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坐在馬車上,一路顛來倒去的,不覺得不適,現在在靜止的屋子裡待了一會兒,範安陽開始覺得頭暈眼花想吐。
杜雲尋見她神情恍惚,忽又作態欲嘔,心裡慌急不知所措,卻又不能表現出來,他是男人又較範安陽年長,自該照顧她纔是,若他驚慌失措,範安陽倚靠誰去?
範安陽慢慢的爬開往角落去,杜雲尋忙問:“怎麼了?”
“我想吐。”眼皮開始腫脹,令她的視線受到影響,左右張望了下,她往屋角爬去,結果只是乾嘔,什麼都吐不出來,頭越來越疼,她整個人軟軟的偎向地板,好累啊!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醒來,“醒了?”杜雲尋乾渴沙啞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睜開眼,就看到杜雲尋低頭看着她。“什麼時候了?”
“申時吧?”屋裡光線漸漸變暗,杜雲尋只能憑此猜測。
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響,範安陽掙扎着想坐起來,頭疼欲裂啊!
似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杜雲尋忙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你說他們幾時會發現,王進修涉入此事?”
要綁人,一要人手,二要地方,楊十一郎就算想找她麻煩,他自小就只在京城走動,湖州不是他的地盤,人手,他身邊多的是,但地方?可別忘了湖州知府是誰,她和杜雲尋失蹤,她二舅能不動?官府接手必要清查周邊,第一要找就是外來戶,楊十一郎不笨,所以他找上王進修合作,只是他們又是如何牽上線的?
“不知道。”範安陽肚子空空腦子鈍鈍,什麼都不想,只想吃東西睡覺,哦!若是能來顆治痛藥就更好了!
杜雲尋也想不明白,只是找話說,“除了王進修。你家似乎還有個仇人。”他想到了姜家繡莊,姜唯那傢伙竟是一推二五六,把偷繡樣的事全推得乾乾淨淨。
想到這個傢伙還賴在範家不走,杜雲尋就覺有氣。
範安陽經他提醒,纔想到這件事,“就算楊家是姜家背後的金主,那又是如何扯上王進修的?”
是啊!“我們在這兒想破腦子,就算想通其中關節也沒用,重要的是大哥他們能想通,能連想到一塊兒去。”
這樣纔有機會找到他們。救他們出去!
只是他們得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找到蛛絲馬跡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呢?
佛光寺方丈室後方的一間禪房裡,範安柏面沉如水,端着茶盞不發一語,旁邊坐着知客堂的首領知客。座前站着幾位知客僧和一衆小沙彌,首領知客年約四十餘,圓圓的臉上帶着淺淡笑容,他語氣和緩的問着小沙彌們。
“如此說來,這位王家三少爺,已不是第一次找你們,問杜少爺的事了?”
小沙彌們點點頭,“你們又如何知他是王家三少爺的?他自報家門?”
寄住在佛光寺裡的,有文采斐然的青年學子。也有體弱養病的世家子,或名門貴婦前來聽方丈講經,其中貴婦們爲女、孫女相中合意的小郎君,使了家中晚輩來探查的不在少數,小沙彌們以爲那少年奉家中長輩之命。前來探訪的。
“他自報了家門,說的是東陵方氏,可後來咱們聽到有人喊他王三少爺,便好奇的去探問了一句,才曉得那人騙了我們。”
其實這也不爲過,畢竟是爲家中女眷探訪男子品性、性情,若是大剌剌的張揚着去打探,萬一不成,豈不是自家女眷受累?
不過這次,幾個小沙彌的好奇心倒是幫了大忙,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杜雲尋自開春後,就因身體不適在家休養,後又因萬家表妹們來做客,而備受干擾,於二月中就借住到佛光寺的客堂,範安陽在東陵,時不時奉外祖母及兄長之命,上山來探望他。
範安柏等人也因華陽城交通便捷,不時趁便來探望他。
至於萬家表妹們,雖然也非常想上山來,奈何她們遠來是客,杜雲啓交代下去,誰敢送她們來華陽城啊!就怕一出杜宅大門,人就不讓她們再入府啦!
只是沒想到,會有人盯上他和範安陽。
範安柏又細細問了一些問題,直到小沙彌們實想不起旁的事,才放他們走,又請教了知客僧們,知道王家往來尋常,王老太爺時不時會與友人上山參禪聽經,王老夫人和王夫人丁氏只來過一兩回,小輩們都是隨長輩而來,並無單獨來的例。
範安柏他們都見過王進修,聽小沙彌們所言,來探消息的確是王進修無誤。只是,王進修就算因年前離家一事記恨人,也該把帳算在他大哥頭上,怎麼會找上與他無冤無仇的範安陽?更不用說杜雲尋了!
