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時佳夫婦與任瑤期先一起去了任家,給任老爺子和任老太太請安,然後再去韓家弔唁。
任姚期離開家裡也有些日子了,想要快些回去紫薇院看自己的父母,可是任老太太卻是拉着她說了好一會兒話,若是沒有前一世的經歷,任瑤期真的要受寵若驚了。
任老太太想起來之前說要給任瑤期首飾的話,讓桂嬤嬤去內室取了個雕花鑲螺鈿的小紅木匣子出來,一打開,裡面的珠光寶氣差點晃花了任瑤期的眼。
“我瞧着你沒有幾樣像樣的首飾,這裡的幾樣玩意兒雖然比不得你從王妃那裡得來的頭面那麼精巧貴重卻也是能帶的出去的了,都拿去配衣裳吧。”任老太太親手將匣子遞到任瑤期手中,看着她慈愛地道。
任瑤期大致看了一眼,光是面上的一對和田玉連珠鐲子和赤金鑲嵌翡翠項圈就很貴重了,下面還有一些耳墜手釧之類的,任瑤期沒有細看,不過應該不是拿出來唬着她玩的玩意兒。
任姚期低頭謝過了任老太太,然後退了出去。
回到紫薇院之後任瑤期先去了正房,李氏早就得了任姚期回來的消息,派了鵲兒在門口看着,任瑤期走到門口就被迎了進去。
任瑤華也在正房,正陪着李氏在東次間的炕上坐着說話,任瑤期進去的時候聽到任瑤華似乎正在說前進宴的事情。
“喲,看我們家的女榜眼回來了,快過來讓我瞧瞧。”李氏的心情顯眼很愉悅,看到任瑤期就笑着打趣道。
周嬤嬤和喜兒雀兒幾個丫鬟都笑了起來。
任瑤期笑着上前給李氏磕頭行禮,李氏彎下腰來把她拉起來,讓她和任瑤華一左一右坐在她旁邊。
她認真打量了任姚期幾眼:“怎麼瞧着瘦了些?”
任姚期笑道:“哪裡會有瘦,在雲陽城的時候姑母家的廚子做菜很合女兒胃口。女兒每餐多用了半碗飯呢,不信你問問蘋果她們。”
任瑤華瞥了她一眼,對李氏道:“上次拿去的衣裳她穿得都有些緊了,再讓她胖就要看不見腰了。”
任瑤華的話是玩笑話,李氏被逗得直樂。任瑤期也不以爲意,跟着她們笑了一回。
之後母女三人又聊起了韓家太太的事情,李氏提到韓太太一臉唏噓和惋惜,她昨日也去韓家弔唁過了。
“韓家小姐怪可憐的,瘦得快皮包骨頭了,眼睛哭得腫得像桃子。聽說自韓太太病後。她就一直留在韓太太身邊侍疾,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們以後瞧見她,多開導開導。”
李氏雖然聽自己的母親來信說了韓家老太爺的事情。但是她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不該牽扯到祖輩們的恩怨裡。她也是當母親的人,雖然不再肖像韓雲謙這個女婿了,對正經歷喪母之痛的韓攸卻很是同情。
任瑤期又陪着李氏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問道:“爹爹在哪裡?好像也不在書房。”
李氏臉上的笑容一頓。然後繼續笑道:“這會兒怕是在姨娘的芳菲院吧。”
任姚期挑了挑眉。
周嬤嬤道:“姨娘託方家老爺弄來了兩副古畫,聽說是地下的玩意兒所以有些殘缺,姥爺這幾日在芳菲院幫着修補那兩幅古畫。”
任瑤華冷笑:“盡出些幺蛾子。”
任姚期笑道:“方雅存現在還有閒心弄這些東西?”
周嬤嬤聞絃音知雅意:“五小姐,那位是真的確定了不會來燕北了?”
任瑤期搖頭:“調令已下,下一次機會只能等到三年後了。”
周嬤嬤鬆了一口氣,然後皺眉道:“既然方老爺沒空。那這古畫想必是方姨娘自己找來的,怕是下了些功夫。只是接藉着修畫的藉口把老爺留住終究也留不了多久,她這麼煞費苦心又是爲何?”
周嬤嬤不相信放姨娘這種人會花心思做這種無用功。
任姚期道:“祖父祖母那邊的態度如何?”
