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還沒怎樣,一聽到才情絕世,連忙推辭道:“罷了,這可不是我出口成章。是別人的,引用而已。”
阿晗思考良久道:“晞兒聞多識廣,我倒是未聽過這麼一句。”
我模模糊糊的回答道:“嗯,天下之大,人力所不及,總會的。”
阿晗點點頭也沒說什麼,給我溫了一杯酒,我接過酒杯,看着阿晗,問道:“今日這麼有閒情逸致?還飲酒賞雪?”
阿晗笑道:“非也,這得分人,與你的話,自然是有這份閒情雅緻的。”
我挑着眉毛看了看阿晗,飲盡了一杯酒,笑道:“好酒!”
阿晗看着我搖搖頭道:“半分酒味兒也沒有,還充什麼英雄好漢?”
我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宮室道:“這皇宮倒是極好的風水。”
“你竟還懂這個?”
我慢悠悠的喝着酒,說道:“我可不是說的那些個迷信勞什子,我指的是地理風水,”我看着阿晗一副不解的申請,忙又說道,“我隨便說說而已。”
阿晗嘆了嘆,道:“又是一些新奇之言。”言罷,看着遠處的宮室道:“風水好便好了,只是這是前朝的宮室,前朝留下來的。”
我倒是有些驚異道:“還真是不拘小節呢,竟還用前朝的宮室?”自己說完,又一想,說道,“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必在意這些。”
我話一說完,沒想到最詫異的倒是阿晗,他反覆的看了我許久道:“你,不知道?這可是天下人皆知的。”
我沒成想是這裡出了問題,於是趕忙岔開話頭道:“這樣纔好,做不到天下爲公,最起碼也要爲普通百姓輕徭薄賦,若大興土木,最終害的究竟是自己。”
看着阿晗疑惑的看着我,我執了酒杯,慢慢道來:“以前呢,有一個皇帝,叫做秦始皇,他一統天下,卻驕奢殘暴,耗萬人之力,集天下之財,修建阿房宮,最終致使王朝一代而亡。後人有文這樣說過,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最終使國亡而朝代滅。”
阿晗有些觸動,開口問道:“落水那次的那個王爺的故事與如今這個皇帝的故事,你都是哪裡聽了來的?”
我心裡一驚,阿晗怎麼總是關注在這些上面?於是,嬉皮笑臉道:“街頭巷尾聽來的,覺着還是有些警醒世人的意味的,就記下來了。”
阿晗笑了,說道:“總是講一些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事,我倒是要懷疑晞兒你是天上來的了。”
我敷衍的笑笑,心想:我沒那麼神奇,不是天上來的,而是以後來的。
阿晗也只是笑而不語,我坐在亭子裡久遠的望着這皇宮,白日裡琉璃瓦下**的宮殿,此時在夜雪裡已幻化成只有墨黑輪廓的巨獸,依附着人們的慾望而活,能吞噬掉一切……
我猛地想起昨日裡問過齊憫的事情,轉而看着阿晗,阿晗被我看的不自在,轉過來問我道:“怎麼了?”
我輕輕的笑着指了指這偌大的皇宮道:“這裡,是你所想要的嗎?”
阿晗不解的看着我,我依然是定定的望着遠處道:“阿晗你,想成爲這裡的主人嗎?”
阿晗可能是在沉思,可能是愣住了,可能是不想說,總之,許久都沒有回答我這句話。
我等了許久許久,我此刻終於領會到古人爲何說落雪的聲音是聽得見的了,因爲我此刻就能聽得見簌簌的落雪聲,甚是刺耳。我也終於領會到了那時候步步驚心裡面四爺對若曦寫下想要的時候,爲什麼若曦會徹底愛上他了。
我等一個答案,一個最終還是沒得到的答案,待我回過頭時阿晗已經走了,那一瞬間,我和整個皇宮一樣,冷了下來……
只是下一霎那,一件大氅披到了我身上,我看着阿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後,我幾次想開口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
阿晗看着我,慢慢的笑了,破開了冬日的雪一般的笑容,對着我笑道:“怎麼可能不想?”
我終於在冰冷的絕望中被拯救出來,自己裹在暖和的大氅裡,半晌才安心的笑了。
阿晗回到座位上坐下,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的對我說道:“我已經和父皇請示過了,請父皇准許你多在宮裡住一段時日。”
我不解的看着阿晗,他安慰道:“你傷得重,多養着一段時日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了,你……你若是回府,又要面對八哥了,我覺得你還是,還是在宮裡的好。”
我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自己拿着酒杯慢悠悠的喝着。
雖是桂花釀,卻還是以我不省人事而告終,看來我這酒量還真是差,只怕是喝水纔不會醉了。
第二日醒來,清歌只是絮絮叨叨的說了我幾句便着急給我更衣,說是皇后娘娘有請,叫我過去一同說說話。
我趕忙換了衣服去了皇后的寢宮。
雪已停了,進了皇后的寢宮便有暖意洋洋的感覺,鋪面的暖暖的香風,我一進去便拜倒給皇后請安。
皇后倒是高興的很,道:“快些起來,別拘着,雲兒你瞧瞧,誰在這裡?”
我聽了皇后娘娘的話,忙站起來,看了看,一個少女跑過來,喜氣洋洋的向我請安道:“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太子妃娘娘新年萬福。”
我高興的看着樑玉兒,笑道:“快別拜了。”
樑玉兒執了我的手笑着向皇后道:“姑姑倒是疼我,還特地把初晞叫來。”
皇后疑慮的問道:“初晞是誰?”
我忙答道:“回母后的話,是兒臣的小字。”
皇后也不疑有他,笑着向樑玉兒道:“你們果然關係不錯,玉兒都叫雲兒小字了。”說着賜了座。
樑玉兒總是坐不住的,一會兒跑到這邊與我說兩句話,一會兒又到皇后那裡說笑,不過整個殿裡的氣氛倒是因爲她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