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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明心風風火火的跑了,韓心潔不禁在心裡搖起了頭。
對於自家這個丫頭拼着命牽紅線的心思,她心知肚明的很。但她同樣清楚,自己的婚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故此,她纔會在十四那年開始對佛經感興趣起來,甚至近年來乾脆連交際應酬都省了,除了王家的那位小姐外,那些兒時的閨蜜也大多斷了聯繫,只在家中一心禮佛,也算是眼不見爲淨了。
只是這話卻不能與身邊的這個小丫頭說,因此韓心潔也只能任着明心在那瞎胡鬧,她則只在一邊靜靜看着。甚至那句脫口而出將明心送與譚縱的玩笑話也不是真的開玩笑,實則她心裡的確已經存了這樣的心思。
也曾經憧憬過的她又如何會不清楚明心這個小丫頭的心思。
幾個公人見着韓心潔就在門口這般站着,不由地互相對視一陣,這纔有一人小心走上前來,先是微微鞠躬行過禮,這才柔聲道:“夜中風大,韓小姐身體金貴,不如先回大堂坐着。待明心丫頭將馬車叫來,在下自當前去叫小姐。”
韓心潔聞言一愣,頭上的面紗便是忍不住一陣搖晃,卻是她心裡也忍不住吃了一驚。
大順朝法制森嚴,特別是對公人的管理,更是中原自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晉、南北朝、隋等歷朝以來從未有過的嚴苛。但開國四百餘年後的今日,隨着管理上的鬆懈,這些與百姓打交到最多的公人們終究還是在市井中演變成了一個極爲特殊的“權貴”階層。
這些“權貴”在那些官人看起來不起眼,卻影響着百姓的方方面面,早養成了媚上欺下的習慣。但所謂媚上,重點之處自然就體現在了一個“媚”字上,與敬字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故此便是在南京城,以韓家的權勢地位,她這位韓家三小姐也只能是行路無阻而已,又何時能得這般的禮遇。
韓心潔雖然心裡驚異,但卻還不至於忘記禮數,因此也是微微還禮。誰想她剛一蹲下,那公人卻是連忙閃開,便是其他幾人也是開口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們如何敢承韓小姐的大禮,韓小姐這般客氣可不是折煞我們這些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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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心潔見着如此,心裡更是奇怪,但卻是也直起了身子,輕聲道:“三娘多謝幾位公人大哥的一片好心。”韓心潔話音略微一停,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苦笑——她這會兒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了,最後只得撇了這些客套話題,直接道:“那待會還煩請幾位大哥遣我那隨身的丫頭進來知會我一聲,三娘這邊先進去了。”
那爲首的公人卻是又行了一禮,這纔開腔道:“原也是應該如此。韓小姐便請進去稍稍歇息,待會我等自當來請小姐上車。”
韓心潔點點頭,算是謝過,這才轉身進了大堂。待韓心潔走開,那些公人自是各自歸位。這時卻是有把不住門的人開腔了:“哥幾個,不是說這位韓小姐是咱們譚大人天定的夫人麼?怎麼這一前一後的出來?莫非是鬧矛盾了?”
“噓,小聲着點。”邊上卻是立時有人接話了。這人左右看了看,又探頭往大堂裡頭看了看,見韓心潔正坐在裡面,邊上有小二正上前上茶,因此這才低聲道:“你們才換班過來不清楚,據說是譚大人的夫人從南京追來了。”
“啊?真的假的?”先前說話那人頓時驚異道:“譚大人這夫人可夠厲害的,竟然趕了個前後腳。怪不得要一前一後出來了,原來咱們大人是怕被夫人看見。”
“呸,瞧你這話說的。咱們譚大人何等的英雄人物,豈會怕一個小女人。我與你說……”
這時候卻是立時有老成持重的出來打斷道:“得了,這些話都少說些。譚大人英雄蓋世,便是有多少女人也是應該的,又輪得着你們在這學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婆子亂嘀咕?有這本事不如就去投軍,跟着譚大人把那些山越蠻子殺乾淨了,保證城裡有的是婆子爭着搶着嫁給你,也算是給今天壯烈的兄弟們報了仇……”
這人一說這話,其他各人頓時都不接口了。
