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良臉色發黑,秦鴻博也是神色僵硬,氣氛詭異的寂靜了一瞬後,秦國良氣的連連咳嗽起來,咳了好半天,秦國良才緩過了一口氣,聲音嘶啞聲道:“紅眉,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說這些話就太見外了,耿家和秦家是親家,你是我們秦家的兒媳婦,秦家有難,你父母那邊總也不好看着不管是吧?
再說了,你以爲耿家不插手,那鬼就能放過你們嗎?你忘了她小時候,你都對她做過什麼了?你不會以爲她把你這個後媽對她所做過的一切,都忘了吧?”
秦國良這些話可謂是忒不要臉,饒是耿紅眉聽了,都是一陣呆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番厚顏無恥的話,是她這個平日裡話不多的公公說的。
而且,耿紅眉的臉皮一抽,她自詡大家閨秀,一直以來都是以溫婉嫺淑的形象示人,就是曾經對待秦嬈,也是一派大度的好後媽形象。
哪想,她對秦嬈不聲不響做過的那些,這個老傢伙竟然都知道!
這讓耿紅眉的臉上火辣辣的,有種自己的真面目被人看破的尷尬,十分羞恥,但是,她的心中隨即就是一陣冷笑,“爸你這麼說我就不對了,我自認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您和媽,還有鴻博的認同的,你們這些親爺爺親奶奶親爸爸都沒說什麼,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後媽還能怎麼樣?
你們也沒要求我對她就像對姝姝一視同仁不是?既然爸你什麼都知道,那就沒必要說我,畢竟我只是個後媽,我對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有你們這些血緣至親在前面擋着,她有什麼理由對我不滿呢?”
“你!”秦國良眼睛瞪大了,伸手怒指着耿紅眉,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向來溫婉有禮的兒媳婦,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直戳人心窩的話來,完全沒給他這個當公公的留臉面。
以往,耿紅眉做的那些事他們的確是都看在眼中,但是耿紅眉出生高貴,他們秦家娶了耿紅眉也算是高攀,所以,他們捧高踩低,將出生高貴的耿紅眉捧在手心裡,對秦姝更是疼寵入骨,而對他們秦家的另一個孩子卻是刻薄至極。
甚至,他們明知道耿紅眉對秦嬈那就是耍的表面功夫,暗地裡沒少挫磨那個孩子,他們也假裝視而不見,甚至隱隱的恨不得那個孩子快點消失。
可是沒有想到,到頭來,耿紅眉竟然拿這個來刺激他們。
秦國良氣的劇烈喘息起來,瞪着耿紅眉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秦鴻博也十分吃驚的看着耿紅眉,其實,在他心中,耿紅眉是高貴的,是美好的,他也許知道耿紅眉對秦嬈不是那麼好,但是他從來不會去想這些。
更何況,他的前妻,秦嬈的母親出身一般,和出生豪門的千金大小姐耿紅眉完全沒法比,也和他們秦家沒法比。
他也一直看不起母親出生一般,又沒出息的秦嬈,甚至覺得秦嬈的存在,就是他的污點,讓他在耿紅眉面前總是有些低上一頭似的,所以,他對於秦嬈簡直是沒當女兒看,甚至是沒當人看待過。
哪裡看不順眼,非打即罵。
秦鴻博從來沒有細思過這些,而今天,一切都被說到明面上來,他的腦海中才不禁細思起來。
但是,哪怕就是現在,他依然認爲秦嬈低賤沒出息,這樣的人,能有什麼話語權和人格?
