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怔怔的看着十皇子齊情,齊情也是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小臉紅撲撲的,金玉滿身,稚氣還未褪去,這會兒正笑呵呵的氣喘吁吁的看着我。
我還沒有說什麼,他倒是嫩嫩的一聲“八嫂!”然後徑自撲到我身上。
我不防備的一下子被撲到地上,傷口也有些許綻開,疼的齜牙咧嘴,齊情連忙爬起來,扶着我:“八嫂,八嫂,我壓着你了吧?”
我看着這個小孩子,心裡暗道:哎呦,真是疼死老孃了,要不是看他還是個未成年,我就揍他一頓!我顫顫巍巍的起來:“沒事,沒事!”
清歌早就抱了藥箱進來,邊查看我的傷勢,邊訓斥齊情:“我就說爺別進來了,還非要來,別說娘娘這會還沒有梳洗不能相見,便是這傷還未好呢,也是不便見人的。”
我制止了清歌看我的傷口:“沒事兒的,不是都說了嗎。”
清歌又白了一眼齊情,收了手,收拾着藥箱。
齊情嘟着嘴,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我就是來看看嘛。”
我笑了:“好了,清歌,你先下去準備早點吧,我這裡自己洗洗就好。”
清歌撇撇嘴,不情願的看着我,動也不動,我笑了:“可是要造反了,我竟是支使不動了,也是的,連皇子王爺的都敢訓斥了,清歌,你這是要瘋了嗎?”
清歌氣笑了:“是,我這就去廚房。”走之前白了齊情一眼,嚇唬着。
齊情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我重新浣了帕子準備洗臉,問齊情:“說吧,來找八嫂什麼事情啊?我們之前可是沒什麼交集啊?是不是啊?”
齊情不高興的瞧瞧這看看那:“我就是沒有人跟我玩兒了,母后最近也沒有時間陪我的,我聽幾個老宮人說八嫂你在這,就一大早的趕過來了。”
我把帕子敷在臉上,鬱悶的想:真是個孩子啊。
齊情見我沒反應,又稚聲道:“再說了,我和八嫂有交集啊,重陽宮宴上不是見過的嗎?也是舊相識,八嫂,你就陪我一塊玩兒吧。”
我考慮了一下,也沒有壞處,還多了個人做皇宮導遊,陪吃陪玩還沒人敢指責,於是就把帕子拿下來:“好吧,我和你玩兒!”
齊情一聽,眼睛亮亮的:“真的?”
我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不然拉鉤?”
齊情忙把手伸過來,拉鉤:“說定了!”
我悄悄的說:“不過,你父皇這邊都派了人的,傷好了之前,不許我出去,你有辦法避開嗎?”
齊情想了想,笑的燦爛:“這個容易,我給你一套宮女的衣服,反正這宮裡認識你的也沒幾個。”
我一聽也很高興:“好,就這麼辦!”
……
急匆匆的被齊情催着用過早膳,我把清歌支了出去,然後換了宮女的衣服,從後面的角門和齊情一起溜了出去。
齊情導遊拉着我跑到離宸極宮很遠的石子路上,嫩嫩的問我:“八嫂,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了想:“冷宮!”
齊情彷彿被噎着了:“八嫂,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看着人來人往的宮人:“你別叫我八嫂,被宮人聽見。”
齊情肉肉的小臉擰到一起:“那叫你什麼?”
“叫初晞,好了,咱們走吧!”
“去哪兒啊,八嫂——不是,初晞。”
“冷宮啊。”我拉着齊情往前走,走到一半停下來,齊情一下子撞到我身上,揉着小臉不高興道:“你幹嘛停下來?”
我尷尬的笑道:“我不知道冷宮在哪兒……”
齊情搖搖頭,故作老成的嘆嘆氣,拉着我轉過去,朝着反方向走:“初晞你這麼傻,以後怎麼能母儀天下呢。”
我敲了敲齊情的腦袋,氣笑道:“你個小破孩兒,還敢說我!”
齊情在前面搖頭晃腦,假裝清清嗓子:“咳咳咳,再敢這麼說本王,小心本王發落了你!”
“是,王爺,奴婢再也不敢了。”
齊情一聽高興了,蹦蹦跳跳的扯着我走,一邊念念叨叨的說着一會兒帶我吃糕點去,我看着面前的這個孩子想着: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一路倒是順利的到了冷宮,在皇宮的小小的一個角落裡,偏僻靜謐,倒是像是一個別致的所在,而不像是冷宮了,若不是門環上的積年銅綠,我會認爲這只是個妃嬪的所在,而非冷宮。
齊情站在門前的臺階上,回過頭問我:“初晞啊,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要來冷宮呢?”
我仔細打量着,回答:“兩個原因,一,沒來過,二,好奇。齊情,你就沒有這兩個原因嗎?”
齊情點點頭,貌似贊同了我的話,隨後跟我抱怨:“初晞你叫的齊情好生生分啊,叫我阿情。”
我點點頭,看着冷宮的宮門,疑惑道:“這裡常年無人進出,裡面的人的衣食可怎麼好?”
齊情指了指院牆上的一個巨大的木質抽屜樣子的箱子:“喏,就是那個,每逢初一十五,外面的人把一些用品和吃食,或是布料米麪放在那裡面,裡面的人再拉到裡面去,就像是宮外的育嬰堂那樣,不是很多人遺棄嬰孩就是如此嗎?”
我暗暗讚歎真是好巧妙的心思,齊情已經去叩門了,我就靜靜的站在門外等着裡面的人來開門。
不一會兒,一個婦人將門打開,看着我和齊情倒只是稍作驚異便輕聲問道:“兩位如若不嫌棄,不若進去一坐?”
齊情蹦蹦噠噠的已經答應着進去了,我就笑着向婦人行了半禮也進去了,門在身後被關上,而眼前呈現的確實另一番光景。
已然冷風蕭瑟的季節,院裡面的草木已經枯黃,卻還是能看得出來曾經暖日裡的花木繁茂,小小的宮室簡陋卻乾淨,外面空地上的田圃整整齊齊,院子裡石桌上的茶還氤氳着絲絲熱氣,石凳上還放在厚厚的粗布軟墊。
齊情早已坐在石凳上,也不客氣的拿起桌子上的小點心吃了起來,還大讚好吃,我急忙要過去阻止,身後的婦人卻已經出聲:“隨他去吧,你也坐下吧。”
我便坐在一旁,婦人仔細的斟了茶,遞給我,我忙道謝:“您就不疑惑我們爲何來此?”
婦人細細地喝着茶:“自是有緣來此。”
我有很多很多問題想要問,她看了我的神情,笑了,慢慢的說道:“我是先帝的嬪妃,已在這許多年月了。”
我大爲驚訝,她看上去不過三十光景,怎會是先帝嬪妃,當今聖上已經花甲年紀,這太妃怎麼如此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