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部太后的身份,楊太后再清楚不過了!那原是她父親的小妾!羌部現在的大王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北齊和東靖爭着要認羌部太后是他們的人,目的何在?再顯而易見不過了!
太后咬緊牙關憤恨不已,就像自家後院被人撬了一樣的惱恨,老富陽侯對自家美妾得了羌部老大王的寵愛一事得意非常,尤其在樓楊氏生下長子,爲護着這嬌妾幼子不爲人所害,老大王再度廢后,原本高高在上的後族烏氏從雲端跌落,羌部從此再無烏氏一族。
老富陽侯去世前,曾萬般得意的跟他們兄妹說,大燕的皇帝和羌部的大王都是他楊家血脈所出!
到如今,他老人家的願望只成就了一半兒!
太后悄悄的看了下皇帝,朗眉星目鼻若懸膽,雖是已過不惑之年,但他出衆相貌完全不因年紀增長而失色,反而更添了成熟男人的吸引力,怪道元露那個傻丫頭仍對他念念不忘。
太后心下一嘆,當年若是先帝不要橫加阻攔,元露爲後,她生的嫡子立爲太子,任誰都挑剔不出問題來,只可惜啊~
如果當年她不管不顧任性那麼一回,是不是就不會是今日的這個局面了呢?懷王就會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東宮太子必然是他的,就算那些總看她楊家不順眼的老匹夫們,也挑不出刺來……
太后想到高興處,不禁輕笑出聲。
皇帝似未發現太后走神,說完了羌部的事,又徑自說起懷王兄弟的事來,太后一直心不在焉。兀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皇帝不以爲忤,揮手示意太后女官、宮女們不用喚醒她,又坐了會兒就要起身離去。
臨走時看太后神魂不屬,特意交代了蘇女官去請御醫來爲太后請脈,蘇女官應諾,恭送皇帝離去。
轉回來。太后猶在出神。還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蘇女官捏了下袖子,按壓到那渾圓的藥瓶。微不可見的深呼吸幾下,才舉步上前。
椒房殿裡,三公主和二公主正在練字,皇后和蘭妃則在一旁說話。八皇子成親了,接下來就該皇后和蘭妃要忙兒子們的婚事。十皇子的婚事好解決,九皇子是正宮嫡子,他的正妃人選可讓皇后傷透腦筋,皇帝雖早就給她一份名單。但就像每個當母親的一樣,不當媳婦看的時候,那是瞧誰都好。一要給兒子選媳婦,那就是左挑右揀。樣樣不順眼。
雖已經歷過一回,蘭妃卻覺得這種事經歷過幾回,都一樣會忐忑不安患得患失,每個孩子性情不同,要給他們挑個什麼樣的媳婦兒,纔是最適合的呢?想着想着,蘭妃忍不住重重嘆息。
皇后頭也沒擡的翻着名冊,笑她:“你嘆什麼氣啊!要說急,那也是該我急啊!”
蘭妃聞言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這不是怕嗎?您看看,明心丫頭之前瞧着,是個極懂事規矩的孩子,怎麼會一夕之間,就變了樣兒!”
皇后嘲諷的扯了下嘴角,“凡是太后說好的孩子,無一不出事的,平寧是一例,楊元露又是一例。”這是遠的,近的如楊延喜、楚明心、懷王妃等人,皇后就沒提了。
蘭妃及在旁侍候的宮女、女官皆掩袖輕笑,是啊!這太后的眼光着實不好,說起來,被她說好,而沒出問題的,也就懷王一個了!
不過懷王經歷了婚事蹉跎,側妃逃婚等事後,對太后已不再那麼親近。
皇后和蘭妃看着名冊發愁,“能像誠王夫妻這般合拍的夫妻,我看是難能再見了。”皇后翻完名冊後,忍不住興嘆。
“臣妾也這麼覺得。”蘭妃覺得那回真是運氣好,婚前,她沒見過誠王妃,直到小兩口完婚進宮謝恩,她才第一次看到兒媳婦,她原本還頗擔心,姚夫人早早就過世,誠王妃是跟着長嫂長大的,雖說跟着嚴筠學過規矩,但畢竟是武將家出身的姑娘,跟她那個好詩文的兒子怎麼談得來?
沒想到結果出乎她意料的好!
只是這般好運,會不會再次降臨呢?
蘭妃眼睛掃過窗前練字的兩位公主,轉頭問皇后,“大公主的親事,您真撒手不管?”
“我前兒問過皇上了,皇上說,既然大公主得太后青眼,就由太后爲她掌眼吧!”皇后笑得眼彎彎,蘭妃掩袖而笑。
太后掌眼,能給大公主挑個什麼樣的人選來?只怕還是從楊家的侄孫裡挑吧!嫡支的年紀最小的侄孫就是楊十一郎,他已經成親,且不日就要去服刑,那還能選誰?
