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妖王沒得到蕭瓏的迴應也沒有再追問。她看得出姜懷憂和蕭瓏的關係非比尋常,直覺告訴她姜懷憂在蕭瓏的心裡有很重的份量,但到底蕭瓏對姜懷憂在意到什麼程度她還很難確定。從蕭瓏把姜懷憂推出去獨自迎戰魔帝,她覺得要麼是蕭瓏不在意姜懷憂的死活,要麼就是對姜懷憂的實力太有信心。讓散仙級存在獨自對戰帝級存在,幾乎是九死無生的結局,再有信心只怕也是賭不起吧?蕭瓏若在意姜懷憂的死活又怎麼敢冒這個險?
玉妖王想到姜懷憂能夠操縱蕭瓏的魔棺心裡非常不舒服。蕭瓏這幾千年裡所得的珍藏全部收在魔棺裡的小世界中,魔棺更是蕭瓏戰力的一大保障以及極其隱秘最近再讓外人知曉的存在,姜懷憂一介散仙可以操縱魔棺,足以說明魔棺已經認姜懷憂爲主。玉妖王怎麼也不會相信憑姜懷憂一介散仙的力量可以收服魔棺,唯一的解釋就是蕭瓏曾經把魔棺“借”給姜懷憂使用過,且讓魔棺認了姜懷憂爲主。要知道,魔棺可是一件大圓滿帝兵,是帝級存在手上也難得有一兩件的稀世神器,得是怎樣過命的交情、多大的信任才能讓人把大圓滿帝兵借走?而蕭瓏的防心又多重、多難接近她又不是不知道!混沌大帝、鳳皇、太蒼大帝等幾位從封魔星出來的幾位的昔日威震寰宇帝級存在,拉攏蕭瓏這麼多年,甚至許下“小龍崽子,你若有事,知會一聲我們即來相助”這樣的承諾,得來的也不過是蕭瓏的點頭之交。她玉妖王把自己最爲珍貴的妖帝血液給蕭瓏作爲重鑄肉軀的血引助蕭瓏重鑄肉軀,才使得蕭瓏把她當作朋友相待。是什麼讓姜懷憂與蕭瓏的關係比她玉妖王、混沌大帝、鳳皇他們更爲親厚?玉妖王以爲自己是全宇宙與蕭瓏關係最親近的,如今竟忽然多出個姜懷憂擋在她的前面。
玉妖王朝身下的混沌泥澤望去,感知卻被厚厚的混沌泥澤所阻,無法探到裹在混沌中的姜懷憂。她想除掉姜懷憂,在姜懷憂閉關的這個緊要關頭是最好的襲殺機會,但她不能,蕭瓏在乎姜懷憂,她若向姜懷憂出手會讓蕭瓏與她反目。她要蕭瓏與她長相廝守而不是讓蕭瓏離她遠去。
時間慢慢流逝,混沌泥澤中的靈氣、能量大量地朝姜懷憂所在的方向匯聚過去,散佈在混沌泥澤中的靈氣與能量越來越稀薄,被抽走靈氣和能量的混沌泥澤漸漸化成普通的泥澤,清水與泥濘分離開來,清水上升、泥渣下沉。
帝龍望見這與凡水無異的清水,想起這家酒樓釀造的酒之所以神奇便是因爲這井神奇的井水,如今井水裡的靈氣盡失,混沌力量更是一分也無,以後這家酒樓再也釀不出那好稱大帝喝上一罈也會醉的帝城佳釀了。