送走首領知客等人,範安嶽才嚷道:“怎會是無冤無仇?”
“阿昭興許連王進修長什麼樣都不曉得,怎會與他有冤仇?”範安柏斥道。範安嶽才扠着腰瞠大眼叫:“王進修喜歡丁十三,我們纔到東陵,丁十三就因阿昭被罰,王進修可討厭阿昭了!”
“真的?”
“真是。”範安嶽斬釘截鐵的回答,“哥哥不知道吧?聽說三舅已爲丁十三相看人家,丁家幾位表哥在書院裡,沒少到處打聽咧!”
範安柏若有所思,杜雲啓則恍悟,“原來如此,我就說,他們幾個不忙課業,光忙着打探人幹麼,原來是爲丁十三啊!”
“其實王進修想娶,對丁十三來說,再好不過了!那是親姑姑,王進修又是庶出,定是被她壓得死死的,有大姨母這婆婆在,根本不用理會姨娘,日子可快活了!”杜雲啓道,丁家三舅卻寧往外相看女婿。
範安柏嗤笑,“對丁十三來說自然是好,但對大姨母來說,可就不好了!丁三和丁十三姐妹兩脾氣都不好,丁三雖也是嫁入王家,但畢竟不是親媳婦,嘴上提點一些,日子過得好壞卻是與她無關。丁十三的脾氣猶在其姐之上,這要成了兒媳婦,大姨母受得了?”
他頓了下,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再說,三舅母肯把寶貝麼女嫁個庶子?”更別說這庶子文不出衆武不出彩,只比紈絝好一點,沒有成天打架鬧事四下惹事生非,不,不對,今日之事,若是他所爲,那……
“他一個人如何成事?”綁架一個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們身邊的護衛檢查過範安陽的幾個侍女,是被高手擊昏。
也問了杜雲尋的護衛,他們聽到尖叫聲,趕過去時,正瞧見範安陽鑽進樹林去,有一男人追過去,他們想去救人,卻爲高手所阻,雙方交手互有傷亡,來人帶走死掉的夥伴退去,他們才發現杜雲尋不知何時失去蹤影,範安陽也自林中消失。
“王進修有門路找到高手相助嗎?”杜雲尋的護衛一死四傷,對方雖沒討得多少便宜,也死了兩人,但杜家的護衛可都是杜相精心挑選重金聘來的,個個身手不凡,王進修一個未及冠少年,就算有門路,他也得付得起價碼啊!
或許,範安柏忽靈光一閃,“他或許不是主使者。”杜雲啓點頭,“復常雖然嘴很壞,但他深居簡出,又避在佛寺裡,會跟誰有仇,阿昭就不然了!宮裡那兩位,還有楊家人,可都是她爲眼中釘。”
範安嶽聞言瞪了他一眼,範安柏卻不以爲忤,“復常被擄是意外,目標只有阿昭一個人,復常他們聽到聲響出外查看,卻爲人攔阻,可見對方派了人在旁防止有人路見不平出手相救,帶走死掉的同伴,爲的是……”
“不想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份!”
範安柏厲聲道:“再派人去事發之處細細的檢查一遍。”
杜雲啓愣愣的問:“還叫人去看什麼?”
“他們定在附近埋伏一段時間,說不定會留下什麼,還有,我們過來時,不是曾聽人言,早上有一輛馬車想趕着要投胎似的奔下山?”
“那又怎樣?”杜雲啓還沒反應過來,範安嶽已叫道:“那有可能是綁匪的車嗎?”
說話間知客僧領着丁文中一行進屋,雙方互見禮後,知客僧便告退在外守候,丁文中帶着捕頭、衙役前來,他把江捕頭介紹給範安柏等人,江捕頭年約三十許,個不起眼的漢子,但眸中精光明白的告訴範安柏,他是個辦案老手,只見他態度溫和問他們話,比首領知客方纔問小沙彌的問題還要細,範安柏等人照實回答,丁文中坐在一旁聽着,當聽到王進修可能牽涉其中,他不由眯起眼抿起了嘴,江捕頭很快就問完話,他朝丁文中拱手告退領人查案去了。
範安柏親自沏了茶給丁二舅,丁文中接過茶,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纔開口安撫三個孩子,“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阿昭和復常兩個都是有福的,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範安嶽咬着嘴脣欲言又止,丁文中問:“小路方纔說什麼,綁匪的車?怎麼回事?”
範安柏將適才的對話說給丁文中聽,只見他聽完後,立時招來捕快,命他們前去追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就算錯了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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