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想不到自己如此費盡心思地爲對方賣命,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恨,一下子侵襲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血管都要爆裂開來。
那宮女倒也大方,絲毫不掩飾地道:“因爲你手尾不夠乾淨,已經讓人起疑到你頭上來了,娘娘她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不棄卒保帥的話,到時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把她給供出來!”
“你……”盧公公顫抖地指着眼前的女人:“你們好狠!你們好狠啊!”
無視盧公公眼裡的怨恨,宮女繼續冷冷地道:“不過你放心,念在你對娘娘一片忠心的份上,我會多燒些紙錢給你的。”說完,她走上前去,一腳便把盧公公踢進了湖裡:“去死吧!”
咕咚!
冰冷的湖水很快便淹沒了盧公公的身形,他努力掙扎了幾下,卻終究無法爬上岸來。
宮女冷冷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彷彿眼前被淹的不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而是一隻戲班裡逃出來表演的猴子。嘴角帶着冰冷的笑意。
幾番掙扎後,盧公公終於停了下來,待到一切歸爲平靜,宮女拍了拍弄髒的手掌,收拾好杯子後,便落落大方地離開了現場。
微風撫過,寂靜的林子裡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待到腳步聲消失片刻後,夜兒急忙跳進湖裡,把盧公公從水裡拉上了岸邊。伸手在盧公公鼻前探了一下,還好,尚有一絲氣息。
“喂!盧公公,快醒醒!快醒醒!”
在夜兒的一陣拍打下,盧公公終於慢慢甦醒了過來,可因爲中毒過深,他整個人都開始變紫,嘴脣更是紫得發黑。
睜開眼睛,他兩眼空洞洞地喃喃自語:“這……女人好狠啊!表面上對我如此……宅心仁厚,實質卻……卻毒如蛇蠍……我不會放過她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她的……”
“告訴我,她是誰?”夜兒緊緊攥着他胸前的衣領,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然而盧公公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微弱起來,嘴巴微微煽動了幾下,卻聽不清任何言語。
夜兒急忙把眼睛湊了過去,好不容易纔聽到了幾個字:“她……她就是……就是……”
“是誰?你快點說啊!”
“是莉妃娘娘!”就在這個時候,盧公公胸口一陣翻滾,緊接着“噗”的一聲,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莉妃?果然是莉妃!
“盧公公……盧公公……”夜兒急忙拍打着他的後背,可盧公公卻兩眼一閉,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真糟糕,竟然在這個時候死了!一旦他死了,就沒有人能站出來指證莉妃了,夜兒不甘心地掐了幾次他的人中,但終究回天乏術。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些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一把嘹亮的聲音突然道:“咦?那邊好像有聲音,快過去看看!”
糟糕,被巡邏的侍衛發現了。情急之下,夜兒再次把盧公公投進了湖裡,然後縱身一跳,跳到了大樹上面。
很快,侍衛們拿着火把走了過來,尋視了一下四周,什麼都沒發現。
其中一個人的道:“沒有人啊,剛纔是不是你聽錯了?”
“聽錯了?不會啊!剛纔我明明聽到有人在說話的!”
“這三更半夜又天寒地凍的,誰會沒事往這種地方跑,一定是你聽錯了!”
那侍衛鬱悶地撓了撓後腦勺,環顧了四周後無奈道:“估計真的是聽錯了吧!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家繼續巡邏吧!”
很快,一夥人便散去了,確定無人後,夜兒從樹上跳了下來,然後快速地離開了現場。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天,夜兒苦苦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有想到救安妃的辦法。
接近午時的時候,茉莉從行宮裡走出來,忽然看見一行太醫神色匆匆地往紫荊宮的方向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她轉頭問向與自己同行的一羣宮女道。
“你還不知道啊?”其中一個宮女眨動着無暇的大眼睛道:“今天上午的時候,莉妃娘娘忽然大叫肚子疼,皇上因此召集了所有的太醫!”
接着另一宮女也跟着道:“莉妃娘娘的胎兒本來就不穩,如今突然大鬧陣仗,該不會要流產了吧!”
“噓!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該說出來,你不要命了是嗎?小心讓人聽到可是要掉腦袋的!”宮女說完,趕緊四周看了看有沒有人經過。
接着第三個道:“我看安妃娘娘這下可就倒大黴了!”
“可不是嗎?我聽胡公公說前不久前,皇上已經命人把她押向紫荊宮了!不用說肯定是凶多吉少。”
什麼?茉莉整個人都傻眼了起來,之前夜兒可是跟她說過只有安妃才救得了王爺的,如今如果安妃死了的話,那王爺的盅毒由誰來解?
聽到這裡,她來不及多想丟下手頭的東西便向皇后的寢宮飛奔而去。
這下可急壞身後那批宮女了:“矣,茉莉,你這是去哪啊?”