周嬤嬤道:“之前方家太太剛到燕北的時候您也看到了。老太太天天把方姨娘叫到跟前伺候,還帶她去了一趟雲陽城,隔兩日賞賜一回。有一回,我們太太早上請安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老太太甚至說了句若是太太覺得力不從心就讓方姨娘幫着分擔一些三房事物的話。好在我們太太只是因爲前一日天稍熱了些。用了些冰,晚上有些鬧肚子所以沒有睡好。要不然。這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雖然是之前發生的事情,任瑤華氣要氣過了,現在聽了還是氣的直咬牙。李氏反而倒過來安慰任瑤華。
“不過前陣子云陽城陸續有消息傳來說,方老爺因爲某些原因爲王府中一位大人所不喜,所以不能來燕北爲官,任家還特意派人去雲陽城打聽過。再之後老太太對放姨娘的態度就漸漸不如之前那麼熱乎了,雖然也偶爾讓她過去伺候,賞賜卻是少了,也沒有再提讓她爲我們太太分擔的事情了。”
任姚期在一旁聽着,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任老太太的態度任瑤期並不覺得奇怪,方雅存若是能來燕北,任家在許多事情上都需要仰仗方雅存,所以任老太太纔會那般擡舉一個姨娘。現在得知方雅存來不了燕北了,任老太太的熱乎勁兒自然冷了下來。
這也是任姚期不遺餘力地算計,不讓方雅存來燕北的原因。
不過方姨娘在任家多年,對任老太太這個人也是清楚透徹地瞭解過的。
方雅存官場失利,任姚期卻是攀上了燕北王府。
放姨娘在任老太太漸漸改變的態度中已經意料到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了,而方雅存之前一門心思要來燕北,現在這邊出了岔子他正忙着在江南尋找退路,能顧及到方姨娘的地方也要少許多,所以她姨娘現在急着自救了。
任姚期倒是有些好奇方姨娘到底想要做什麼。
於是她起身道:“我許久沒有見到爹爹了,我去芳菲院找他,也瞧瞧放姨娘找來的那一副畫。”
說着任姚期笑着問任瑤華道:“三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任瑤華冷笑着起身:“去,我也開開眼界去。”
於是姐妹兩人便出了正房,李氏忙在她們身後囑咐:“不要在你們父親面前頂撞姨娘,有話好好說,尤其是華兒你……”
“知道了娘。”任瑤華不耐煩道。
任姚期才從李氏這裡出來,就遇上了自己房裡的管房嬤嬤徐嬤嬤。
任姚期這次去雲陽城沒有帶徐嬤嬤一起去,不過她把自己房裡的包括財政在內的大小權利都交給了徐嬤嬤,屋裡的一切事物都交給她定奪,也算是信任重用了,徐嬤嬤很滿意,也爭取把事情都做得盡善盡美。
“小姐您回來了?奴婢正有些事情想要與您商量呢。”徐嬤嬤利索地朝任瑤期和任瑤華行了禮,笑着道。
任姚期點了點頭,溫和地道:“這段時日,家裡幸苦嬤嬤了。我正要去芳菲院,若是事情不急的話,就等我回來再說吧。”
徐嬤嬤忙道:“喲,奴婢來的不是時候。那小姐您先忙,奴婢只是想要與您稟報一下這些日子的瑣碎而已,奴婢等您回來再說。”
任姚期笑着點了點頭,與任瑤華離開了。
方姨娘住的芳菲院雖然沒有紫薇院大,不過也是一座的院落,以方姨娘的身份而言,任家對她也算是特別優待了。
任瑤期和任瑤華過去的時候被芳菲院守門的婆子給攔了一下,說是要先進去稟報一聲。
任瑤華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麼名兒?”
那婆子嚇得直冒汗,就差給任瑤華當場跪了。
任家的丫鬟婆子就沒有不怕任三小姐的,偏偏三小姐對芳菲院的人最是沒有耐性,一個應對不當就會遭罪。連四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椿兒都被三小姐下令給打了板子賣出去了,老太太回來之後連問都沒有問一句,椿兒還是被姨娘給定了人家的,聽說連禮都過了就等下月過門,三小姐一個不高興照樣攆人。
這種主子誰敢得罪啊?
那婆子看向另外一個守門婆子,不想另外一個守門婆子是個油滑的,早覷空溜進去稟報了。
守門婆子不敢再應答,老老實實地低着頭站開了身子。
任瑤華冷哼一聲,帶着任瑤期進去了。
任姚期在一邊偷笑:她帶任瑤華來果然沒錯,要是她自己來,說不準連院門也進不來。
芳菲院不大,任瑤期一進門就看到東廂的門開着,剛剛偷溜進來的那個婆子正連滾帶爬連哭帶唱的撲倒在東廂的廊下給她們通報。
好像她們是土匪強盜,是進來殺燒搶虐的一樣。
任姚期不由得失笑,任瑤華的臉色卻是很不好看。
一個溫雅磁性的男聲不悅道:“說話就說話,你嚎什麼!嚇得爺手裡的筆都打滑了!你說誰來了?”
方姨娘柔和的聲音也適時響起:“我不是交代過老爺在修補古畫,正在關鍵的時刻,不能讓人打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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