甚至,在他的意識裡,他們秦家可以對秦嬈爲所欲爲,他們對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她都得全盤接受,並且是高高興興的接受。
她若是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性格不好,人品有問題,白眼狼。
哪怕是到了此時,他的心中依舊十分憤怒於秦嬈的惡毒行徑。
她居然打了他這個當爸爸的,還把她奶奶打成了重傷。
“好了紅眉,我知道家裡出了這些事,你心裡也不高興,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想辦法的,咱們秦家不能就這麼完。”秦鴻博道。
“辦法?你能有什麼辦法?賣房嗎?”秦國良呼呼喘着氣,渾濁的老眼怒瞪着秦鴻博。
秦國良不說話了。他的確打算賣房。
秦國良氣的拍桌,“賣了房,你讓我們這一家老小都住哪裡?住大街上嗎?啊?你媽還傷着,姝姝也傷着。”
秦國良回頭,期盼的看向耿紅眉,“紅眉,紅琳在郊外不是有一幢別墅嗎?她平時也不住,要不你跟她說說,讓咱們一家先住那裡?等我賣了房,重新經營起生意來,我們再把這房子買回來,以我這些年在商場的人脈和手段,這些都不是問題。”
秦鴻博道。
耿紅眉面無表情,眼神也清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甚至,她的心裡覺得十分可笑,秦鴻博真是天真,愚蠢。
她有些嘲諷的看了他一眼,“鴻博,看來你還不明白,歸海集團出手,又怎麼會給你東山再起的機會?更何況,你那鬼女兒,又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嗎?你於其想着東山再起,還不如想着怎麼保住性命。”
秦鴻博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耿紅眉。
但還有更加讓他不可置信的事情等着他,只見耿紅眉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聲音平靜無波道:“秦鴻博,我們離婚吧,我已經讓律師起草離婚協議書了,我帶着姝姝淨身出戶。”
這一刻,不論是秦鴻博還是秦國良,都是一副被雷劈過的表情。
他們足足愣了兩分鐘,直到耿紅眉轉身上樓的背影越走越遠,秦鴻博纔回過了神。
撲天蓋地的怒火和絕望向他襲來,他火暴的脾氣再也無法壓制,“耿紅眉,你說什麼?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他怒吼着疾走幾步,朝着耿紅眉的背影追去。
耿紅眉轉身,看着宛如發狂野獸般的秦鴻博,眉眼精緻而清冷,“秦鴻博,你吼什麼吼?怎麼着,你想對我動手不成?”
耿紅眉冷冷的看着他,秦鴻博想要如同毒打秦嬈那樣對耿紅眉動手的心思,在這一刻,看着耿紅眉樣子,硬生生的動作不了分毫,對主比他高貴的出生和平日的溫婉以及威儀,都讓他不敢冒犯。
他不敢打耿紅眉。
耿紅眉將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冷笑連連,越發的看不起秦鴻博了,沒了公司和事業,秦鴻博這樣的男人,就是個光有皮相的廢物,遇到事情就歇斯底里,沒有絲毫風度,欺軟怕硬,她料定了他不敢對自己動手。
秦鴻博雙眼赤紅的瞪着耿紅眉。
耿紅眉表情漠然的轉身。
秦鴻博咬牙道:“耿紅眉,你好樣的,大難臨頭,你就只顧着你自己是不是?你和你爸媽一樣,都是勢利眼!”
耿紅眉好笑的轉身看向他,她也真的笑了,“真是好笑,秦鴻博,你說我勢利眼?我這只是爲了自保不得已這麼做而已,再說了,你也不想因爲你們秦家連累了姝姝一輩子吧?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勢利眼?你,還有你們秦家不是比我更甚嗎?
你們要不是勢利眼,秦鴻博你又怎麼會聽從你媽的挑撥,和你前妻離婚娶了我?連你前妻正在懷孕都不顧了,還真是個好婆婆呢!你們不就是覺得我比何麗雅出身好嗎?
你當我不知道嗎,何麗雅當初爲什麼和你離婚離的那麼爽快,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不就是因爲看透了你們一家人的真面目,不再想和你們扯上任何關係嗎?”
“你——耿紅眉!”秦鴻博顏面全無,被人從裡到外扒的乾乾淨淨,這骯髒和齷齪的過往,他一點都不想聽到,尤其是從耿紅眉嘴裡聽到。
秦國良捂着胸口直喘氣,這都是造的什麼孽?都怪他老婆和兒子,好端端的要把秦嬈送給黃川,秦嬈不願意就算了,偏偏史美華還挑撥了秦鴻博對秦嬈動手,最後秦鴻博還沒輕沒重的將人直接打死了。
要不是因爲這樣,那有現在這些倒黴事?
