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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縱這話說的頗爲驚世駭俗,這時候正常人心裡應該都是想的如何保全河堤,可這譚縱倒好,卻是要放棄其中一處。
誰想那趙老將軍卻是頷首道:“你這後生不錯,腦子還沒燒糊塗。繼續說。”
能被趙老將軍叫一句後生,這已然是極爲不錯的讚譽了,這意味着長輩對你的肯定,沒把你看成外人。而若是這事傳出去必然得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可譚縱卻似是毫無所覺般,只是繼續道:“三撥人,也應分出主次。”
說着,譚縱卻是拿杆子點了離南京城最近的一處道:“此處離城最近,其後又是平原,若是潰堤,不僅水勢無法阻止會一泄千里,更爲緊要的是附近百姓甚多、良田也多。而且,此處位於下游,上游不遠處又有數個彎道,水勢最急,若是潰堤只怕不堪設想。因此,夢花以爲此處應派重兵,立即派人前去搶修。”
隨後譚縱又點了其他兩處,一一說了,無非是以附近地勢、百姓多少、水勢等來判斷出個輕重緩急,倒是說的有理有據的很,便是趙雲安聽了也是忍不住不停頷首。
最後,譚縱還順帶着說了放棄最後一點的理由:“此處位於兩府交界處,路途既遠且不便人馬行走,若是派大隊人馬過去只怕並無任何益處,反而礙手礙腳。而且此處山多地險,卻無足夠的沙石用以填充麻袋。況且附近未有百姓村落,即便有百姓居住也是星星點點散落各處,可派熟悉當地形勢的駐軍前去通報一番,讓百姓暫時搬至高處,待洪水退了再回家也不遲。”
譚縱一口氣說完這些,這才覺得喉嚨有些口乾。這時候,邊上忽然有人遞過來一杯熱茶,譚縱想也未想,更顧不得熱茶燙嘴,接過來便一口將其中熱茶飲盡。待將茶杯遞還過去時,這才發覺這茶竟是趙雲安親自遞來的。
趙雲安將茶杯隨手放回原處,對譚縱頷首道:“分析的很好。”
那邊趙老將軍卻是又俯下身子看過後,這才以譚縱適才的分析爲基礎,再略作修改,便讓書記官一一記錄在案——這等事情倒讓譚縱想起了後世軍隊裡的隨軍參謀,誰想在這大順朝的軍隊裡頭已然有了相同的設置了,卻是讓譚縱意想不到。
譚縱知道這會兒已然沒有自己什麼事,再往後便是涉及到具體事務的派遣,這卻不是他能發言的了——他自持自己也沒這個資格讓旁人聽他號令——便要告辭離開,誰想那趙老將軍卻是忽然開口道:“小後生心思果然縝密,不錯,不錯。若是雲安這小子不留你,你便來我血旗軍,只要有咱們這些個軍漢一口糧食吃,必然不會少你這小後生一口肉吃。”
譚縱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才幡然醒悟過來,這已然等於這位趙老將軍向自己遞出了橄欖枝。若是找一個心懷天下的,指不定就一口允諾了——在這血旗軍混個十年八年的,以穿越者的見識,憑藉着種種手段,等趙老將軍駕鶴西去,想將這大順朝第一精銳掌握在手裡並不難。亦或者是在這血旗軍裡頭混夠足夠軍功,再想方設法謀個外放,那也是能掌控一方的。
只是譚縱是什麼性子?家裡頭長輩不過只是口頭上教訓了他一頓,說其整日裡頭不思進取,他便乾脆撂挑子不敢了,一天到晚的攜美同遊,這等子憊懶性格又如何會有這些西雄心壯志。
故此,譚縱卻是拒絕道:“不敢勞煩老將軍,王爺可是應了我了,道是要成全我夢裡盡繁花的名號嘞。”
趙老將軍明顯是愣了一下,隨即卻是微微頷首,再也不說了。
譚縱又轉頭瞧了一眼趙雲安,見這位心懷萬民的賢良王爺不說話了,這才行了禮施施然出門去了。
趙老將軍又一一發了軍令,這纔將屋子裡一干人都打發了出去,最後只剩下他與趙雲安兩人。
“這小子倒是真不錯。”趙老將軍極爲隨意地從桌上拿了適才譚縱用過的茶杯給自己倒上熱茶,便是燙洗也懶得做了,徑直就這麼喝起來。
趙雲安卻是臉上露出笑容道:“叔父不清楚,當初我與他剛接觸時,他心眼便多的。,不過好在無甚惡意,比書裡寫的那些個人倒是要好上不少。”
趙老將軍也是微微一笑,手指無意識的撫杯道:“他們這些人物經驗或許不如我們這些老傢伙,但見識絕對綽綽有餘,更難得是有無數前人智慧。適才那一番話,倉促間即便是我也不能說的那般詳盡,可見這小子過來前必然有過相關經歷。”
