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舞和玉宇早就被我嚇得一愣一愣的,只是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兩個人面面相覷,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去問皇上手諭的事情還是問皇后娘娘拿回來那些名冊?”
我想了想,纔跟阿晗鬧了一點不愉快,這會兒又要大半夜怒氣衝衝興師動衆的也是不大好。再者說我想了想,阿晗的本意也只是讓我歇歇,不想讓我太勞累了,我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
而樑玉兒那邊,一定是要不回來的了,我也別白費力氣去要那些東西了。
玉宇和妙舞見我皺着眉頭想來想去的,便輕輕問我道:“姑娘,你在想些什麼?怎麼這麼糾結?”
我輕輕嘆了嘆,道:“這件事就算了吧,只當做沒有發生過,見招拆招唄!以後對皇后娘娘那邊的人多留個心眼兒就好了,”我喝乾了茶杯裡的茶,道,“天色不早了,快些睡吧,別想這些糟心事兒了。”
玉宇和妙舞聽了,也是起身收拾了東西,整理了牀鋪,我也就上牀歇息了。
第二日我起的倒是晚,一晚上睡得迷迷瞪瞪的。早起洗漱過了,我也只是愣愣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幹什麼。
香兒進來擺碗筷的時候,看到我還是迷茫的坐着,好笑道:“姑娘?還沒睡醒嗎?”
我迷茫的看着她,笑了笑,道:“嗯,昨兒做了一晚上的夢,一早上醒了只是迷迷瞪瞪的,還不記得是做什麼夢了。”
琳兒也端着飯菜進來,聽到我的話,笑道:“不是說記不得是睡得好嗎?”
我只是笑着搖搖頭,道:“不知道呢。”
幾個坐在一起正準備吃早飯,我卻只是看着桌上的菜覺得一陣陣的反胃,實在忍不住便跑到了內間的痰盂那裡吐了。這次倒是還好,只是把早上喝的那點水吐了,只是吐完了卻吃不下去飯了。
妙舞伺候完我漱口,見我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們吃飯,有些過意不去,問道:“姑娘,你想吃些什麼?”
我搖搖頭,道:“你們吃吧,我這會兒沒胃口。”
沒一會兒他們幾個吃完飯了,見我還是不動,也就各自收拾着下去了。我直直的懵懵懂懂的坐到了臨近中午,倒是有些困了。
只是剛剛有些瞌睡,王寧便是滿面喜色匆匆跑進來,笑道:“姑娘!姑娘!你猜猜可是有什麼好事了?”
我只是不解,王寧揚了揚手中的信封,笑道:“五爺的信,給姑娘的!”
我一嚇,也醒了,忙笑道:“快拿過來給我看看!”
王寧美滋滋的把信遞給我,又笑道:“姑娘看信吧,我去小廚房給姑娘端碗湯,早起也沒吃飯,這會兒也該餓了。”
我拆開信,看着確實是齊悅的字,信雖是短短一篇,但是我卻是幾欲淚下。
初晞,
見字如晤。多日未見,日後也大抵不可見。封地雖苦寒偏遠,卻深得我意。大漠黃沙,漠北射鵰,騎馬飛馳,人生一大快事。我於日前得知你身體微恙,萬望保重,留待來日。
我在此甚好,不必掛懷,感念皇上任我世間逍遙。漠北朝陽下,清露微寒。露初晞,大抵如此。晌午,日高懸,竟是沙土亦熱。斜陽最是絕世,雁南飛,荊棘枯殘,一騎絕塵,世間諸事莫問。
我在此可護家眷周全,你於京中,我顧不得。人生尚長久,你切記自保。
不必回信,我知曉你的情形。
代我向皇上請安行禮。
阿悅
我看完信,滿心的安慰。看來阿悅真的是找到了安穩的所在,在他心裡描述的沙漠哪裡是苦寒之地,明明就似乎是我所熟知的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那裡漫漫黃沙,駝鈴陣陣,沙棘在黃沙中生長,有羌笛如泣如訴的聲音飄散在黃沙漫漫之中……那裡可以暢快淋漓的喝酒吟詩,不必顧及許多的羈絆,那裡的蒼涼融入了黃沙,也融進了歲月……
我看着信,自己淡淡的笑了,深吸了一口氣,雖是安慰了,只是心裡總是堵得慌。阿悅信裡口口聲聲要念着阿晗的好處,也不敢叫我回信。我看了看信封,有被拆過的痕跡,自己暗暗的苦笑道:阿晗必定是先看過了。
我將信放在桌上,短短的一頁,早就看了多遍。王寧端着湯碗進來,看我把信放下了,便也把碗放下,問我道:“姑娘可要紙筆?要不要給五爺回信?”
我搖搖頭,笑道:“不必了。”
王寧不解道:“五爺和姑娘一相交好,此時必定惦念姑娘,姑娘不回信給五爺大概說兩句嗎?”