帝龍化作一灘毫無靈氣的清水與周圍的清水混在一起趴在那半個月都沒有動一下。她沒動,藏身虛空中的玉妖王也沒有動。玉妖王雖然性格火爆卻是十分有耐性,她倆昔日爲奪奇寶,在奇寶出世前潛伏在奇寶外守護奇寶和伏擊前來奪寶之人,經常一伏几十年都不動絲毫。
有能量波動從井口上空傳來,跟着帝龍便看到魔界十一位天王聯袂從井口躍下。
玉妖王一見這十一位魔界天王身着天王戰甲、頭頂護身法寶、全身籠罩防禦勁氣中手執戰兵一同下井就知道伏擊無望了。她和帝龍再本事也不能將這十一位天王一網打盡,十一位魔界天王聯手的實力遠勝她倆,一旦暴露身份,她倆便有被圍殲的危險。玉妖王收起自己的感知裝死似的藏在虛空中,決定放這十一位魔界天王下去。
帝龍也防似沒看到這十一位一般,任由他們從自己化作清水的身軀裡穿過朝着深處游去。
井口狹窄,魔界十一位天王都縮小了身形,除了由“人”入魔修煉得到的玉面天王外,其餘的全是非人種族。十一位形態各異的魔界天王一字排開朝着下方游去。他們游到清水盡頭的混沌泥澤前稍作停頓即又淌着混沌泥澤往下沉去。
帝龍在他們全部沒進混沌泥澤深處連自己都探不到他們的行蹤時才悄悄地朝混沌泥澤中潛去。她淌進混沌泥澤中便感覺到混沌泥澤中所蘊含的靈氣和能量少了許多且有許多靈氣、能量如奔流般朝下方涌去。待她潛到姜懷憂鎮壓魔帝所在的地方時赫然見到一團由純粹的混沌能量凝結成的混沌結晶繭,大量的混沌能量沒入混沌結晶繭中,她以神念朝混沌結晶繭裡探去,但神念剛觸及混沌結晶繭即傳來一陣痛感隨即那縷神仿便被震碎被混沌力量吸收了。帝龍暗驚:這混沌力量連她的神念都能吞噬,這得有多恐怖!她再朝圍住混沌能量結晶繭的十一位魔界天王望去,也見他們個個神情凝重。
玉面天王首先出聲:“是混沌大帝麼?”
一條將身形縮至長餘長的黑色魔龍說道:“若是混沌大帝,我們恐怕已經死在這裡。”
一個面容猙獰長得巨醜無比的魁梧壯漢說道:“即使不是混沌大帝,恐怕也與他有關。你們感覺到周圍的能量波動了嗎?裡面的東西是活的,在吞噬這周圍的混沌力量。”
一朵黑雲般的影子問道:“魔帝呢?”他高呼一聲:“魔帝!”聲音傳出去沒多遠即被混沌能量所吞沒。
玉面天王說道:“我有個建議。我們在這混沌繭外佈下殺陣等候在此,若這與魔帝有關,我們便爲他護法,若與混沌大帝有關,我們便伺機殺之。”
此情此景頓時讓帝龍想起自己出生前魔界一位天王佈下殺陣在她出生時伏殺她,徹骨的恨意瞬間涌起。那場殺生大禍讓她承受了多少磨難,給她帶來的創傷經歷萬年都沒恢復。她最恨的就是魔界,他們幾乎毀了她。
有她在這裡,他們還想重現當年慘劇?做夢!她要他們全部葬身於此!
