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點了點頭。
“有人幫忙寫？”芊芊眯起眼。
她又點了點頭。
“誰？你老公？”因爲除了她老公，芊芊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人，總不可能是她媽媽吧？
她仍然沒說話，聽到她的問話，仍然點頭。
芊芊倒是不再開口了。只是怔怔望着她。
“怎麼了？”雪落開口問。
“雪落，我忽然間……也想結婚了……”
“結婚？誰要結婚？我家小白就要結婚了，就在這兩天，你們兩個，一個兩個，全都跟我一起回去參加小白婚禮……”
“真的？我也可以參加嗎？可以嗎？”芊芊一下子將不愉快的事拋向腦後，圈住小陽的手臂問着。
“當然，雪落，反正你家老公也會去，你是不想參加也不行……”小陽望向她說道。
“爲什麼？”
“你忘啦，小白家的容警司，可是你家老公的朋友哦……”
她還真的忘了，他的朋友，她見過的沒有幾個，更不要說是認識或是熟識，他身邊的，除了宮允修和青鶴她比較熟之外，還有的司徒遙和裘天瑞，她也只是見過幾面，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過。
魅影……也談不上熟吧。
下午沒有課，芊芊提議一起去街上溜達，出校門口的時候，卻是看到藍白相間的布加迪威龍停在校門口。
這兒的名車很多，本不以爲意，芊芊卻在那兒驚叫起來：“天哪，好帥的車……我要是今生擁有這麼一輛……”
“叫你哥買唄……”小陽忙在一邊說道。
“他買？哼，他值得給他的那些個女人買，就是不捨得給我這個親妹妹買，我有時真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他妹妹……”
“……還是做他情人好是吧？”小陽咯咯亂笑，也迎來了芊芊揮過去的拳頭。
“小陽你找死是吧……”
“別別，我不說就是了……”
兩人扭在一起，雪落在一邊直笑。
帥氣的車子車門開啓，從車上走下人來。
黑色的風衣，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直勾勾望着雪落。
雪落頓時怔在那裡，臉上的笑容也在看到面前的人時僵住，而一邊打鬧着的芊芊和小陽，也同時發現了下車的人，頓時全都停了下來，轉頭去望着他倆。
伊向天走到雪落面前，雪落低下頭去，沒有說話，也沒有望向他。
“有件事，我想……”伊向天開口，但只說到一半，便被雪落打斷。
“不必了吧，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再去提起……我們都忘了吧……就算是……”她突然間就說不下去，就算是什麼？就算是從來沒有認識過？怎麼可能？哪怕她把自己忘了，她想，這一輩子，她都會記得他。曾經給了她四年快樂的歲月，曾經，她是如此依賴他，如此……愛他。
“就算是……你爲了我……爲了讓我以後過得幸福，不要再提起了……好嗎？”她狠狠吸了口氣，小巧的臉上微帶着笑，擡眼望他。
不管她和他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
過什麼，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管她在他的浴室中，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想再聽說了。
伊向天一直望着她，她的話，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爲了讓她以後過得幸福……爲了讓她以後過得幸福，她便可以抹去這四年的光陰，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嗎？
人真的可以絕情到這種地步？
一旦變了心，就連陌生人都不如？他只想告訴她一件事，一件瞞了她四年的事。而她，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雪落轉向一邊呆呆站着的兩人：“芊芊，小陽，我們走吧……”
她說完，率先跨了出去，結果，還沒走一步，手臂便被人拖住。
“那你跟我去見一個人……”伊向天不肯放過她。
雪落心裡急了起來，她甩着他的箝制：“伊向天，你放手，我不要見你的什麼人……我也不要聽你說什麼話，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放手……”
伊向天卻並不聽雪落的話，只是攥着她朝着車子拖去，小陽和芊芊一看，慌忙過去拉雪落。
“喂喂……喂那個誰……雪落不要去，你不要勉強她嘛……”芊芊忙去扯伊向天拉着雪落的手，無奈，他攥得死緊，她分不開。
“是啊，你這是大白天的擄人了……”小陽抱着雪落，“你再這樣，我們就報警了……”
伊向天根本就不理會芊芊和小陽，依然拖着雪落朝車子而去。
