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號完脈象之後,這個道士又給瑞王妃仔細檢查了一遍。得知是老婦擦拭的身子後,將老婦找了進來,仔細詢問了瑞王妃身上的情況。才搖頭嘆息一聲,交待老婦馬上買一隻老母雞,殺掉熬一些雞湯進來。
又從身上那個已經看不出本色的破爛包袱之中,拿出一支極小的人蔘,一些藥材交給老婦,讓她熬雞湯時候放進去。並告訴老婦雞湯要熬多長時間,這些藥材要怎麼往雞湯裡面放,什麼時候放。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他,又讓那個首領派了一名屬下去幫忙,或是說監督。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轉過頭對着那個首領道:“她的傷勢倒是沒有什麼,大多是一些皮外傷,並不算是太重。只是遭人反覆**了多次,身體兩處私密部位都受到了重創,引發了一些疾證。雖說棘手一些,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至於眼下的昏迷,是身體已經數日未曾進食過於虛弱,再加上連凍帶餓又受到虐待,被人強行扼昏過去罷了。其實她很僥倖,若不是身體過於虛弱,本身氣息就已經不足。迷惑了那個下手的人,使其動手時沒有用那麼大的力氣,才僥倖撿了一條命。”
“若是那個下手的人,力氣哪怕在大上一分,恐怕你們趕到的時候,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具屍體。不過現在看,雖說身體過度虛弱,但只要能將雞湯灌進去,應該沒有什麼太大問題的。等她緩一緩,貧道在給她鍼灸幾次。再給陪上一副外傷藥,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痊癒了。”
“只是她身爲天潢貴胄,堂堂的親王正妃,怎麼會受到如此的虐待?不對,前些日子聽說是瑞王造反不成,闔家引火自盡了嗎?她怎麼居然還活着,還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又是什麼人,是在那裡找到她的?”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面前幾個人懷疑的目光,淡淡一笑道:“貧道詢問你們是什麼人,恐怕你們現在也想要詢問貧道是什麼人,怎麼會認識這位吧。其實沒有什麼好懷疑的,瑞王妃本身便是信道至誠之人。瑞王對這位王妃又寵愛的很,貧道的那座廟離着他的別院又近。”
“在剛就藩那兩年,倒是經常請貧道去王府做道場祈福。雖說近幾年王府不在做道場了,可不過幾年的時光,貧道年紀雖大,但也沒有健忘到如此地步。畢竟這位瑞王妃,曾經是貧道那座廟中最大的施主,想要忘記也是很難的。”
道士前面的答覆,讓這個首領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不過對於後面的詢問,他卻不能立即回答。只是淡淡的道:“你問的那些,我們也不知道究竟爲何。我們只是行腳商人,偶然之間在一處亂葬崗子發現的她。見到她還有一口氣,便將她給帶了過來。”
對於他的回答,那個道士卻是搖了搖頭後淡笑道:“你們恐怕不是行腳商。如果貧道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手上都是見過血的,而且不是一般的見過血。小夥子,你和你的屬下,雖然在盡力的掩飾,但你身上的殺氣很重。一個行腳商,身上可沒有這股子血腥氣和殺氣。”
這個道士的這番話,讓這個首領微微一愣。不過隨即一笑道:“道長何出此言?我們不過是一羣苦哈哈的行腳商人罷了,平日裡面只是販運一些瓷器賴以謀生。若是說殺過雞鴨,那倒是當然了。至於什麼殺氣,在下可是不懂, 也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殺氣。”
見到這個人不想說實話,這個道士倒也沒有在追問下去,只是淡淡一笑。待雞湯熬好之後,一點點的給瑞王妃灌了下去,又仔細的號了號脈。纔對着一臉關切的那個首領道:“行了,她半個時辰之後應該會醒過來,這條命基本算是保住了。”
“不過,需要長時日的臥牀靜養才行。你們既然救了她,那就一事也就不妨二主了。想必,你們只要將她救活送回京城,朝廷的重賞是少不了的。所以,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你們在此地多停留幾日,應該是沒有什麼壞處的。”
聽到這個道士的話,這個首領一直都沒有鬆開的眉頭,此時皺的更緊了。他沒有立即答覆,而是靜靜的考慮着什麼。就在屋子內陷入一絲沉默的時候,被他留下處理後事的那個屬下找了過來。只是其中一個捂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急切的道:“頭,這裡不能在待下去了。”