“我怎麼就攤上了這種老婆和兒子,娶不到一個好老婆,真是要倒大黴!”秦國良靠在沙發上,一邊撫着胸口,一邊痛嚎。
“耿紅眉,你想離婚,不可能!你生是我們秦家的人,死是我們的秦家的鬼,我絕對不會放你走,老子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秦鴻博發了狠,對着耿紅眉的背影嘶吼。
耿紅眉的背影僵了一下,眼底浮現陰霾,現在的秦家,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看見這些人的嘴臉就覺得噁心,不行,她得快點離開!
深夜,史美華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一醒來,她的眼前就似乎出現了那個半透明的小女孩虛影,對方用那雙圓滾滾黑幽幽的眼睛瞪着她。
史美華無聲的出了一聲冷汗,耳邊傳來秦國良陰沉沉的聲音,“你醒了?”
史美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張了張嘴,嗓子乾的要冒煙似的疼,她想喝口水,但是還不待她話出口,秦國良就又問,“咱們家那件古玉如意你藏在哪裡了?快找出來,鴻博估計要賣了這房子,那件古玉如意,就是咱們老倆口最後的依仗了。”
史美華懵了。
她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秦國良這翻話是什麼意思,直愣愣的看了他怔怔發呆,眼底浮現恐懼。
秦國良自顧自地道:“秦家完了,公司沒了,現在我們一家老小,除了這幢別墅,什麼也沒有了,保不準明天,秦鴻博就把這別墅也給賣了,你快把藏着玉如意的地方告訴我,我去找,可千萬別被鴻博搬家的時候翻出來。”
史美華一雙三角眼赫然瞪成了滾圓,臉色煞白,冷汗直冒,“紅、紅眉……”
秦國良冷笑一聲,嘲諷道:“自己的兒子都指望不上,兒媳婦終究是外人,你能指望上什麼呢?見我們秦家破產了,正鬧着要跟鴻博離婚呢!”
史美華氣的直打嗝,心口疼的厲害,咬牙切齒,“沒良心的賤人……”
耿紅眉今晚睡在了秦姝的房裡,半夜,秦姝腿和肩膀疼的睡不着,看了眼身邊熟睡的耿紅眉,她打開門,想到外面走廊上去站會兒。
哪知,這一出去,在死寂的夜晚,她竟聽到爺爺奶奶的屋裡隱隱的還有說話聲。
這麼晚了他們還能說些什麼呢?
秦姝心中一動,不禁拄着柺杖走了過去。
“那個古玉如玉意還是鴻博和紅巧小時候我意外從一個鄉下人手裡收過來的,兩個孩子都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我算是看透了,咱們手裡總得有些防老的錢,總不能都拿去給鴻博揮霍。
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那東西的價值早已今非昔比,最起碼,讓我們老倆口度一個安穩的晚年是沒問題的,只可恨,我秦國良苦了半生,中年之後才過上了真正的好日子,這麼快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作孽啊,呵呵……”
秦國良悲涼的笑道。
“玉如意藏在咱們衣櫃下面的暗格裡,你去找吧,明天找個靠譜的買家,將東西賣了換成錢吧,錢放在銀行卡里放心,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儘快出手吧。”史美華道。
“好。”秦國良應了一聲。
接着,秦姝聽到了一連串的翻箱倒櫃的聲音。
秦姝轉身,快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耿紅眉還在睡,秦姝躺回了牀上,一雙眼睛卻是清明的睜着,沒有絲毫睡意,她的腦子裡不斷迴響着秦國良和史美華的話,對於他們口中的玉如意更是好奇到了極致。
秦家破產了,爺爺奶奶只想着自己,她爸無路可走,外公外婆家雖然十分富裕,但她畢竟是外孫女,耿家的子孫可不會看着她這個外姓人和他們搶東西。
如果她和媽媽回到耿家,也算是寄人籬下,手裡沒有錢,豈不是要矮人一頭,看人臉色?
所以,自己手裡怎麼着也得有點底牌吧?