話音未落,茉莉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當夜兒得知安妃現在的狀況後,轉身便衝出了行宮
一路上,她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飛一般地向前衝去,茉莉本以爲她會直接去紫荊宮向皇上求情,沒想到她卻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事到如今,普天之下能救安妃的人,估計只有皇后了。所以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去求她一把。
而此時,紫荊宮裡傳來陣陣的慘叫聲。聲音淒厲,夾雜着無盡的痛苦與悲涼,讓人聽了都忍不住升起絲絲憐憫。
“怎麼樣?莉妃如今到底怎麼樣了?”站在房間門口外的皇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屋子裡跪滿了一地的奴才和太醫,個個嚇得臉色鐵色,全身瑟縮。
這時,太太醫爬上前臉色鐵青道:“回皇上,娘娘復中龍裔已經……已經……”
“已經什麼?你快說啊!”皇上着急得瞪大眼晴,昔日的高傲與凜然早已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擔憂。
龍太醫戰戰兢兢地把話說下去:“回皇上,娘娘已經……沒有龍裔的脈象了……”
此話一出,全場所有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皇上兩腳一抖,直接便癱坐在旁邊金冠椅上,臉色一片慘白。
“皇上,保重龍體啊!”衆奴才俯首齊聲道。
沉默了好一會後,皇上纔回神道:“沒有龍裔的脈象了?什麼叫做沒有龍裔脈象了?你們這麼多個太醫,竟然連一個胎兒都保不住!還有什麼用?”怒喝聲在房間迴盪,久久不能散去。
“皇上息怒,臣等罪該萬死!”
就這在個時候,裡面傳來了莉妃娘娘痛苦絕望的聲音:“皇上……是臣妾無用,臣妾不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兒,請皇上治臣妾死罪!好讓臣妾陪着孩兒一同上路,好不讓他在黃泉路上這麼孤獨……”
皇上急急衝地過去將莉妃娘娘擁入了懷裡道:“愛妃豈可說這等胡話?孩子雖然沒有了,但我們還有梓陌不是嗎?而且你只要你想,將有朝一日還是會再替朕誕下龍裔的!”
“有朝一日?”莉妃娘娘絕望地苦笑一聲,那傷心絕望的模樣更添一絲楚楚楚動人的氣息:“臣妾都已經這個歲數了,其實這麼多年來一直想再替皇上生個公主,可是現在……”
說到這裡,她傾靠在皇上的懷裡,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皇上,臣妾好難過啊,臣妾不想活了,孩兒……我的孩兒啊……”
“莉妃……”
皇上皺着眉頭,緊緊把莉妃娘娘擁在了懷裡,片刻之後,他收起一切悲哀的情緒,憤怒地轉臉對旁邊的太監道:“來人,壓安妃進來。”
“是!”
一聲令下,早已被押在門外等候發落的安妃終於被帶進了紫荊宮裡,一見皇上,她馬上福地聲稱:“皇上,冤枉啊!臣妝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皇上冷哼一聲,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朕連龍裔都沒有了,你還敢說自己是冤枉的?”
安妃急了:“臣妾真的沒推莉妃下水,真的沒有!”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嘴硬,愛妃醒來的時候,已經說了,雖然當時她沒有看清推她下水時的人是誰?不過在她落水掙扎的時候,看到岸上只有你一個人站着!如今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我……”安妃淚水連連,明知自己所說的一切蒼白無力,只能喃喃地道:“可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
皇上已經顯得極爲不耐煩,大手一揮怒喝道:“根據天辰條例,謀害龍裔者不管地位高低,一律判以處斬。來人,將安妃娘娘拉下去,關押天牢!等候處斬!”
什麼?處斬?安妃瞬間整個臉色都慘白了起來。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爲了莉妃斬了自己,難道說這些年來在他的心裡自己始終比不過莉妃嗎?她的表侄毒害自己的瑤兒,接受的懲罰只是削去協助管理六宮的權利,而自己害死她的胎兒,就得活生生把命給搭上。
說時遲,那時快,門外馬上走出兩名侍衛,二話不說,夾起安妃便往外面拖去。
“皇上,冤枉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安妃不停地掙扎着。淒厲的叫聲響遍了整個大殿。
怎麼辦?難道今天真的是自己的死期嗎?轉臉看了莉妃一眼,發現她的嘴角正掛着勝利的笑容。
好不甘心,難道就這樣輸給她嗎?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嘹亮的聲音:“皇上,且慢!”
誰?這個時候是誰出現了?
衆人回首,看清來人後齊齊行禮:“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皇后輕輕撫了一下,落落大方地走了進來:“都起來吧!”
“謝皇后!”
皇后慢步踱了進來,一身的華麗把屋子映襯得更加晶璧輝煌,頭上的鳳釵在步伐的搖晃下輕輕觸碰,發出微微的當當聲。
走到皇上面前,她貽笑大方地道:“皇上,事情都還沒查個水落石出呢,怎可就這樣將安妃妹妹處於死地呢?”