“我們剛處理完畢後面的事情,就被人給盯上了。盯上我們的人,雖然不知道身份,但明顯也是老手。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擺脫掉身後的眼線。沒有辦法,也只能將其格殺。那個人功夫不弱,若是我們中的任何單獨一個人,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在格殺那個人的時候,我還被反咬了一口。不過,我們最爲擔心的是,發現並跟着我們的並不只是他一個人。這裡現在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這裡距離蜀王的行轅,還是有些過近了。一旦他們發現我們的蹤跡,肯定要全力搜捕的。”
說到這裡,這兩個人將手中三塊木製腰牌,放到了桌子上:“這是從追蹤我們的人,以及那兩個人身上搜出來的。從腰牌的樣式和上面的字跡來看,應該都是蜀王府的人。我們的人太少了,一旦被他們發現,根本就無法與他們對抗。”
這個首領拿起來腰牌看了一下,發現這幾塊腰牌外表一模一樣。只是上邊的字跡和圖案略有不同,一個上邊正面刻着狗的圖案,背面則是刻着密追玖拾柒。另外一面正面則刻着一把寶劍和一個盾,背面刻着密衛肆拾貳、陸拾叄的字跡。
想想這兩個刻着密衛字樣的腰牌,是從那兩個蜀王行轅中出來的人,身上搜出來的。利馬便感覺到危險的這個首領二話沒說,馬上吩咐道:“你們馬上去找一輛馬車,在去從老百姓手中,買一些被褥鋪到馬車上,咱們立刻準備離開這裡返京。”
交待完屬下,他回過頭看着那個外表有些邋遢的道士,拱手道:“原本有些不該讓道長聽到的話,想必道長現在也聽到了。原本不該讓道長見到的,道長也見到了。眼下這裡不能繼續在待下去了,我們馬上便要走。”
“不過,爲了保證對病人路上的安全,也爲了有些保守一些秘密。還請道長陪着我們走一趟,待病人完全脫離危險之後,吾等必將重重酬謝道長。請道長放心,吾等絕對不會做出對道長不利的事情來。”
他這番話說完,面對着他不容推脫的語氣,那個老道也只能苦笑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拒絕嗎?也罷,貧道就隨你們走一趟。這一晃,也離開京城幾十年了,也該回去看看了。不過,這一家老少也要帶上。畢竟她是一個女子,有些事情你們這羣男人不好弄。”
既然這位道士答應了,這個首領自然無所謂。帶上這一家人,對於他來說不過多上四個人而已。而且這個道士說的也有道理,瑞王妃身上有傷。上個藥、解個手一類的事情,他們一羣大老爺們,確實不是太方便。
至於那一家老少,那個首領壓根就沒有打算跟他們講道理。待老頭和馬車都找回來之後,面對有些抗拒的這一家人,這個首領腰刀一拔,便強行的將人給帶走。只是此時還不知道,這位山大王準備如何處理他們一家人的這家人,還不知道正是此舉讓他們一家逃過一劫。
而就在他們等待這個道士的時候,在距離此處不過三十多裡外的蜀王行轅之中,同樣發生了一件大事。折騰了一夜,剛從身邊兩個被他搶來的原來瑞王府俏婢,粉臂玉腿之中清醒過來的蜀王。正在用膳之時,接到了一道從京中八百里加急發來的聖旨。
當接完聖旨後,蜀王徹底的憤怒了。連最心愛的,無論走到哪裡都帶着,每餐必備的一個完全用和田白玉雕成的玉碗,都被他摔的粉碎。不過當應招而來的陸文濤趕到時,蜀王已經平靜而又專心的在用着早膳,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怒氣。
不過,從蜀王端着碗的左手,用力攥着碗的動作。以及周邊伺候的人,膽戰心驚的表情來看。儘管還不知道那道聖旨,上面究竟是什麼內容。但陸文濤依舊感覺到,那道聖旨恐怕會相當的不利於蜀王。
果然,在見到陸文濤之後,放下手中碗筷的蜀王,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之後。儘管臉上想要做出平靜的表情,但緊咬着牙關卻依舊讓他的表情有些猙獰:“先生還不知道吧。本王剛剛接到聖旨,讓本王即可返回京城。”
蜀王的話,讓陸文濤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問道:“那銳健營呢,交給誰了?還有英王那邊,皇上有沒有一併召回?皇上這個時候,急招您返京,難道是皇上,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您了?不對,這其中定有文章的。”
“銳建營昨夜,便已經返京。在本王統軍出征汝州之時,被本王留在京城的銳健營都指揮使,連同留守的武官昨夜,便已經帶着從汴州、南陽、信陽,調來的七千衛軍趕到了汝州,重新接掌了銳建營的統軍權,昨夜便已經帶着銳健營拔營出發了。”
“至於本王安插在銳健營的那些人,一直被接手汝州防務的,新任汝州防禦使給羈押到今兒早上才放回。本王舉薦的那位服使,直接被調任到了福建路節度副使,昨晚便在南鎮撫司的人押送之下連夜上任了。”
“而鄭州那裡,父皇不僅全權任命那個賤種,處理鄭州善後事宜。還給予了臨機決斷,不用事事請旨的特權。甚至父皇還將驍騎營一半的軍馬,都留在了鄭州給他做了護軍。本王的這個九弟,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陸文濤的疑慮沒有維持多久,蜀王用極其冰冷的語氣,直接給了他意料之外的答覆。饒是自認爲多謀善斷,陸文濤也被這花眼繚亂的調動,給打的暈頭轉向。他沒有想到,皇帝這次做的如此徹底,居然如此悄無聲息的便調走了銳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