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警覺地左右看了看,確信四下無人之後,拖着沒了聲息的侍女緊走了幾步,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側。
等到她再度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侍女的衣物,這名侍女身高比她要高上不少,不過好在她早有準備,前世二十一年的現代生活可不是白過的——
一雙厚底鞋就立刻輕鬆彌補了身高的差距,裙襬放下來又恰好掩蓋住鞋跟的穿幫之處,外衫帽子上的薄紗也相得益彰地遮擋住了她摘下人皮面具後,又化妝成侍女樣貌的面容。
雖說只是簡單地換了身裝束而已,但這樣一來,除非是有人刻意要拉開她臉上的薄紗仔細檢查不同之處,否則誰都看不出來這個侍女實際上已經被掉包了!
從這條路筆直向前,再左拐……
按照昨天晚上在宮殿裡溜達一圈之後的記憶,季婉輕車熟路地向傅離鬆寢殿的方向走去。
雖說傅離鬆那十名貼身守衛都隨着他在大廳參加品酒會了,但宮殿其他地方守衛的人手卻是一點不少,幾乎可以說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不時還有巡邏的人在來回走動——
“你說昨晚上那個刺客是什麼人啊,怎麼就跑出去不見了影子呢?!”
“誰知道啊,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眼花了,你說咱們這宮殿裡平時連個蟲子都飛不進來,怎麼就進了刺客呢?”
“就是就是,就因爲來了這個刺客,咱們都得在這巡邏,連今年的品酒會都沒法參加了,也不知道族長會不會差人來給咱們送點酒解解饞。”
“該不會是跟着客人的馬車進來的吧?!”
“怎麼可能,那些客人是我從外面迎回來的,你這麼說,難道是懷疑我把刺客放進來了?!”
“你太多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耳畔傳來兩名守衛喋喋不休的對話,季婉低着頭,被薄紗掩蓋下的脣角挑起一絲冷笑,不慌不忙地模仿着侍女走路的姿勢,十指纖纖交握在身前,鎮靜地在守衛的眼皮底下穿梭而過——
這些守衛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從他們眼前不疾不徐走過的侍女,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刺客!
眼看着再轉個彎就是直面寢殿的走廊了,季婉卻忽地頓住腳步,同時一個側身背後緊貼在牆上,這一小段轉折恰好是守衛的死角,她定了定神,悄悄探出一點身子,向走廊盡頭望了望——
只見寢殿大門緊閉着,兩名守衛手持長槍,一左一右站在寢殿門口,從身上微微釋放出的靈力來判斷,靈力大約在高級九階、十階的樣子。
也就是說無論是選擇強攻還是智取,只要她想開門進入寢殿,都必然要和那兩名守衛有所接觸!
季婉收回目光,淺淺眯了下眸子,雖然從實力上來說,這兩個人她還不放在眼裡,但她也不想一開始就把不遠處的其他守衛給驚動過來。
腦中轉了幾圈,她迅速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罈秋露白,稍微掀開一點封紙往裡面加了點催眠草的粉末,又拿了兩隻紅泥酒碗提着,而後徑直向寢殿走去——
以留香酒樓的小二所言,秋露白在這四種酒當中味道是最爲香冽醉人,果不其然,她剛剛邁進走廊,兩名守衛就被這撲鼻的酒香吸引着擡頭看了過來:
“誒?你不是在大廳品酒會隨侍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固昌族品酒會本就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因此面對抱了一罈美酒,動作步伐都沒有什麼紕漏之處的侍女,守衛自然也就失了兩分警惕。
說着話,其中一個守衛更是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喲,這酒味可真甘醇!”
季婉學着昨天見到的那名侍女那樣,欠身對守衛行了個禮,開口道:“這是木黎族的客人從遠道帶來的美酒,族長非常喜愛,迫不及待想要與族人分享,因此差我來給大家送來嚐嚐。”
守衛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轉頭對還駐留在門口的另一名守衛擡了擡下巴:“你看,我就說嘛,族長怎麼會忘了咱們!”
說着話他又對季婉招了招手,示意她把酒罈遞過去,又將封紙拉開了一點兒,湊近聞了聞。
季婉淡然地看着他的動作,一點兒也不覺得慌張,這種催眠草的粉末無色無味,除非直接服用,否則是斷然不可能被輕易發現。
果然,守衛滿意地嘖嘖兩聲,又看着季婉用商量的語氣問道:“誒,我說,你悄悄給我們哥倆多勻一碗怎樣?”
季婉剛纔一席話說的模棱兩可,讓他誤以爲這壇酒是要挨個送給所有駐守在宮殿裡的守衛飲用,所以商量着想要多喝一口。
想喝多少季婉可不會在意!
要知道這壇加了料的秋露白本身就是爲了他們倆準備的!
但她也不會就這麼直白地答應,前世她在審訊課程上進行過一些心理課程的學習,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消對手的疑慮,因此季婉不由分說搖了搖頭:
“族長下了命令,這壇酒要保證每個人都能喝到,所以一人只有一碗,不能多了。”
“一碗不行,那就多一口怎麼樣?!”守衛一邊手,一邊伸手去拿季婉手裡的紅泥酒碗。
“不行、不行!萬一這一口多了,後面的人分不到怎麼辦。”季婉依舊一口咬定了不同意。
“就答應這一次!只要你同意,以後宮殿裡有什麼事我們都替你解決,你也知道,我們倆是最有希望成爲族長貼身護衛的人。”另一名守衛也從大門處走了過來,兩眼放光地看着她開口。
“但是……”季婉有些猶豫地搓了搓衣角,最後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一般:“好吧,就多一口,不能再多了,我來給你們斟酒!”
兩名守衛一聽,哪還有不答應的,樂呵呵地將酒罈遞還給她,又一左一右拿着酒碗滿臉期待地等在她面前,看着她將酒罈傾斜,清冽醇香的酒液落入碗中,而後迫不及待地端起來一飲而盡。
看着兩名守衛猴急的動作,季婉眸底不經意劃過一絲戲謔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