第二天一大早,秦家人就開始各忙各的,秦鴻博是拿了房產證等相關資料匆匆出門去了,而秦國良也開始穿戴,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耿紅眉還好奇了一下,秦姝表明雖然不解,但是心中卻十分清楚。
見秦國良穿戴好又往屋裡返回,秦姝拄着柺杖隨後跟了進去。
秦姝進去的時候,秦國良手中正拿着一個黑皮包,裡面鼓鼓的。
沒想到秦姝會進來,秦國良和史美華心虛,不禁都驚了一跳,“姝姝,你進來怎麼不瞧門?”
“爺爺,我來看看奶奶。”秦姝乖巧的說道,小臉上滿是心疼和關心。
秦國良臉色緩和了不少,心中嘆息,這個孫女倒底是沒白疼,秦家現在的處境,人人自危,曾經的家人,一夜間都各有心思,秦姝這般關心孝順,讓秦國良的心中舒服了不少。
至少,這個孫女還是在意他們兩個老傢伙的,總算是沒白疼。
“那你去陪你奶奶說會兒話吧。”秦國良道,說完,越過秦姝往外走。
秦姝轉身,看着他毫不設防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毫不猶豫的揮起手中的柺杖!
“啊!”史美華驚叫,但是因爲有傷在身,中氣不足,再說,她的叫聲即便耿紅眉聽到了,現在也不會在意,她對史美華可是毫無敬意的,心裡一直看不上她的爲人。
秦鴻博不在家,家裡的傭人早就遣散了,誰會理會史美華尖叫呢?
秦姝平靜的放下手裡的柺杖,用之撐住身體,看着秦國良的身體向前倒爬下,秦姝不理史美華的尖叫和怒罵,淡定的上前撿起秦國良手中的黑皮包。
打開拉鍊,一個黃色絲綢包裹的東西露了出來,她打開包裹,一隻半尺長短,一掌寬,五公分厚的紫玉如意便露了出來。
秦姝是古玉系的學生,只一眼,她就斷定出這隻紫玉如意的歷史年份和價植非同尋常。
也許,抵得上半個秦家了。
秦姝的眼底充滿了驚喜和貪婪。
史美華三角眼瞪大,在牀上掙扎,無奈身子太虛,好不容易爬到了牀邊,眥目欲裂的嘶吼,“姝姝,快把東西放下!你要做什麼?”
秦姝哪裡會理會她。
她的眼神貪婪的死死粘在自己手中的紫玉如意上,對於史美華的驚惶嘶吼根本就沒當回事。
秦姝快速將東西重新包好,塞進了懷裡,起身,朝外快步走去。
史美華眼中血絲遍佈,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個她從小疼到大的孫女。
秦姝轉頭,看了史美華一眼,“謝謝爺爺奶奶留給我這麼好的東西,連爸爸和姑姑都不知道,姝姝很感謝你們。”
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在史美華徹底絕望的注視下,毫不留情的走了出去,並且關上房門。
噗!
史美華噴出一口血霧,暈死在牀沿。
秦姝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東西放自己平時用的包包裡。
耿紅眉進來,“剛纔你奶奶怎麼了?”
“奶奶生病了,脾氣不大好。”秦姝沒提紫玉如意的事。
耿紅眉脣角勾了一下,露出一絲冷笑,又極快散去,“她現在有什麼資格發脾氣呢?”