一百多人的傷亡,看着不多,但放到家裡,極有可能便是一百多戶人家。而且能當公人的,除了那些年邁體衰享清福的外,大多是家裡頭的頂樑柱。這次倒在了城外頭,對這些人家無疑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即便上面會發下撫卹來,能頂上一陣子,但家裡頭沒了男人,這個影響卻是一輩子的。若是沒孩子的,或許還能找戶人家改嫁,而家裡有些叔叔伯伯的,或許也還能幫襯着點。可若是又有孩子拖累找不着新人家的,家裡又沒有兄弟幫襯的,怕是這日子就難過了。
大順國由於常年在北邊與蠻子開戰,因此男人一向沒女人多。似這等到了年歲,家裡有孩子拖累,又沒姿色的,想要改嫁的確是難——普通人家沒個文舉、武舉的身份不能納妾,而富貴人家能納妾的卻又看不上這樣的。似這等富貴人家,便是要找個能生養的來傳宗接代也得挑個能看順眼的才行……
韓心潔捧着茶,揹着大門坐着,遠遠看着便覺得閒雅舒婷,一派大家閨秀的氣派。可若是離的近了,便會發覺那一雙剪水的眸子正失神地盯着茶杯,杯中泛着黑的茶水隨着微微顫抖的雙臂泛起陣陣漣漪。
韓心潔在苦笑。
前些時候,那些侍衛的話她並非不知道,但這事涉及都了一位王爺,她除了選擇裝着不知道外,也沒有別的什麼好想。原先她還指望着經過這麼一場廝殺,那些人會忘記那些侍衛的“隨口胡說”,誰料這話卻因爲譚縱在衆人心中的地位穩固,反而讓別人更記了個通透。
韓心潔不清楚譚縱是否清楚這事情,但她到了這會兒卻已經開始惱恨起譚縱來。若非譚縱的那番胡言亂語,這些公人又如何在背地裡嚼這些烏七八糟的舌根子:便是當着她面都敢如此說,韓心潔實在無法想象,那些人背後又是如何埋汰她的。
只是這些人畢竟是有功之人,她便是再如何覺得惱怒,可從小以來的修養卻讓她不得不將這份惱怒藏在心底裡。待面對這些人的時候,她還是得拿出最和善的一面來。
“譚縱!”韓心潔心中不由地閃過這個名字,但隨即便是被一陣惱怒所掩蓋,捧着杯的手臂也震顫的更厲害了。
搭着馬車,圍着客棧轉了一圈的明心從馬車上跳下來,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大堂裡的自家小姐。燈火下那顫抖的影子讓明心微微有些錯愕,但不時搖動的燈籠讓她立即將這歸結爲了眼花。
明心快步上前,也沒這麼多禮節,直接便開聲到:“小姐,馬車到門外了。”
韓心潔輕應一聲,收拾好一腔的情懷,這才盈盈站了起來。
見韓心潔出來了,那老成持重的公人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問道:“韓小姐,夜色濃重,貴府的車伕又不熟悉路途,不若由我們兄弟爲小姐領路如何?”
韓心潔自然頷首應是,明心卻是熟悉她的,連忙替她開口謝道:“那明心便代替我家小姐謝過這位大哥了。只是切莫因爲這些許小事了耽誤了大哥的正事纔好。”
“哈哈,不煩事,不煩事。”這公人豪邁地笑了笑,又擡起受傷的右手道:“實則我這會兒右手吃力的很,便是連刀也拿不住的。站在這兒守衛也不過是作個樣子,嚇唬嚇唬那些過路的蟊賊,以免這些不長眼的貿貿然亂闖,進去驚擾了貴人們。”
明心聽了卻是半眯着眼睛笑了幾聲,十足一副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模樣,偏偏這丫頭又揀着好聽地捧了那公人幾句,卻是將那人捧的高興的直接瓦列,好不容易纔停了調子。
與這公人說過話,明心這纔將靜默在一邊,看着自己表演的自家小姐扶進車去了。又聲調軟綿的地跟其他幾個公人道了謝,這纔跟着鑽進了車廂,將車門妥妥地拉住了。
那公人卻是正在興頭上,因此也不顧及什麼,直接就扯開嗓子喊道:“東大街杏林館,走嘞!”
雖然只有七八里路程,可一路上光是負責城內巡視的隊伍譚縱便撞見了七八支。好在林青雲已然安排備好了通行的令牌,又是縣衙的老熟人坐車,副駕駛上坐着的也是謝衍這等非凡的人物,因此雖然盤查的緊,但譚縱自身卻是難得的無人打擾,使得譚縱在車廂裡足足休息了小半個小時,待從車裡下來時整個人的精氣神便算是恢復了一些。
到了地頭才發覺,這杏林館與黑燈瞎火的路上完全不同,門口光是燃着的火盆便足足放了成十個,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十來個大漢身着完好的公人衣裳,半截尖刀森森出鞘,神態森然,倒似那些北地的正規軍一般。
譚縱見了,卻是忍不住地點點頭。大順朝不似宋、明那般重文輕武,民間習武成風。但只是經過傍晚那一戰後,這些個無錫縣的漢子便能有這等氣勢,那也是極難得的了。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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