“喬木說,他來前極有可能也曾在官場呆過。不過,是與不是都無關緊要了。”趙雲安一陣搖頭,臉上神色卻是露出些微思索之色:“託他的福,父親安排的事情已然塵埃將定,想來這消息傳回去後京裡頭也該消停了。”
“看來這趟江南你卻未白來,總算長進了不少,不是隻會讀些死書了。”趙老將軍訝然地看了一眼趙雲安,這才又轉回話題道:“這小子是個人才,怕是與喬木比也不過是略顯稚嫩了。你與我帶句話給你父親,若是他覺得將這小子放京城裡不放心,便送我這來,我這兒正缺人手。”
“呵呵,這話還是叔父自己去說吧,雲安可不敢開口。”趙雲安臉上笑意一閃而過:“這人胸無大志,但偏生懂的不少,最重要是懂分寸,用起來倒是省心的很。”
“哦?”趙老將軍明顯是錯愕一陣,隨即才醒悟過來,指着趙雲安笑罵道:“你小子決計說不出這番話來,定然是喬木那小子說與你聽的,這會兒卻拿來與我說。”
趙雲安卻是絲毫沒有被人揭穿的羞澀感覺,反而一臉得色道:“他是我姐夫,他的還不就是我的。”說到此處,趙雲安忽然又想起什麼道:“喬木命人回去取那捲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若是用八百里加急的話怕是也該到了纔對。”
“怎麼,你就這麼希望玉昭那丫頭嫁出去?”趙老將軍揶揄了趙雲安一句,隨即才正色道:“這人若是真在官場呆過,怕是與玉昭手上那項目幫助有限,怕是咱們這一代又難以完成太祖他老人家的夙願了。”
“咱們這一代完不成,自然還有下一代,遲早也會有這等人物過來的。”趙雲安卻是淡淡道:“前朝龍軍師不是說過麼: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這話遲早有一日會實現的。”
“我怕是就看不着咯,不過卻也省心了。”趙老將軍說完,終於開懷大笑起來。
血旗軍集合的速度極快,不過十多分鐘,八百多軍漢便已然整裝待發。而那些各地集合來的駐軍已然早一步領了物資——無非是蓑衣、斗笠、牛皮帳篷、麻袋、行軍鏟、大斧這些——提前出發去了。
行軍鏟用來剷土裝麻袋,大斧卻是用來砍樹打木樁用的。只是大斧卻是有些不夠,因此又提了些其他的武器過去。
岳飛雲也曾詢問爲何不去城內尋王仁幫忙,譚縱卻是直接搖頭否決道:“秦淮河自上游而來,直至揚子江,至南京城處一分爲二分內外兩河。外河繞城而過,內河卻是穿城而過。此時外河水勢暴漲,內河只怕也是一般情況。我等還有衆多軍士相助,可城內怕是就只能發動民衆了。此時去尋求支援,只怕王知府也是鞭長莫及。”
見譚縱說的有理,岳飛雲卻是點頭不再問了。
送走岳飛雲,譚縱卻是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南京城方向,這才隨着血旗軍八百多軍漢一道向預先選定的那段河堤走去。
實則譚縱適才與岳飛雲說的那番話頗有些不盡不實。
從趙雲安泄漏的隻言片語,譚縱已然猜想得到這位王大知府對於這場數十年難遇的暴雨並未做何準備,這一點也可從那艘從下過來的裝滿了石料的沙船得知。顯然這會兒,因爲一連串的變故,王仁這會兒已然有些焦頭爛額,對於一些事務已然無暇分心。
故此,當這場雨下來時,王仁只怕還在想着這雨自然會停,介時皆大歡喜。
自然,若是果真如此,那自然是真的皆大歡喜了。
但是,從後世穿越來的譚縱卻更清楚,若是這場雨連下個一天一夜的話,只怕別說秦淮河外河決堤,便是內河只怕也要漫出河道,將整個南京城給陷進汪洋之中。而若是下個兩三天,只怕整個南京城周遭都再難存寸土,後世九八大洪水的災禍便會重演。
作爲一個親眼見過,更親身經歷過那場世紀水患的人來說,譚縱又如何能無動於衷,眼睜睜的看着洪水順着內河從南京城裡頭席捲而出!
正是因爲他經歷過,才更要防止類似事件再度發生,這纔是譚縱醉心、乃至於極力在趙雲安跟前蠱惑洪水危險、需預先做好預防措施的原因。
無他,匹夫之責耳!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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