從遠處黑色的車子上下來兩人，匆匆奔向他們，一邊一個，一把拉開了芊芊和小陽。
“喂喂，你們……你們要幹什麼？喂……天哥，你不可以這樣對雪落……”
雪落掙扎着，但哪敵得過他的蠻勁，一直拖到車邊，她狠命抵着車門不肯上去。
“伊向天，爲什麼每一次你都要這樣強擄？我說了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不管見誰，我都不想去！”雪落對着他叫着。
伊向天望着她：“只是去見一個人，只是見一面……雪落……”
“我不去！不管見誰，我都不要去！伊向天，你放了我吧……我們從此不要再見面，哪怕碰到了，也不要說話……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好不好？”她一手撐着車門，一手還被他緊緊死攥着，眼眶紅紅的，喘着粗氣，顫抖着聲音。
“再見面，亦是陌生人……是不是？歐陽雪落……是不是！”他突然間惡狠狠咬牙切齒說道。
她不再說話，只是強忍的淚水仍然不斷掉落，如果一開始便註定了是個錯誤，又爲何要讓她與他相遇。
“是！”她狠了心，滿臉淚痕望着他，眼裡卻是如此堅決，“從此之後，便是陌生人！我們誰都不要打擾誰……”
他一直望着她，一直望着，眼裡是悲痛的絕望，到了最後，居然笑了出來。
“歐陽雪落，你以爲……你說陌生就陌生了？你以爲，你說沒關係就真的沒關係了？那麼很抱歉，這輩子，你都休想和我甩開關係！”
他恨絕了，眼裡透着血紅，攥着她的手更是緊緊握住。
她吃痛，卻是甩不開他，整個人被他推着將要坐入車裡。
突然間，他握着她的手中間，又出現了第三隻手。
對峙的兩人均怔了下，隨即轉頭望向手的主人。
蒼穆冷着一張臉，望着伊向天，隨後一字一句，輕聲但卻是清晰地說道：“伊先生，請放開，我老婆的手！”
伊向天與他對望着，良久，才轉過頭去望着雪落，緊攥的手微鬆了些，但還是沒有放開。
“你去不去？”他輕聲問她。
彷彿他所有的希望，全都壓在她一人身上，而她，說不出話，心口處，如此憋悶，悶到說不出話來。
她伸手，移向蒼穆抓住的手，然後，一指一指，將他的手指扳下。
“雪落？！”
蒼穆不可思議望着她。
而她，沒有理會他，重又伸手，去扳伊向天緊攥的手，也是一指一指，將他的手指扳下。
然後擡頭望向他：“對不起，原諒我不能跟你去！你的歐陽雪落，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穆.維託.費爾頓的太太……”她轉頭望向身邊的蒼穆，然後伸手去牽他的手。
蒼穆料不到她會對着伊向天說這樣的話，小巧的手握住他的大掌時，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望着她，看着她滿臉淚痕的臉，對着他綻開絕美的笑。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不管以後，我們會不會一起走到最後……歐陽雪落都已不存在……”雪落對着伊向天，輕輕說道，“這輩子，是我欠你的，下輩子，我做牛做馬還你！”
伊向天說不出話，早就知道，他早已失去了她，可是，偏偏不相信。
其實，他從來便沒有得到過她，哪怕她在他的身邊，哪怕她從來都沒有離去，他也一樣未曾得到過她。
不是得不到，而是，永遠不能得到。
“歐陽雪落！你會後悔的！”他低低說出聲，望着她與他十指相扣的雙手，不甘心開口。隨後，望了面前的兩人一眼，轉身坐進了車內。
車子一下子疾馳而去，火紅的車燈在人們面前一閃而逝，瞬間消逝，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緊抓着芊芊和小陽的人，在看到伊向天坐入車裡，也鬆手放了她倆，轉身走向黑色車子，隨後離開。
雪落一直低着頭，沒有望向車子離去的方向，臉上還有淚痕，只是，空洞的大眼，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蒼穆望着她，不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可是，能看出，她對於伊向天的感情，並沒有她嘴裡所說的那樣絕情，如果是那樣，她也不必流淚，不必在見到他時，還有如此大的反應。
如若今天，她能平靜地和伊向天說話，能對着他面帶微笑，客氣有禮迴應他，那麼，她纔是真正把他放下了。
回去的車上，誰都沒有說話。
他難得有一天沒去上班，難得有一天那麼想她，難得有一天去超市買了好多的東西，難得有了這份興致想要與她一起窩廚房準備晚餐，難得來學校接她……便碰到如此的事。
她從剛纔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他偷偷瞟了她一眼，說了那麼絕情的話，不僅傷了那個人，也傷了自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