“姝姝,耿家的司機快要到了,我們走吧,簡單的收拾收拾,等到了耿家那邊,什麼都有。”
耿紅眉道。
“媽,我沒有什麼可收拾的。”秦姝道,隨手拿起自己的包包。
母女兩個什麼也沒有帶,只拿着隨身的包包,走出了秦家別墅。
二人剛出去不久,一輛黑色轎車就駛了過來,是耿家派來的。
母女二人上了車,車子呼嘯遠去。
而這一切,是正在帶着客人來買房的秦鴻博所不知道的。
好巧不巧的,秦鴻博帶來的買家不是旁人,正是黃川,當初正是此人看上了秦嬈長的好,在家裡又不受寵,所以才提及對秦嬈感興趣。
爲了討好黃川,秦鴻博要把秦嬈送給她,哪知秦嬈不願,史美華怕錯過了討好黃川的機會,挑唆了秦鴻博好好‘教育’秦嬈,纔會失手將秦嬈打死。
黃川不到四十,微微有些啤酒肚,中等個子,長的還算周正,只是一雙眼睛渾濁,看人的時候還有些猥瑣,但總體卻給人一種精明的,成功人士的氣質。
黃川是一名古玉原石商人,同時也做其他古董生意,身家頗豐,他的主場不在鵬城,而是在與鵬城往南的另一座城市隴城。
只是,黃川的生意有些散,在鵬城也有他名下的古玉原石店鋪,秦鴻博也是做古玉生意的,一來二去,和秦鴻博就認識了。
此次聽聞秦鴻博要賣房,黃川立即表示出了興趣。
對此,秦鴻博的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其實遇到黃川,和黃川說起秦家的處境,他的心中是存了一絲期待的,他抱着一絲慶幸希望黃川可以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借給他一筆錢,解了他的危難,但是沒有想到,黃川一開口便說要買下他的別墅,並且,對方提出要親眼去看看別墅,再行沽價。
秦鴻博心中自然無比失望,但他也不敢說出讓黃川幫他一把的話,便領着黃川回了家。
遠遠的,一看別墅,黃川就微微搖頭,“哎呀,秦總,你家這別墅位置可不太好啊,上山的路有些舊了,兩邊的山體也有落石的危險啊!”
秦鴻博聞言,心中頓時一沉。
“黃總說笑了,山體離公路遠的很,即便真的有落石,也砸不到人,更何況,我們一家在這裡住了多少年了,一直好好的。”
秦鴻博說。
“嗯,秦總說的也是,秦家少說也在這幢別墅裡住了不下於二十年了吧?哎,這突然要賣掉,想必秦老爺子也捨不得吧?不過,這別墅的年齡也不小了。”
黃川感嘆道。
秦鴻博麪皮抽了抽,連勉強的笑容也掛不起來,只是道,“黃總去看了就知道好壞了,雖然二十年了,但用材好,再過五十年也不算舊。”
“哎呀,說起來,要不是看在你我過去的交情上,我也不會動買別墅的心思,畢竟,我在鵬城也不是沒有房產……”
“是,是,黃總的好意,鴻博心裡明白。”秦鴻博諂媚討好道,點頭哈腰。
車子飛快駛入別墅,等進了客廳,整個房子裡空蕩蕩的一片死寂,安靜的令秦鴻博心生悲涼。
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大聲朝樓上喊,“紅眉,紅眉!”
沒有人應。
秦鴻博想起昨日耿紅眉說的離婚一事,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wωω тт kΛn ¢ o “黃總,您先隨意看着,我上樓一趟。”秦鴻博道。
黃川微微一笑,“我也跟秦總一起上去,樓上樓下都要看嘛!”
秦鴻博勉強的動了動脣,領頭上了二樓。
來到他們的臥室,耿紅眉的東西都在,甚至,他們的一些親密照片也在,但是,人不在了。
黃川的目光停留在耿紅眉的照片上,眯眼發笑,嘖嘖感慨,“哎呀,令夫人這身材可真是不錯,到了這個年紀,女人還能有這種少女般的身材,保養的可真不錯,秦總有福氣啊!”
秦鴻博心中生出一股滔天怒意,但是,他只是附合的跟着笑了笑,又快步進了秦姝的房間。
秦姝的房間都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大體是粉紅色,牀頭上,是一張秦姝在花叢中的照片。
少女白白淨淨,養尊處優,黃川看的有滋有味,他咂了咂嘴,“老婆好看,女兒也好看,是對母女花啊,秦總果然有福氣!我要是真買下這別墅,這兩間屋裡的東西,秦總你可不能搬走啊!”
黃川不懷好意的說道。
秦鴻博心中怒火燎原,可是現在的處境,也就只有黃川敢買他們的房子,其他人怕和他們秦家沾上一點關係,基本都對他避之不及,能找到這麼一個買家,他也是不容易的。
因此,秦鴻博努力壓下心中的屈辱,低聲下氣道:“若是秦總這樣要求,那鴻博就不動這裡面的東西了,本來還想着給您清理出去呢。”
兩間臥室裡都沒有耿紅眉和秦姝的身影,秦鴻博已經肯定了這母女二人離開的事實,他心中悲怒,恨不得殺人,卻也只能忍下,轉而來到了父母的房間。
一打開門,先是被牀邊昏迷着的史美華嚇了一跳,再一低頭,秦國良也昏迷在地,讓他大驚失色。
“爸,媽!”
