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除了對燕北王的決定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也在暗中觀察蕭家二公子蕭靖西的態度。總所周知,蕭二公子儘管身體不好,不過在燕北王不在雲陽城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這位公子爺在主持燕北大小事物,現在燕北王不聲不響的將世子之位給了遠在京城的嫡長孫,難道這個手中握有實權的二公子就能服氣?燕北不少人開始擔憂燕北王父子之間因爲此事會產生嫌隙。
也有人開始懷疑,燕北王做出這種決定實屬無奈之舉,蕭二公子的身體狀況可能要不好了,燕北王爲了避免被動局面只有先拿嫡長孫來做文章,不然蕭二公子一旦出事,燕北王的庶弟蕭衡那一方可能會藉此機會崛起,比起讓蕭衡那一方鑽了空子,早些立了自己的親孫子當世子當然更符合利益。
而接下來一段時日,蕭二公子果然更少在人前露面了。雖然蕭靖西平日裡也很少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不過燕北的一些重要政事他一般都會參加,就算他不親自出面,相關公文也會過他的手。不過自從燕北王請旨立蕭惟雍爲世子之後,蕭靖西幾乎就在燕北銷聲匿跡了,就連燕北王府的心腹重臣們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相信蕭二公子是生了重病了。
不過對於蕭靖西的病情如何,燕北王府一直諱莫如深。燕北王這一陣子臉色也很不好看,所以一般人沒有敢在他那裡探聽口風的,至於燕北王府內部也探聽不出什麼來,只知道蕭靖西似乎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怎麼出門,雖然也有大夫進出昭寧殿,不過蕭二公子平時沒事的時候也是兩三天就會請一次脈,院子裡藥味不斷的。
外面對燕北王府和蕭靖西的猜想連篇。蕭二公子自己這幾日倒是過得很輕鬆愜意,此時他正與任瑤期兩人在書房裡觀賞他這些年來收藏的書畫。
蕭二公子是一個愛好廣泛的人,雖然在他的衆多愛好中書畫並不是最大的興趣。但是他的收藏卻是不少,至少比起任老爺這個癡迷於書畫的人而言。手中的珍品並不遜色。
任瑤期將蕭靖西收藏的那些書畫拿出來一幅一幅的鑑賞,也忍不住時而驚歎。
蕭靖西就坐在任瑤期旁邊,含着笑意看着任瑤期。任瑤期看畫,他看人。
自兩人成親以來,因燕北正值多事之秋蕭靖西每日都很忙,這還是他們成爲夫妻之後兩人第一次有這麼大把的時間在一起悠閒度日。
任瑤期翻出一幅畫驚歎道:“你這裡居然還收藏了唐淼的仕女圖!我爹爹年輕時最喜歡的兩個人物畫畫師,一個是蔣元益。一個就是唐淼。”
比起蔣元益,唐淼的畫更不好得到。首先因爲唐淼生活的年代離着他們甚遠,再就是這位大師留下來的作品很少。任時敏曾經花了好幾年時間不計代價讓人尋唐淼的畫,只可惜最後也只找到了一幅殘破的。只剩下了一半,就連想要修補都成了問題。
蕭靖西從後面抱住了任瑤期的腰,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笑道:“那正好了,我正愁岳父大人生辰的時候送他什麼禮物好呢。就送這幅畫吧。”
任瑤期肩膀有些疼有有些癢,忍不住躲了躲,一邊回頭笑道:“嗯,他肯定會喜歡的。“
蕭靖西見她回頭,忍不住輕輕點吻了一下她的脣。任瑤期靠在他懷裡,微微偏頭對上的就是他完美的側臉,兩人比起氣息相聞,一時都沒有說話,書房裡的氣氛卻是甜蜜得很。
“岳父大人喜歡了,那我呢?”蕭靖西蹭了蹭任瑤期的鼻尖,低聲道。
“嗯?”任瑤期眨了眨眼。
蕭靖西一邊親她一邊委屈道:“我生辰的時候沒有收到你的禮物,要怎麼補償我?”
任瑤期愣了愣:“你生日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在他們兩人還沒有成親的時候。
蕭靖西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任瑤期。
任瑤期最受不得他這種目光,儘管知道蕭靖西很有可能是故意裝出來的,可是她還是妥協道:“那你想要什麼?”
蕭靖西臉上露出了笑容,晃花了任瑤期的眼睛。他想了想,然後在任瑤期耳邊低聲多了幾句。
任瑤期聽了臉上不可控制地紅了,羞怒地瞪了蕭靖西一眼,轉過頭去不理他了。
蕭靖西見任瑤期的注意力又被那些畫吸引去了,便用鼻尖去蹭她的脖頸,一邊還不依不饒地問:“行不行?行不行?”
