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乃戟笑道:“既如此有緣,路姑娘這次再不賞臉喝個茶,怕是姑娘也覺得自己過於絕情了。”
齊悅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我想起以前看電視劇的一句話,於是笑道:“王公子此話差矣,以前有現在沒有,那個叫絕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的話,那個不叫做絕情。”
齊情拉着我就要走,王乃戟愣了一下,笑道:“既是不給在下薄面, 去會會舍妹總是必要的,舍妹可以日日念着路公子呢。”
這句話說得我腳步停下了,齊悅也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悄聲說道:“初晞,沒想到王家小姐還是個癡心女子,只是一瞬的邂逅便念念不忘了。”
我看着問王乃戟,淡淡的笑道:“那便給王姑娘一個面子。”
王乃戟笑着吩咐僕從去回府請小姐,他自己請我們一行人去了附近的酒樓,找了個包間,叫店小二多多的上了一桌子飯菜。
未幾,王乃箏到了,我們幾人相見行過禮便坐下來,但卻是無話可說,只有齊情一人吃得歡快。
不多時候,王乃箏突然出聲問道:“路公子——姑娘,近日忙些什麼?”
我看她已主動說話,便含笑回道:“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在宮——家裡終日無所事事罷了。”
王乃箏笑道:“小女子可是日日苦心練箏,改日還請路公子——姑娘再賜教,不勝感激。”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點點頭答應着:“好,有時間定會再切磋。”
王乃戟笑道:“既是如此,我和舍妹可是家裡日日備着香茶恭候姑娘大駕了。”
齊情突然笑道:“那我改日帶初晞拜訪。”
王乃戟卻沒有看齊情,反而看着齊悅,有些不明含義的笑道:“這位公子與路姑娘的交情倒是不淺。”
齊悅不置可否,只是繼續細細地低頭喝着酒,連眼睛都未擡起看王乃戟。
王乃戟也未放在心上,挑了一筷子菜給王乃箏放到碗裡,說道:“連着多少日子都不曾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會兒多少吃點兒。”
王乃箏看了我一眼,默默的點點頭,低下頭細細地吃着碗裡的菜。
王乃戟看着王乃箏吃着飯,擡頭看着我,深深的笑了。我看到王乃戟的笑容,怔了怔,心想:難不成……王乃箏茶飯不思,是因爲……我?
齊悅笑着給我夾了菜,說道:“初晞,多吃點。”
我看着齊悅,有點不明所以,齊情倒是在旁邊嫩嫩的笑道:“正是了,嫂嫂,多吃些。”
我一愣,明白了這兄弟倆是幫我掃清障礙呢,擡起頭,恰好看到王乃戟和王乃箏的神色晦暗,我敷衍的笑笑,連忙低下頭吃東西。
許久,王乃戟問我道:“路姑娘,家是哪裡?改日我與舍妹登門拜訪。”
齊悅笑道:“皇宮大內。”
王乃戟一愣,笑道:“既是姑娘不想說,便不強求了。”
我勉強笑笑,齊情倒是嫩嫩的聲音,在一旁冷笑了幾聲,又吃了起來。
王乃戟倒還是有許多問題,又問道:“不知道路姑娘幾時成的親?”
眼看着這句話問的齊情和齊悅都要惱了,我只好笑問道:“這麼半天了,都是王公子問這問那的,我倒還有些不解之處要請教王公子。”
王乃戟笑道:“姑娘儘管問,在下知無不言。”
王乃箏也停了筷子看着我,我笑道:“王公子怎知我在此?”
王乃戟笑了,試探道:“若是我說是巧遇,姑娘會信嗎?”
齊情倒在一旁稚聲說道:“這種話還是留着騙三歲孩子吧!”
王乃戟笑道:“聽聞今日選花魁,不僅是意新,人美,這曲也是絕妙的,竟是從未聽過的一曲古箏彈奏的曲子,”說着反問我道,“在下倒是仔仔細細的考慮了一番,這京中有此技藝者,只怕是只剩了一曲《夜奔》的路初晞了。”
我聽聞他這麼說,心裡便知曉了他是故意打探着我的消息,便岔開話題,笑道:“王公子,我日前纔在茶樓聽書時,那說書先生講的那故事確實曲折離奇,動人心魄,過後,他還問了這在座客人一個問題……”
王乃戟道:“願聞其詳。”
我笑道:“他問我們,人生在世,什麼是最寶貴的?”
齊悅和齊情還是不解的看着我,王乃箏卻出聲說道:“我知道。”
王乃戟看着她,齊情和齊悅也做出傾聽的姿態來,王乃箏看着我輕輕說道:“得不到的就是最寶貴的。”
齊情和齊悅亦點點頭,王乃戟笑道:“正是,舍妹說得對。”
我長舒一口氣,上鉤了!於是笑道:“正是了,當日在座的客人都這樣說,說書先生也未說出個最合理的解釋便離開了。”
我端起酒杯,緩緩的一飲而盡,笑道:“只是,諸位都錯了。”
王乃箏愣住了,王乃戟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也不予理會,只想着今日便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一併斬斷,利索的很。我想了想,不能直接將心理學的蔡加尼克效應和禁果效應這種效應說給他們聽,只能通俗的講講了,於是輕輕的笑道:“現下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想想,是不是小時候都有過許多細碎繁瑣的小願望,麥芽糖,糖葫蘆,新衣服之類的,爲什麼現在卻不再喜愛這些東西了?對,因爲已經得到了,也發現它們都只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完美不可及,所以不喜歡了。”
王乃戟剛想說話,我又繼續說道:“爲什麼得不到的會寶貴?那不是寶貴,只是一種錯覺,一種叫做‘不甘心’的錯覺。也或者是一種被壓迫的錯覺,得不到可是就越想得到,不能做就越想做,就像是一場意氣之爭。”
王乃箏只是怔怔的,齊情和齊悅都是若有所思,我笑道:“其實,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就像是另一種想法,”他們幾個看着我,我緩緩開口道,“別人的妻妾總是最美麗的。”
齊悅聽到最後一句笑了出來,說道:“你倒是極其瞭解男人的心思,初晞。”
我看看王家兄妹都是默默不語,於是只是對齊悅點點頭,輕輕的又說了一句:“其實,人活一世,重在是活在當下,其餘的,便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