其實秦鴻博是個孝子,很聽史美華和秦國良的話,只是這幾年在商場混的久了,成了公司的掌舵人,漸漸有了自己的想法。
秦鴻博將秦國良扶起,昏迷中的秦國良緩緩轉醒,看見秦鴻博就在跟前,他第一時間去看自己手裡的包,黑皮包落在一邊,拉鍊開着,裡面空空如野。
“姝姝呢?”秦國良虛弱的開口,聲音嘶啞,眼底盡是悲涼和怒火。
“爸,你這是怎麼了?”秦鴻博將秦國良扶着站起,“耿紅眉和姝姝都不在了,她們一定是去耿家了。爸,你怎麼會暈倒在地上?”
秦國良動了動脣想說什麼,可最終搖了搖頭,只是沉默着一言不發,在秦鴻博的攙扶下坐在了牀上。
秦鴻博又去看史美華的狀況,將史美華翻過身來,對方剛手術過後,傷口經過這麼久的壓迫,翻身的動作使得傷口劇烈的疼,傷口隱隱滲出血跡,史美華受不了,生生疼醒。
她的臉上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隱隱透着幾分紙金的黃,看着毫無人氣,彷彿將死之人。
“媽,出什麼事了?你和爸這都是怎麼了?”秦鴻博又問。
史美華張口要說話,秦國良忙看向她,最終,史美華眼睛閃了閃,沉默着搖了搖頭,只是默默有兩行淚水滑下,使得她那張刻薄的臉,顯得有些悽悽慘慘,十分悲慘。
秦國良和史美華都不敢告訴秦鴻博紫玉如意的事情,如果讓秦鴻博知道他們老倆口私藏了紫玉如意而不告訴他,依秦鴻博的脾氣,一定不會放過他們,是以,這老倆口竟是誰也不敢說出實情。
而秦鴻博卻是在猜疑,“是不是耿紅眉乾的?那個賤人,她敢這麼對你們二老?”
“不是,鴻博,是我們倆個歲數大了,身體不行了。”秦國良道,他怕秦鴻青去找耿紅眉拼命,出點別的事。
“秦總啊,看來二老的身體都不太好啊,你還是快送他們去醫院看看吧。”黃川‘好心’的建議道。
秦鴻博哪裡不想將父母送醫院,從前史美華打個噴嚏,或者咳嗽幾聲都要請家庭醫生來看,可是現在,他們哪裡有去醫院的錢?
秦國良和史美華都看向黃川,他們沒有見過黃川本人,並不認識他,只是聽說過他們的名字。
“爸,媽,這位是黃川,黃總。”秦鴻博道。
“哦,原來這位就是黃總!”史美華道,眼中立即浮現討好之色,“哎呀,黃總快請坐,聽說黃總不是鵬城人,但是在鵬城的生意卻做的不小,黃總,不知你來是?”
史美華隱隱有些激動,莫非,這個黃總是想幫他們秦家一把?不然對方此時上門來做什麼?
她不禁又在心裡暗想,人黃總也算是長相不錯,秦嬈那個短命鬼當初要是聽他們的跟了人家黃總,現在秦家豈不是更上一層樓?哪裡會有此時的處境?都怪秦嬈那個賤人……
史美華想着秦嬈,不禁面露兇相,回過神來,又對的黃川露出討好之色。
“聽說秦總要賣房,我就跟來看看,如果合適,我就買下了。”黃川笑盈盈的道。
史美華討好的笑臉一僵,無比訕訕。
秦國良身體一僵,朝着秦鴻博看去。
秦鴻博鐵了心要賣房,哪怕這房子的名字是秦國良,可是這也阻止不了他想要賣房的決心。
秦鴻博道,“爸,賣了吧,或許我們能靠着這筆錢再做些生意呢。”
“對啊,秦總說的沒錯,人總有失意的時候嘛,重頭再來的英雄比比皆是,依秦總的手段和魄力,我很看好你啊……”
黃川笑着接道。
秦鴻博和秦國良聽聞不禁都是心中一動,他們如同絕境中看到了生機,都懷着一絲期待看向黃川。
黃川眼中精光一閃,“我手上最近新到了一批古玉原石,是從一個偏僻落後的山村裡挖出來的,看着挺不錯的。”
秦鴻博道:“黃總,可否帶我去看看,哦,對了,黃總您也看了這房了,您給個價吧……”
此時,秦國良心中也存了心思,對於賣房之事不如之前那般排斥。
黃川擰眉思索。
秦鴻博,秦國良,史美華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黃川,臉色緊張不已。
黃川在一番‘鄭重’思索之後,終於給出價格,“秦總,我這人直接,這樣吧,我說個價,你也不要還價,兩千萬炎黃幣,怎麼樣?”
