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永王一開口,黃瓊便知道要壞菜。老爺子是什麼人,又豈是他三言兩語便能矇混過去的?先不說先前被自己二人遣回來的那八十騎兵,便是跟隨自己二人上嵩山的那二十個,誰又能保證其中沒有皇帝的眼線。
或是在少林寺期間,他們有沒有派人給京中送信?如果實話實說,皇帝也許倒是不會太過於追究。更何況,你撒謊也別將別人牽扯進來。現在可倒是好,被皇帝發現了不說,還被人家正主抓了一個正着。
永王的謊言被當場揭穿,一臉沮喪的跪在那裡。而永王跪了下來,黃瓊自然不能一個人在那裡站着,也只能無奈的陪着他跪下來:“父皇,這些日**中發生的事情太多。七哥,也着實是有些心情不好。”
“您也知道他的性格,雖說有些放蕩不羈,可也是真性情之人。眼下皇后大行,前些日子又連喪三位弟弟。七哥又是重情義的人,心裡面難過的很。又聽聞兒子對少林寺有些好奇,這才陪着兒子去了一趟嵩山。”
“七哥與兒子到了少林寺後,一直在爲大行皇后,還有父皇與諸位兄弟敬香祈福。除了禮佛誦經外加吃了兩頓素齋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做。這一點,兒子們帶的二十名護軍可以爲兒子們作證。”
“兒子們也知道眼下大行皇后喪期剛過,不是遊山玩水的時日。所以,只在寺內小住一夜便立即返回,期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現在兒子也知道錯了,不該在皇后大喪期間,不經請旨擅自出行,還請父皇重重責罰。”
黃瓊如實的回答並誠摯的承認錯誤,才讓皇帝的臉色略微好一些。不過此時皇帝的臉上,依舊有些陰晴不定,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看着皇帝的臉色不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的黃瓊。心中暗道不好,自己與永王這次貌似撞到了槍口上,很有肯能成了皇帝出氣筒。
只是還沒有等黃瓊,將此事理順清楚。那邊見到皇帝依舊有些不開心,永王口中那個瘋丫頭,也就是袁寶兒倒是很有眼色的,幾步跑到皇帝身邊撒嬌道:“皇帝伯伯,您大人有大量,與這兩個混賬東西置氣犯不上個。”
“七哥從小不就是那個樣子,說話連個定性都沒有,做事也有些更不着調。等一會,寶兒幫您好好教訓他們就是了。您可千萬別生氣,寶兒這不是來看您了嗎?您要是總是這麼愛生氣,下回寶兒在回京可不敢在來看您了。”
果然,在哄老人這件事情上,女孩子就是佔優勢。原本並未徹底消氣的皇帝,被這個丫頭三言兩語,搞得一直緊繃着的臉,也實在有些繃不下去了。在皇帝看來,這個丫頭總是這麼懂事的讓人心疼。這麼懂事的丫頭,要是自己的女兒該有多好。
看了看面前如花似玉,在自己面前撒嬌的袁寶兒,在看看下面跪着的兩個兒子,也只能無奈的揮了揮手道:“還不起來?你們兩個混蛋,加在一起也沒有寶兒一個懂事。今兒朕便看在寶兒面子,不在追究這件事情了。等一會各自回府禁足十日,作爲懲罰。”
說到這裡,皇帝卻還是有些恨恨的道:“朕真不知道,生了你們這些混蛋兒子有什麼用?一個個的除了氣朕,便一點別的本事都沒有。朕對你們也算是煞費苦心,可你們有一個讓朕省心的嗎?滾出去,朕現在見到你們就心煩。”
見到這個小魔女,總算打消了皇帝追究的念頭,黃瓊與永王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只是對於皇帝誇獎那個魔女懂事,黃瓊倒還好一些,飽受這個丫頭虐待的永王,卻是當場差一點眼淚沒有掉下來。
這個丫頭的確是真的太懂事了,懂事到搞得自己遍體鱗傷。前兩日自己被她一腳從馬上踢下去,臉上的淤青還沒有完全消退。而就在剛剛,她經過自己身邊去哄老爺子的時候。一隻腳在自己右手上,貌似無意的狠狠踩了一腳。自己的右手,到現在還沒有知覺。
只是熟知這個丫頭,兩面性格的永王,雖說被搞的痛不欲生,可卻是敢怒不敢言。唯一能做的,便是趁着皇帝與那個丫頭沒注意的時候,撇了撇嘴角以示抗議,臉上卻是不敢有半分的不滿。他也實在被這個丫頭給整的怕了。
不過皇帝雖說最終放過了自己二人,但黃瓊卻知道這事沒有那麼的簡單。自己兩個進來的時候,皇帝臉上的隱晦,絕對不是衝着自己兩個人來的。就自己那點說是大事也算是大事,若說是屁事不是,也就是屁事不是的事,絕對不會讓皇帝臉色如此難看。
皇帝又一向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今兒拿自己兩個當做出氣筒,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難道是那二位?想到這裡,黃瓊有心張嘴問問,卻見到在皇帝身邊撒嬌的袁寶兒,還有身邊一臉晦氣的永王,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黃瓊在這裡胡思亂想,那邊的永王聽到皇帝鬆了金口,那裡還敢耽擱。利馬拉着黃瓊,快速的退出了溫德殿。生怕多留下一刻,不覺不知之中又着了那個瘋丫頭的道。現在的他,實在是有些被整怕了。
