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齊憫派了小太監叫我準備去泛舟的事宜,我不情不願的在別院裡鬱悶,不知道怎麼的,對於泛舟之行始終是排斥。
坐在屋裡,我有些惶惶不安,覺得像總會發生點什麼一樣,我不知道王雲會不會鳧水,我是不會,而且不僅不會,還暈水,就連在湖邊走都會有眩暈的感覺,我左思右想,這次絕對不接近湖水,打定主意,就隨着齊憫和若昀出發了。
我一路上焦灼不安,齊憫和若昀倒是夫妻恩愛,又是吃點心又是竊竊私語,我緊張的什麼都不關心。
齊憫嘲諷道:“世上竟有王雲害怕的事,宮宴上的山歌不比這個來的困難?”
若昀輕輕的打了齊憫一下,嗔怪:“爺您就別再嘲笑姐姐了,”說着問我,“姐姐,要不要喝杯茶?”
我搖搖頭。
車馬一路顛簸,終於到了要泛舟的地方,一個普通的湖,可能因其是皇家聖地而被人們以爲是人間奇景,湖面波光粼粼,如海湖一般大,對岸有些看不清,彷彿是一片長勢繁茂的林地,已然開始落葉,林中橙黃墨綠相應,倒是有幾分意趣。
“這個湖叫什麼?”我下了車,疏散筋骨,問車伕。
“回娘娘,闊湖。”
我撇撇嘴:“也太難聽些,還不如叫海湖。”
齊憫突然出聲,向小廝吩咐:“還不快去,傳與衆人知道,太子妃親賜名,海湖。”
我轉過去看着齊憫:“你不是吧?太誇張了。”
他倒是不以爲意:“孤只是覺得海湖這名字確是不錯。”
我也不欲多言,只是遠遠的望着這湖說:“真的好大啊!”
齊憫也極目望去,淡淡的說:“確實很大,若是搜尋,一夜定是不夠……”
我有些聽不清,問:“你說什麼?”
他回過神:“沒什麼,最近愛妃對孤越來越放肆了,都是以你我相稱了。”
我自知理虧,也不吱聲了。
他淡淡一笑,走遠了。
……
用過午膳,臨近晚膳時分,一些王公大臣,皇親國戚才漸漸都到了這裡,衆人倒是相談甚歡,燃起篝火,以燒烤爲晚餐,準備晚上賞月泛舟,我一聽晚上泛舟,更覺得齊憫沒安好心,泛舟就泛舟,還晚上!還賞月!
我在一旁靜靜坐着,只希望沒人發現我,要不然我就得隨行泛舟了,一個女子見我一個人在一旁,隨坐過來,笑意盈盈:“你叫什麼啊?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一愣:“叫我初晞吧,你是?”
她一笑:“我是樑玉兒,左相的孫女兒。”
我細細打量她,精靈毓秀,一席藍衣,笑語盈盈。
左相,當朝皇后母家,手握重兵,權傾朝野,樑玉兒是皇后的侄女。
齊朝的兵力分爲兩大派,一派掌握在皇帝手裡,一派在左相手裡,皇帝手裡兵權雖在,但是士兵心裡卻多心向齊晗。
倒是左相,三朝元老,如此權勢,自己的女兒又育有皇子,就沒有一絲非分之想嗎?若沒有,那便真的是忠臣良將,若有,也無可厚非。
樑玉兒推了推我:“初晞,想什麼呢?”
我笑笑:“沒什麼!”
她問:“你是哪家的千金,怎麼之前沒見過?”
我不好意思的說:“我是,太子妃。”
她驚呼:“你就是那個——呃,可傾天下的太子妃?”
我點點頭,她疑惑:“你不是叫王雲嗎?”
我一怔,完了,說錯了,忙道:“初晞是小字。”
她笑了:“這樣啊。”
正說着,一個人在那邊喚道:“玉兒,泛舟去了!”
她應道:“好!”回頭問我,“初晞一起吧!”
我找藉口說:“我稍後隨太子爺一同。”
她黯然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笑着看着她走遠,卻一把被人拉起,一看是齊憫。
他拉着我走向湖邊:“愛妃剛剛不是說一同泛舟嗎?”
我掙扎幾次都掙扎不開,剛要大聲怒喝,一擡頭卻發現齊晗正站在湖邊看着我和齊憫,我一見如此情形,就沒有說什麼,任齊憫把我扯到湖邊。
湖上畫舫遊船交錯,王公大臣和諸位皇子都在吟詩賞月,湖面上燈火點點,衆人言笑晏晏。
齊憫看到齊晗,淺淡的笑:“如今只剩這一條船,雖不是畫舫,卻也沒得挑了,九弟一同吧。”
齊晗亦淡淡的說:“恭敬不如從命。”
正準備上船,一個小太監過來向齊憫附耳說了些什麼,齊憫臉色大變,隨即勉強笑道:“你們先去,孤還有些事。”說着便走了。
船伕請道:“王爺與娘娘先上船吧。”
若昀上船後,向我伸出手:“姐姐上來吧。”
我猶豫再三,還是上去了。
齊晗早就在船的另一頭立在那裡,靜靜的守望着月亮,並不說話。
湖面上喧鬧的很,唯獨我們這一船鴉雀無聲,船伕划着船向對岸無人方向,我有些不安,喊道:“你往哪劃呢?”
船伕倒是面無懼色:“娘娘莫怕,這邊清靜。”
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想着快點結束,別的畫舫三三兩兩的回到了岸上,我們卻離岸越來越遠,此時正在湖中心,卻還在往對岸去,夜色迷茫,我更覺不安,只是死死的抓着船舷。
岸上人事已然看不見了,對岸的樹林卻顯現出來,在夜色濃的像潑了墨一般化不開,隱隱感覺這個船伕不對勁。
我猛地站起來,剛要說話,若昀一把把我推進了湖裡,我心裡一驚,周圍刺骨的水卻已把我掩埋,我掙扎着,齊晗已經跳下來了。
他奮力的游過來,抱着我,輕斥道:“傻子,怎麼不喊救命!”
我高度緊張,沒有搭理他,我本來就不會游泳,喊救命不是浪費時間嗎?再說了,這船上一共就三個人,想救的已經跳下來了,不想救的,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
幸好啊,阿晗跳下來了,我這會兒有人抱着便放鬆沒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