秦鴻博的臉色有些僵硬
這座別墅不論是從地理位置還是構建風格,用材,裝修,二十年前就成本不低於三千萬,可是二十年後,地皮增值,各方面都物價提升,黃種竟然給他出兩千萬?
黃川笑呵呵的,“秦總,你別覺得我給的價低,這座別墅雖然值些錢,是它畢竟舊了,又……死過人,誰知道乾不乾淨?秦總你說是不是?”
秦鴻博額角的青筋爆跳,是,沒錯,這座房子是死過人,可是秦嬈之所以被他打死,還和眼前這人有着極大的關係。
可是,這能怪到人黃川身上嗎?人家只是提了一句對秦嬈感興趣,想要把秦嬈送過去的人是他秦鴻博自己,能怪誰呢?
黃川接着道:“再說了,秦總你這急着賣,我手裡的流動資金剛都進購了古玉原料,我只有兩千萬了,我是誠心買的,秦總你好好考慮一下……當然,我黃川也不會強迫你把房賣給我,你要是能找到更好的買主……”
“不,不用了,兩千萬,我把房買給您。”秦鴻博忙道,他是實在找不到別的買主了。
黃川笑了,一撫掌,“哎呀,秦總果然是爽快人,有魄力,好,我們現在就去辦理手序,然後我把錢轉給您。”
秦鴻博道:“先辦理手序,錢您不用給我轉了,黃總您帶我去看原料,直接用原料抵房子的價。”
黃川道,“也好,和秦總做生意就是爽快,不過,秦總,您別說我不近人情,今天辦理了別墅的過戶手序,明天,這房子你們可就得搬了,畢竟,我想盡快搬進來的。”
秦鴻博,秦國良,史美華三人的臉色都僵了僵,秦鴻博一咬牙,“好,明天我們一定搬出去!”
立即,秦鴻博和黃川去辦理別墅的過戶手序,接着又去看料。
而史美華也給秦紅巧去了電話,向她哭訴現在的遭遇。
“紅巧,媽和你爸搬去你們那兒住一陣子吧,你哥把房賣了,我們現在沒地方落腳啊……”
史美華一邊抹淚,一邊打嗝,心口陣陣發疼,臉色如同將死之人。
電話那邊,秦紅巧看了丈夫何益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何益沉默着,突然,他走上前,從秦紅巧手裡接過電話。
“岳母,不是我們不孝順,只是,我們何家雖然小有資產,可也經不住被人連累啊。您要是爲紅巧和晗晗着想,你們就另找個處住,不要搬到我們家了,我們可以給你們生活費,不會餓着你們,當然,也可以給你們出一半房租錢,另一半由哥出,畢竟,你們賣房的錢,我們可一分也沒要,我何益夠厚道了。”
一旁,秦紅巧看着何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何益,你什麼意思?那是我爸媽!”
何益冷冷的看着秦紅巧,“秦紅巧,你想何家也被歸海岸整嗎?還是說,你想讓何家,讓晗晗,讓你我,都被那鬼找上門來嗎?”
秦紅巧啞聲了。
史美華聽着電話裡的聲音,握着手機的手劇烈顫抖,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最後,她嘶吼一句,“天吶,讓我死了算了,變成厲鬼,我要去找秦嬈那賤人拼命!”
------題外話------
爽不爽?嘿嘿~放心,接着虐渣女們,不會讓她們好過,秦家的,誰也好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