帝龍潛伏在魔界天王周圍,然後,等。她等他們出手,她再來個“黃雀在後”。
魔界的十一位天王把混沌結晶繭圍在中間,慢慢地等待着。
半年時間過去,混沌泥澤消失,只剩下一顆巨大的混沌結晶繭盤踞在清澈的地下湖泊中。
十一位魔界天王出手了,他們取出許多材料佈置殺陣,絕殺大陣,非帝級存在難以存活。
帝龍認出這個絕殺大陣,恨得心頭都在滴血。殺身大恨!若非她出身時遭遇那場橫禍毀去肉軀,她的實力何至於跌落到那般弱的境界,何至於被追殺得走投無路,被迫走上重新修煉肉軀之路。如果她一直立身君王境,沒有多少存在敢向她出手,她不至於受盡欺凌。若她沒有因爲受盡欺凌、爲了存活而重鑄肉軀,她便不會吞噬大量星球能量、殺生無數、從而結仇無數、一生都在血泊中淌行。萬般種種皆由魔界行滅絕之事開始。
帝龍在他們佈陣時,將一縷龍祖的帝氣偷偷地融在他們的絕殺大陣中。
龍祖已隕,他的帝氣本該在他的元神職落時毀滅,卻莫名地落在了她身上。要完全吸納這麼龐大的帝氣十分艱難,這麼多年過去,帝龍也不過才吸納了十之二三,剩下的全附生在她的帝氣之上。龍祖的帝氣附在她的帝氣之上時受她的力量控制倒能無事,若一旦脫離控制,帝氣所蘊含的強大能量瞬間爆炸,就算是帝級存在也難逃噩難。
萬物講究平衡,而制衡帝級存在的能量就是帝氣。
憑藉帝氣可以修煉到帝境,但帝氣也能毀滅帝級存在。宇宙萬物相生相剋,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
玉妖王潛在虛空中一動也不動地默默注視魔界十一位天王的舉動。她看不見也感知不到蕭瓏的存在,但她知道蕭瓏一定就在那十一位魔界天王的附近暗中動作。
混沌結晶繭中越來越小,當它縮小至四丈寬六丈高的時候,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混沌結晶繭中有一團漆黑如墨的黑影。
等混沌結晶縮到只有三丈寬的時候,魔棺的四角都了出來。
魔界十一位天王認出魔棺時,個個臉色變得和吃了自家的死孩子一樣難看。原以爲是混沌大帝留下的什麼修煉得道,卻沒想是帝龍。情況出現變化,讓他們對之前佈下的殺陣都沒了把握。她與混沌大帝交情非淺,又一身帝氣,得到修行混沌大帝的功法並非難事,以她那見寶必奪的性格,她鑽進這充滿混沌靈氣的地方怎麼不修行混沌功法。帝龍本已十分難對付,如今再修煉出混沌大帝的功法擁有這麼強大的混沌力量,恐怕離躋身帝境都不遠矣。
玉面天王從牙齒縫裡蹦出一句:“這裡面是帝龍!早該料到是她!”
口生獠牙青面赤目的魔界羅剎天王叫道:“絕不能讓帝龍修成出世。”
呈一團黑雲狀的影暗天王陰惻惻地問了句:“她有大圓滿帝兵護法,我們能對付得了她嗎?”
黑魔龍天王發狠地叫道:“十一件大圓滿天王級魔兵爲陣柱佈下魔帝傳下的滅世大陣,夠不夠?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還除不掉她,等她出世我們就只能滾回魔界窩着,以後見到她都得繞着躲開。”
一個戴着面具身材玲瓏滿身青鱗的女子叫道:“沒時間討論了,不消半個時辰帝龍就要出世了。”
混沌結晶繭縮小的速度加劇了,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裡直徑又縮小了三尺,魔棺上隱隱露出一團暗黑的影子。
阿修羅天王怒睜一雙恐怖的大眼,叫道:“失去這個誅殺他的機會,來日我得證帝道還能再誅殺於他。交出本命王兵,等若自斷修行前程。要以本命王兵佈陣,別算上我!”咆哮間,竟有拂袖而去之勢。
黑魔龍天王冷言相譏:“你得證帝道?等你等證帝道時,帝龍早躋身帝境不知道多久了!”
玉面天王道:“以帝龍的天賦和成長速度,她有絕對的實力趕超我等先得證帝道。她若成帝,將是魔界大患,我等受魔帝之命追殺她當萬死不辭。”
阿修羅天王送給玉面天王一個白眼,在萬分不恥地送他句:“好一個大義凜然、捨身爲魔界的玉面天王,你這麼懂得捨己爲人怎麼不去仙界來我魔界作甚!”
