生怕什麼信息刺激到她,所有外界來的郵包、信件之類,都要拆開檢查過,纔會給她過目。
但是有一個人是例外。
那就是紀南生。
當初陸妍妍出事後,就住在M國的醫院。
後來江容卿逃回國,自己安頓下來,且有了能力照顧她之後,就與那邊的醫生商量,將她接到了國內。
因爲國內遠離她出事時的位置,更有利於她從陰影中走出來。
她回國後,紀南生經常來看望。
她很清楚紀南生對她的感情,因爲無法迴應,所以常常拒絕。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來了,但還是會在拍戲時,在各地蒐集一些小禮物,拍一些漂亮的照片,用郵件寄給她。
知道紀南生對她的感情,江容卿對他寄來的郵件十分放心。
又因爲紀南生對她的愛戀,江容卿不願侵犯他的隱私,所以從沒叫人拆檢過他寄送過來的郵件。
自從他遇到宋雲煙,就很少寄送禮物到這裡來了。
可就在幾天前,他又寄來一個大而厚的信封。
陸妍妍收到後,馬上就拆開。
裡面有一疊照片,正是她出事的現場。
那些熟悉的畫面刺激着她的大腦,讓她整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那恐怖的一天。
穿着迷彩服涎笑的男人們,起着哄撕扯她的衣服,將她摁在草叢裡,不顧她的哭喊掙扎,一個接一個地撲上來……
她如墜冰窟,腦袋裡一片空白,像剛剛出事時那樣,渾身四肢不再受大腦控制,雙腿一軟就跌跪在地上,再沒能站起來。
看完那疊照片後,她又看到信封裡一份藥瓶化驗鑑定報告單,化驗結果是一種見血封喉的毒藥,不知紀南生爲什麼發這個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