我只是端起湯碗,喝了口湯,淡淡笑道:“不必了,皇貴妃也算是個有名有姓的了。”我放下碗,站起來,準備出去,道,“國有大喪天下知,哪裡還用寫信?我若是死了,阿悅一定知道。若是沒死不就是沒事兒嗎?還寫什麼信?”
王寧聽完我的話,臉登時嚇得蒼白,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我笑道:“好了,我這會兒餓了,你去小廚房給我傳飯吧,”我說着打開門道,“順便開門放放風,進進陽光,,”
我一打開門,嚇了一跳,阿晗正黑着臉站在門口。我倒是被唬了一跳,問道:“阿晗?你……你怎麼不進屋?”
阿晗只是瞪了我一眼,便擡腳進屋坐在了那裡,王寧忙跑出去傳飯。我見阿晗不說話,只是黑着臉,有些不高興。我也只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裡,沒說話。
阿晗只是不說話,我小心翼翼笑道:“這會兒你怎麼來了?”
阿晗只是輕輕的掃了我一眼,我見他又不說話,於是笑道:“這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耐着性子,笑着問道:“到底是什麼氣成這樣?”
阿晗怒氣衝衝的問我道:“你自己還不知道?你瞧瞧你這成天顧前不顧後的說法,大抵要在大過年的說上幾遍死啊死啊的?”
我賠笑道:“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我忙給阿晗倒了杯茶遞給他,笑眯眯道,“就是抒發情感,沒別的意思,真的。”
阿晗淡淡接過茶,只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看了看我,無奈的搖搖頭,道:“你別成日裡掛在嘴上,你不忌諱,我還忌諱呢!”
我忙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見阿晗神色舒緩了,便只是頓了頓,問道,“你叫樑玉兒把秀女的名冊拿走的?”
阿晗輕輕點點頭,道:“我怕你累着,且我也是囑咐過了,她不會擅自做主的,你放心吧。”
我雖有許多不放心,只是阿晗都這樣說了,我也只得點點頭,微微一笑,不提此事了。
阿晗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見我不說話,便輕輕開口道:“這次秀女裡面有尹麗。”
我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晗,問道:“你說什麼?”
阿晗安慰我道:“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我幾次想按捺下火氣,實在忍不住,便冷笑了一聲,問道:“那我倒要問問是什麼時候塞進來的這個人?初選時我並未看見。”
阿晗淡淡道:“樑相將尹麗收爲幹孫女了。”
我騰地一聲站起來,冷冷的看着阿晗,道:“你可以拒絕。”
阿晗看着我,道:“樑相還會有後招的。”
我淡淡道:“總不能天下所有女子都長得像宸妃娘娘吧?他有後招又如何?”
阿晗有些怒道:“晞兒!”
我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只得不知所謂的點點頭,道:“隨你便。”
阿晗輕輕拉住我,安慰道:“晞兒,我真的……”我看着他,他沒說下一句,我淡淡笑道:“真的什麼?”
阿晗只是嘆了嘆,我也是不想爭執了,便有氣無力道:“阿晗,我們不要吵,我們好好說,平心靜氣的談談,”我定定的看着他,問道,“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拿尹麗怎麼辦?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阿晗看着我,認真道:“我只是接樑相的招而已,”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手,道,“晞兒,不管這後宮多少人,你就是你。”
我只得點點頭,心底無盡的悲涼:後宮多少人?我只是我嗎?那我就沒辦法純粹的了。我只是淡淡看着阿晗,此時才覺得他根本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他,彼此彼此。
阿晗走了之後,我久久的坐在那裡沒有動。直到妙舞進來,看到我還在坐着,便輕輕問道:“姑娘?用晚膳嗎?”
我回過神,問道:“都是晚上了嗎?”
妙舞點點頭,道:“姑娘,你又怎麼了?”
我想了想,我這天天自己作死的鬧騰,把妙舞她們倒是嚇了夠嗆。我想到這裡,便粲然一笑,對妙舞道:“沒什麼,只是這樣想些事情,沒想到竟是晚上了。既如此便用晚膳吧。”
妙舞見我笑得開心,也就放心了。我便跟着妙舞一起去用晚膳了。
晚膳後,我便早早的睡下了,只是輾轉反側。阿晗那一句“後宮不管多少人,你就是你”讓我更覺得寒心。實在睡不着,我便爬起來,趴到窗戶邊,把窗子打開。冷風過來,吹醒了我的些許睡意,我只是淡淡的趴在窗邊,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趴了許久,自己胡思亂想渾渾噩噩的,只是冷風又一激,我只是覺得嗓子甜腥,一口血便吐了出來。我自己手忙腳亂的擦了,自己苦笑道:“看來倒是氣得不輕。”自己也知道大抵是沒事兒的,只是怕妙舞她們知道了會害怕,便自己又漱了口,只是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