玉面天王看出阿修羅天王的不滿,沉聲問道:“阿修羅天王,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那戴着面具的女子又問了句:“諸位,本命王兵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她很不滿地瞪了眼阿修羅天王。
那團黑雲又出聲了:“不對,混沌結晶裡的不是帝龍。”
衆位天王扭頭一看,只見透過那不到兩丈直徑的大繭裡的身影更加清晰,那是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形身影。帝龍是龍,雖說喜歡化作人形相貌,卻絕對沒有化成人形模樣修煉的道理。以幻身修煉不是不可能,但卻有諸多束縛,且修煉混沌功法風險極大,以幻身修煉混沌功法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麼?帝龍素向謹慎,不可能幹這沒頭腦的事。
諸位天王鬆了口氣。
阿修羅天王笑道:“既然如此,當按原計劃行事。諸位,我們是不是該引動法陣轟殺混沌結晶繭了?”笑容只在臉上不達眼底。面前橫着的這口魔棺正在昭告他們帝龍的存在。
玉面天王面色陰沉地說道:“不,再等等,等她收功時再轟殺。諸位,我提醒大家一句,帝龍可能就在附近。”
衆天王對於玉面天王的提醒不置一詞。他們都防着帝龍在附近,但他們這有一羣天王,橫行宇宙都夠了,非帝級存在出手難以撼動,完全有實力對付帝龍。然而,帝龍的魔棺卻讓他們的心頭沉甸甸的,大圓滿帝兵讓他們不得不忌憚。沒有誰再出聲,默默地站好各自的方位,等照約定的,待這混沌結晶繭中的存在收功時發起轟擊。收功時是最弱虛的時候,他們引大陣轟擊,必能將其斬殺。
混沌結晶繭不再縮小,卻變得越來越薄。
半柱香時間後,混沌結晶已經薄到他們能夠看見裡面盤膝坐着的是一個女子。
“準備動手!”玉面天王沉聲道:“我數到三,一、二……”
忽然,一個冷漠淡然的聲音從混沌結晶繭中傳入他們的耳中:“怎麼?你們想滅殺你們的魔帝不成?”裹在那女子周圍直徑約兩丈的厚繭突然消失,露出一個眸光清冷、盤膝而坐的青衣女子。
一襲青風的姜懷憂神情淡漠地坐在魔棺上,魔棺下方卻是一口與魔棺一般二無的由混沌結晶鑄成的混沌棺。
衆天王之前一直把注意力落在盤坐在魔棺上的身影上,此刻見到混沌棺才突然發現還有一個“人”被壓扁在魔棺下,那人的懷裡還抱着把大圓滿帝兵——魔帝的魔刀。
“魔帝!”
“魔帝!”
……
見慣無數風浪的魔界天王此刻全都驚得跳了起來,他們追下來沒有見到魔帝,在心裡有過無數設想,設想最多的就是魔帝被帝龍引走了,怎麼也沒想到魔帝居然被鎮壓了!帝龍有魔棺,魔帝的魔刀,大圓滿帝兵拼大圓滿帝兵,帝龍拼魔帝,怎麼算都是帝龍連與魔帝一戰之力都沒有,而此刻他們看到的卻是魔帝抱着魔刀被鎮在魔棺下。
衆位天王的臉上紛紛寫滿:“不可能”、“我眼花了”、“好意外”、“太震驚了”的表情。
姜懷憂的朱脣微啓,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滾!”
“滾”!
一個看起來實力只在散仙境的女子坐在魔棺上鎮壓着魔王對着十一個魔界天王說“滾!”,在場所有天王都接受無能。
阿修羅天王最先暴走,怒吼一聲:“我滾你媽的個蛋!放開魔帝,老子轟你個粉身碎骨。”
姜懷憂淡淡地掃了阿修羅天王一眼,眼神一如既往地淡漠,但卻給人一種“我看你和看死人沒區別”的錯覺。
玉面天王認出姜懷憂,他在酒樓裡見到姜懷憂和帝龍坐在一起,魔帝向帝龍出手時,姜懷憂就消失了。他冷聲提醒道:“她與帝龍是一路的。”說罷,高聲叫道:“蕭瓏、玉妖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