出了溫德殿,永王小心翼翼的瞄了身後的一眼之後,摸着此時已經紅腫起來的右手,有些鬱悶外加咬牙切齒的道:“今兒咱們哥倆真的是太歲當頭,不僅被老爺子當成了出氣筒,還遇到這個瘋丫頭。還被擺了一道不說,我的右手也不知道骨頭斷了沒有。”
“要不是打不過她,我早把她抓起來狠狠的揍一頓了。奶奶的,有仇不報非君子。不行,那天我得鼓弄老爺子,非給她指婚一個讓她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過,又老又醜的男人不可,到時候我看她還囂張個屁。”
說到這裡,永王突然轉過頭,有些像是狐狸見到雞一樣的眼神,打量了身邊的黃瓊良久。用那支完好的左手,一拍大腿有些悔恨的道:“我他媽的還找什麼?你不就是現成的嗎?按照定製,你小子今年本就到了大婚的年紀了。”
“論武功比她高的多,不用擔心那個瘋丫頭會家暴。論起學識來,那個瘋丫頭更是拍馬都趕不上。你小子又是一看便能管住老婆的人,若是真的娶了她,肯定能把那個丫頭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我怎麼早沒有想到?我這就找母妃說說去,讓她與老爺子提一下。”
說罷,也沒有管黃瓊答應不答應,一溜煙的便跑掉了。快的還沒有等黃瓊從他這拉郎配的想法中反應過來,他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看着這個傢伙的背影,黃瓊也只能苦笑不已。這個傢伙,還真的想一出是一出,這都那是哪兒啊。
不過對於這個傢伙的話,黃瓊倒是沒有放在心上。雖說自己已經到了大婚的年齡,可這婚事不是哪一個嬪妃說的算的。就算老爺子真的被莊妃說動了,可自己母親不點頭也一樣沒用。除非皇帝,真的能把自己母親說動。
再說了,以皇帝給自己兒子指婚的一貫做法來看,除非他徹底改變自己的一向習慣。否則,指不定他把自己許配給那個在他眼中,已經到了致仕地步的老臣呢。至於永王這個天真的想法,也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而已。
當然,正在向着聽雪軒走的黃瓊,如果聽到溫德殿內的對話,恐怕就不會那麼想了。在永王拽着黃瓊倉皇逃出溫德殿後,看着兩個兒子的背影,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身邊,長的明目皓齒的袁寶兒。
心中微微一動的皇帝,突然開口道:“哦,寶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到了該指婚的時候了。寶兒,看看剛纔那個與你七哥一同出去的人還可以嗎?那是朕的九子,若是入得了寶兒的眼,朕給你指婚怎麼樣?”
聽到皇帝開口,袁寶兒微微一愣,隨即噘着小嘴,搖着皇帝的胳膊撒嬌道:“皇帝伯伯又與寶兒開玩笑了,寶兒還小着呢,纔不想嫁人呢。寶兒就想一輩子都陪在皇帝伯伯,還有爹爹的身邊。”
看着身邊的袁寶兒,皇帝笑了笑道:“當了朕的兒媳婦,小寶兒不是一樣能陪在朕的身邊嗎?怎麼是不是擔心那個混小子將來欺負寶兒?放心吧,有什麼事情朕會給你做主。有朕給你撐腰,沒有什麼可怕的。”
“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那個女孩子到了年齡不嫁人的。寶兒已經成了大姑娘了,總歸要有嫁人的一天。成了朕的兒媳婦,留在朕的身邊不好嗎?難道寶兒,真的想穿一輩子道袍啊。就算你爹爹答應,朕還不答應呢。”
見到皇帝有些不像是開玩笑,心裡大叫不妙的袁寶兒,不敢在與皇帝打哈哈。連忙跳離皇帝的身邊,腦袋搖的像是一個撥浪鼓一樣道:“皇帝伯伯,您的兒子再好,可不是寶兒的菜。寶兒請皇帝伯伯答應,寶兒將來若是一定要嫁人,夫婿可以由寶兒自己選。”
“皇帝伯伯,寶兒是您看着長大的,也知道您一直把寶兒當成親生女兒。可寶兒,真的不想嫁入天家。您這裡規矩太多,寶兒又是灑脫慣了的人,受不得約束的。寶兒就算將來真的嫁人,也只想找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
“再說您的兒子,那個不是一大堆的妻妾?寶兒可不想整天與其他的女人爭寵。寶兒更羨慕那些,就兩個人一生一世的那種婚姻。沒有其他的妻妾,就夫妻兩個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您的那些兒子,真的不適合寶兒。”
只是說到這裡,袁寶兒的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了那天與黃瓊較量的場景。那天的一幕幕,就這麼又展現在她的眼前。在想起剛剛永王被皇帝伯伯揭穿之後,一副窘迫的樣子時候。在他身邊的黃瓊,卻始終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小臉不由得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