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時間,看似短暫,卻也足夠天下的格局發生扭轉了,翟墨與雲戈的一戰,因暗夜閣從中作梗,雙方都未能討到好處,伯仲間,自是各自退守陣地,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而由此,也打破了古墨一向速戰速決的作戰之風。
至於北澱,言昭一時也有些摸不透單笙佑的心思,奪下幽谷關多日,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和雲戈的對峙,依舊嚴峻。
這日,言昭剛起身,便覺着胃裡直涌上酸水,忍不住的趴在牀沿乾嘔,可空空的胃裡,除了泛酸的酸水,什麼都吐不出來,難受的直蹙眉。
梅香聽着內室的動靜,慌忙放下手中的活,步入內室,看着言昭一臉痛苦的趴在牀沿,心裡一驚,慌忙上前:“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走進細瞧,她更是覺着言昭的臉色白的嚇人,蒼白如紙,竟一點血色都沒有,頓時心慌的六神無主,梅香慌亂的轉動眸子,腦中一片空白,想了想,只道;“奴婢這就去請御醫。”
言昭強壓下心口的酸意,指尖猛然拽住梅香急於離去的身形,喘息道:“不要去!”
隨即,便無力的垂下,纖細的手掌按着胸口,努力平息不斷上涌的酸意,她的身後,靠着牀榻的雕花木棱柱,微微閉上眼眸,臉色依舊白若通透。
梅香微微皺眉,看着她難受的模樣,心裡跟着難受,恨不得所有的痛苦都代她受了,離去的腳步頓在原地,臉上閃過強烈的掙扎,隨後終是抵不住言昭的執拗,轉身往一旁的檀木圓桌而去,替她倒了杯溫水,既又折回,在她身邊半蹲着身子:“小姐,先簌簌口,壓一壓。”
言昭聽着,睜開雙眼,眼眸溢滿痛楚神色,看了她一眼,才輕點着頭接過,簡單的喝了口,便將茶杯遞回去,衝着她搖搖頭。
梅香淡淡的臉上溢滿擔憂,伸手接過,復又不放心的問道:“可還是要再睡會?”
言昭一手撐着牀榻內側,一手捂着已然泛酸的胸口,搖搖頭:“不用,扶我起來。”
她藉着手上的力度,自己先支起依靠在牀棱柱上的身子,可剛一動,再次抑制不住的乾嘔了起來,恨不得連黃疸水都吐個乾淨。
言昭只覺着整個人經歷了一場浩劫一般,虛脫得全然無力。
梅香止不住的心疼,雙手趕緊扶着她向後倒去的身子:“不行,奴婢這次不聽小姐的,定是昨日那桔子吃多了,那麼酸,小姐還偏說不酸,一下吃那麼多,再好的胃也吃不消啊。”
她扶着言昭再次靠向身後的木棱柱,轉而便要去宣太醫。
言昭起初並未在意,這會,梅香那無意的話,卻讓她心頭漠然一凜,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一股強烈的不安,席捲全身。
她顧不得其他,慌忙拉住梅香抽離的手,一雙眼眸,不停的來回移動,黑白分明的瞳仁,竟讓人無故也感染到那抹不安。
梅香不明所以,輕皺着眉頭,側身望着被她拉住的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言昭不再理會,滿腹心思,都因腦海中突然的一個設想而被困住,小手不由自主的覆上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眼中的不安隨即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極具加深。
最近,一直貫注於戰事,倒是未加留意,細細算下,自上月葵水來了之後,已經推遲了十天,可這月卻依然沒有動靜,而前幾日,她有莫名的突然奇想,總覺着在這月的天氣,就該吃點酸酸的水果。
如今想來,卻是怎麼都不對,覆上腹部的手,又不由自主的移向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只可惜,她不懂醫術,摸到的,除了比往日更加加劇的脈搏跳動,並無不同。
梅香雖不懂這些,可看着言昭晦暗不明的神色,復又想起,之前聽宮裡的老人說過,輕聲試探:“小姐,莫不是有孕了?”
此話一出,梅香都禁不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慌亂的,有些語無倫次:“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可小姐又是突然想吃酸的,又是晨吐的,奴婢,奴婢……”
“梅香
,我得出宮一趟。”言昭心裡同樣的發慌,可臉上依舊維持着鎮定自若,拉着她的手,用力的一握,透着無聲的安撫。
“那奴婢待會陪小姐去。”
言昭想了想,點頭應允,隨而似想起了什麼,忙又補充道:“這件事,誰都不許說,連單笙佑不行,聽見沒?”
她的神色,尤爲嚴肅,臉上一絲一毫的笑意都沒有。
“奴婢知曉輕重,小姐放心便是。”梅香豈會不知這個中的厲害,若真是有了孩子,自然是宇文皓的,那言昭如今留在北澱,便是絕對不安全的,若是單笙佑知曉,帝王心難測,不知他會如何選擇。
主僕二人匆匆的洗漱一番,隨後言昭也沒什麼食慾,可擔心真有了身孕,顧及到腹中尚未確定的胎兒,還是隨意吃了幾口。
這是言昭在北澱第一次換回了男兒裝,一襲白衣飄飄,及腰的秀髮一把高束於腦後,隨着她的走動,而在身後微微輕晃。
雖單笙佑之前有給過她通行的令牌,可這會,斷斷是不能用的,爲了瞞天過海,只得混入一早御膳房後院外出採買的馬車,一路提心吊膽,倒還算順利。
出了宮門,兩人便趁着車伕停車去吃早點的當會,偷溜下馬車。
繁華的街道,喧囂聲不絕於耳,兩旁林立的商鋪,因時間尚早,雖不至於門庭若市,可也人煙攢動,好不熱鬧。
言昭拉扯着梅香的手,兩人行色匆匆,儘量避開人羣。
“公子,買對玉簪吧。”路邊,小小的攤前,看着言昭走過,那樣出衆的容貌,即便此時一身男裝,都絲毫未減那眉宇間的意氣風發,令眼前擺攤的大娘忍不住喚道。
言昭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超前走去,目光巡視着四周,開門營業的酒樓,在路邊簡單擺着的早點鋪,還有古時最爲常見的典當行,可附近卻沒有瞧見一家醫館。
她眉眼不由一蹙,思忖了下,轉而回身,對着剛纔那位大娘問道:“大娘,你可知這邊哪有醫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