任瑤期被他煩的不行,擡手推了他一下,紅着臉惱怒道:“不行!你每日裡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蕭靖西聞言也不惱,只是笑看着她,把任瑤期看得忍不住偏過了頭。
最後蕭靖西嘆了一口氣:“好吧,不行就算了。那我另外要一樣?”
任瑤期斜睨了他一眼:“哪樣?”如果蕭靖西再不正經,任瑤期決定起身就走。
蕭靖西似乎看出了任瑤期心中所想,用手環住了她的腰,笑道:“你不是會畫畫嗎?給我畫一幅吧。”
任瑤期想着這倒是好辦,於是點了點頭:“好,畫什麼?”
蕭靖西眨了眨眼,然後道:“就畫我吧。”
任瑤期聞言一愣,有些猶豫道:“我很少畫人物。”而且……雖然她對自己的畫技向來很有信心,卻不自信能畫出蕭靖西的神韻。
蕭靖西卻是道:“無妨,我只是想看看你眼中的我。”
任瑤期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蕭靖西肯定又是在戲弄她,正要生氣的時候卻看到蕭靖西的耳朵根也有些紅,雖然他依舊還是一副鎮定調笑的樣子。不知道爲何,任瑤期覺得這樣的蕭靖西十分可愛,所以她將到嘴的拒絕嚥了下去,點頭應了。
蕭靖西衝她一笑,然後拉着她起身,蕭靖西正要給任瑤期磨墨的時候,同喜進來了:“公子,祝大人回來了。”
任瑤期聞言臉上一喜,祝若梅回來了?她看向蕭靖西。
蕭靖西挑眉:“人來了?”
同喜看了看蕭靖西和任瑤期,眼珠子一轉,主動道:“來了,不過這會兒正在外頭同穆大人他們許久呢,要不小的讓他過一個時辰再來?”
蕭靖西正要應允,任瑤期卻是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主動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歇。”祝若梅已經走了幾個月,這會兒回來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與蕭靖西稟報,任瑤期不想耽誤蕭靖西的正事。
蕭靖西看了任瑤期一眼,想了想,還是笑着頷首:“好,我見了他就過去陪你吃飯。”
任瑤期點了點頭,離開了書房。
任瑤期從書房出來之後便去了九陽殿。
九陽殿裡,王妃正在接待幾位面生的夫人,任瑤期進去的時候那幾位夫人連忙起身行禮。
王妃招了任瑤期到身邊,輕聲問道:“喝了藥沒有?”
任瑤期感覺到那幾位夫人雖然都沒有刻意往這邊看,但是注意力卻是在她和王妃的對話上。
任瑤期輕輕地點了點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王妃輕嘆了一聲,讓她坐在了旁邊,然後又與那幾位夫人說話。
任瑤期注意聽了一會兒,發現那幾位夫人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打聽燕北王立世子的事情,卻還是會在談話的間隙中旁敲側擊打聽消息,王妃都一一打發了回去。
等那幾位夫人告辭離開了,任瑤期才問:“這幾位是順州來的?”她聽出來她們說話的時候帶着順州那邊的口音。
王妃點了點頭,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嗯,這陣子來雲陽城的人不少。”
任瑤期也知道現在蕭靖西閒下來了,王妃這陣卻是忙了不少。她起身走到王妃身側:“母親,我給你按按吧。”
見王妃沒有反對,任瑤期就給她按摩起頭上的幾個能緩解疲勞的穴位。
等到王妃舒服些了,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一會兒別手酸了,來坐下吧。”
任瑤期又按了按,然後纔在王妃身邊坐下了。
王妃笑看了她一眼:“這一手是跟誰學的?還真有些用處。”
任瑤期笑道:“在家的時候,跟我母親學的。”
王妃聞言有些訝異,似是沒想到李氏還會這些伺候人的。
任瑤期笑了笑也沒有解釋,她母親性子溫軟卻偏偏還有些李氏皇族的傲氣在,伺候人的事情自然是不屑學的,但是也有個例外,那就是隻要她父親需要的,她都會學,而且學得很好。
王妃也沒有多問,她喝了一口茶,想了想才道:“這幾日進府的人基本上都是爲了新封世子的事情而來。”
任瑤期聞言並不意外。
每一次權利交替的時候就是下面的人站隊的時候,雖然燕北的情況相比較而言還算好,也還是有些人會坐不住,但是坐不住的反而是一些離權利中樞較遠的家族,至少雲陽城裡那幾家大家族和別的州的一些數一數二的家族最近都很消停,什麼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