爲兒女婚事煩憂的,可不止這兩位,還有範夫人姐妹。
也不知怎麼回事,王進苑的婚事真真印了好事多磨這句話,王大老爺好不容易相中了同年的兒子,王夫人帶着女兒去見了男方的母親及兄嫂,回來後大表不喜,嫌人家的孃親尖酸苛薄,王大老爺是早知同年妻子的稟性,只他不以爲會是大問題。
夫妻兩爲了這事大吵一架,這門親事便不了了之。
後來王夫人相中一個後生,可門第太低,王大老爺覺得配不上自家,於是告吹。
範夫人這廂,範安柏的婚事不必範夫人操心,她已見過準媳婦姜洛,對這個眼眸皓齒的女孩很有好感,三房的長子、次子婚事也有了準信,三夫人事事依託長嫂,而範夫人有親孃在京裡,辦起事來多了些底氣。
然而她也不是沒有煩惱的,範安菊及三房兩庶出侄女的婚事就足以讓她頭疼不已。
範安陽在西山別院安置好後,就讓人送帖子回孃家,打算明兒回孃家省親去。
纔將帖子交給硯香,杜雲尋便回來了,範安陽瞧着一愣,打發走屋裡侍候的人,她跟着丈夫進內室,院子裡的大樹參天,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不知名旳花香隨風輕送,增添幾許涼意。
“你怎麼回來了?都安置好了?”範安陽知道他在忙皇帝派給他的工作,之前在家裡,他天天窩在外書房,都沒回房睡覺,府裡還悄悄傳出二少爺夫妻失和的傳聞。
不過沒人敢明目張膽的說給範安陽知道,她會曉得,是不小心聽到幾個碎嘴婆子嚼舌根,才意外得知的。
賀璋家的很不悅,想去責罰那幾個婆子,被她攔住了。
她不知杜雲尋曉得不,不過隔沒幾天,那幾個婆子便犯了事,被杜大總管命人修理了一頓丟到莊子上去了。
杜雲尋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徑自進沐房梳洗,範安陽問他餓不餓,只得他一聲嗯,範安陽只得搖搖頭轉身喚人準備些清淡好克化的吃食過來。
等他從沐房出來,範安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直直走向牀榻,然後撲將上去。
“起來,連頭都沒擦,不能睡。”
“你幫我擦。”他頭埋在枕頭上,悶聲道。
範安陽人小力微,拉不動丈夫,雖然他很瘦,可是還是很沉,範安陽只得拿了布巾給他絞發。
才一會兒功夫,就聽到他打鼾的聲音,範安陽停下手,低頭探看,他眼下一片黑,就算是在睡夢中,那眉頭還是皺着的,範安陽忍不住伸手將他眉心的皺摺給揉散開。
賀璋家的領着丫鬟提着食盒進來,看到兩位主子一坐一臥,讓她們把食盒放下,打發她們出去,自己則走到屋中圓桌旁,“二少奶奶,吃食送來了。”
“先放着吧!二少爺睡着了。”範安陽轉頭無奈的說。
“那我先讓她們送到耳房先溫着,等二少爺醒了就能用。”
“好,對了,讓人去大嫂那說一聲,二少爺累了要歇息,請大嫂明兒再送小念念過來吧!”
“您明兒不是要回孃家?”
“啊!我忘了!”範安陽撫額,“那就請大嫂把小念唸的功課送過來,明兒我回來後,再跟小念念解說就是。”
若是描紅習字的功課,大少奶奶也能看,但範安陽說的功課是習畫,這不是大少奶奶的強項,就是她想教也教不來。
賀璋家的提着食盒出去了,範安陽繼續給杜雲尋絞乾頭髮。
等到他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他欲翻身坐起,卻感到身畔有人,轉頭一看,見是範安陽睡在身側。
他伸手將妻子摟進懷裡,將身上的被子拉攏,打了個呵欠閉上眼,懷裡的妻子跟着打了呵欠,“你餓不餓啊?”
“餓。”下巴在妻子的頭上揉了揉,杜雲尋感到安心,雙手不自禁的摟緊了懷中的女孩。
“那還不起來吃東西,再瘦下去,只怕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你颳走了!”範安陽伸手戳他的胸口道。
杜雲尋只得鬆手爬起來,範安陽讓人擺飯,用過飯後,範安陽才問:“你最近忙什麼啊?能說不?”
“沒什麼不能說的。”杜雲尋抿了口茶,便把自己近日遇上的問題說給範安陽聽,範安陽聽完之後,便乾脆拉着丈夫一起去外書房,杜府的西山別院不算大,所以杜相父子共享一個書房,看到杜雲尋夫妻一起過來,杜相父子都有點訝異,復又想到,近來流行的新畫技可是由範安陽想出來的,也就放下心了。
杜雲尋之前在密室鑽研大地圖的事,杜相父子都曉得的,知他遇上瓶頸,他們卻英雄無用武之地,興許範安陽能幫上忙,趕在皇帝要求的期限內把任務達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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