“水落石出?莉妃娘娘醒來的時候告訴朕,當時她被推下水的時候,除了安妃娘娘外就沒有看見任何人,後面趕來的侍衛也都證實了這一點。加上她的貼身奴婢莊尹可是親口作證事發當晚她並沒有陪同安妃娘娘出寢宮,倘若她不是蓄意這麼做,當時爲什麼要撒下這樣的謊言? 再說了,如果不是她把莉妃娘娘推下水,難道是莉妃娘娘自己跳進去的不成?”
皇后端莊高貴地看了安妃一眼,然後道:“莉妃娘娘當然不會自己跳下去了,不過她所有說的沒見到任何人並不代表當時就不曾出現過任何人,或許有人手腳麻利,趁着月色朦朧推莉妃娘娘下水後嫁禍給安妃娘娘呢?”
皇上一聽,眉頭又皺了起來:“此話怎講?”
皇后展顏一笑,沒有直接回答皇上的問題,而是對着門外的兩個奴才一聲令下:“帶犯人!”
“是!”
正當大家疑惑不解的時候,外面一個滿身帶傷的小太監被押了進來,他的眼神裡盛滿了怒意,尤其掠過一眼莉妃娘娘的時候,更有一種恨不得把莉妃娘娘給生吞活剝的感覺。
這個人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所有人把目光齊齊投到這個小太監的身上,寫滿了疑惑。
見他進來後遲遲不肯行禮,奴才一聲怒喝“跪下”後,便在他的後膝蓋處狠狠踢了一腳。
“噗通”一聲,小太監最終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但臉上的怒意卻絲毫未減。
“他是誰?”皇上不解道。
皇后娘娘走了兩步:“皇上,這就是推莉妃娘娘下水的兇手!”
“哦?”皇上挑了挑眉,目光冷冷地轉了過來:“可有證據?”
“證據?”皇后嘴角含笑着轉頭看了莉妃娘娘一眼:“那就要看莉妃妹妹認不認識這個人了。”
衆人一聽,齊齊把目光落在了一臉懨懨的莉妃娘娘身上,只見她掙扎着坐直了身子,當目光停落在小太監身上的時候,先是一愣,接而眉頭緊皺了起來:“是你?李公公。”
這時,李公公突然“騰”得一下子從地面上跳了起來,那積壓多年的情緒就像火山爆發一樣噴射出來,如果不是被兩奴才強押制止,恐怕此時的他已經飛撲過去,掐住莉妃娘娘的喉嚨了。
“莉妃,你這個賤婦,雖然我殺不了你,但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放肆!豈有此理,皇上面前竟然口出狂言論,來人!掌嘴!”
皇后一聲令下!外面迅速走進一名公公,公公二話不說,揚起手掌便“啪啪啪”地一連賞了李公公幾個耳光!
李公公依舊絲毫沒有俱意,眼裡綻放出來的憤怒與恨意燃燒着這寢宮裡的一切:“哼!我連死都不怕,還用得着怕你們掌嘴嗎?林麗莉,你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豈有此理,娘娘的名字可是你這等下人能叫出口的,來人!給本宮狠狠地打!”
皇后一聲令下,李公公又實實地捱了幾個耳光。
這時,皇上怒喝一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何此人如此怨恨莉妃娘娘?”
“皇上!”皇后端莊地轉過身來,錦服上的鑲嵌着的玉石在光線的照耀下閃閃發亮:“這人叫李仕成,他的姐姐原是如蘭房的宮女,一年前,莉妃妹妹因爲要泡玫瑰香浴而由她負責摘採花瓣,豈料這宮女做事不仔細,採回來的花瓣在莉妃洗浴的時候發現了蟲子,於是莉妃妹妹一怒之下下令杖打了她二十大板。本來這二十大板也不會致人送命,可後來不知怎地,不出十天這名宮女便莫名死去了!”
“什麼叫莫名死去了?”李公公咬牙切齒地瞪着在場的每一個人,飽滿的怒意甚至在牙齒裡發出咯咯的響聲:“她是因爲傷口發火導致灌膿,最後感染病菌而死的。當初爲了醫治姐姐,我在紫荊宮前跪了整整兩天兩夜,只求她發發善心,好讓御藥房的太醫替我姐姐醫治一回,可是她不但肯出手相救,而且還因我擾了她的清靜命人賞了我十個耳光!哈哈哈!多麼蛇蠍心腸的女人啊,堂堂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裡竟然還比不上那所謂的清靜!在你們這些當主子的眼裡,你們的命是命,我們當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
“因此你便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推莉妃娘娘下水?”
“沒錯!”李公公一聲冷笑:“她不是很喜歡泡浴嗎?我就讓她死在水湖裡,讓她永遠都泡在水裡!讓她不得好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