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娘娘這時從懷裡掏了一抱藥粉出來,然後塞進了她的手裡道:“這包是智蒙藥!只要服下此藥的人都會自動吐出真言。過兩天便是瑤兒週歲之日,皇上已下令設好宴席等着普天同慶,如果在那時能令莉妃自動說出真相,那麼皇上到時一定會治她的罪!”
夜兒的心情不由凝重了一翻,如果莉妃真的這麼做了的話,到時說出的恐怕不止是皇子染瘟疫一事,可能連過去所做缺德事也一併說出來。
“可萬一這事根本就不是莉妃所爲……”
“不可能!一定是她做的!這一定是她做的。”安妃娘娘咬牙切齒、百般肯定地道:“整個後宮之中,除了她之外,我找不到第二個與我處處針對的人。”
“那萬一九公主的病真的是不小心染上的……”
“皇宮裡沒有一個人得了此病,就算真會傳染,那病源何在?”
這下,夜兒不再言語了。
“不管這事是不是她做的,總之她處處與我作對,我都恨不得要她死!這是我苦等了多年的機會,所以決對不會輕易放棄!”
既然安妃娘娘已經一口咬定是莉妃所爲,那自己還有什麼好爭的呢?
置身後宮,講究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於有些事該狠就得狠!最後,她點了點頭道:“好,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了。”
一眨眼便到了九公主週歲的日子,皇上歡喜得要普天同慶。消息一散佈,京城便人潮洶涌起來,整座皇城都瀰漫了喜慶的氣氛。
皇宮裡面,衆多嬪妃聚在了一起,此刻夜兒端坐在最前排,皇后坐在了正中央,安妃作爲九公主,坐在了皇后的旁邊。
這時,皇后笑得優雅端莊:“今日乃九公主的週歲之喜,來,大家一起痛快地喝上一杯吧!”
一番話語之後,衆人紛紛舉杯,幹盡了杯中的香醇。
安妃滿面紅光道:“感謝各位姐妹一同前來賀喜,當然臣妾最想感激之人,便是皇后了,這一月來後後娘娘爲我們母子操勞奔波,臣妾一一記在心裡,待到將來有朝一日,必會泉涌相報!”
皇后忙笑了起來:“妹妹客氣了,本宮貴爲你的姐姐,又是後宮之主,照顧你們母子,那是本宮的本分!”
安妃說完後,又轉身對向了莉妃:“還有一人,臣妾也是非得敬她不可的,這人就是莉妃娘娘。”
“敬我?”莉妃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之色,但還是笑得燦爛依舊:“不知道安妃妹妹想要敬我什麼呢?”
“當然是敬姐姐這些年來對臣妾的照顧了,要知道臣妾剛入宮的時候是完全一無所知,不過所幸有姐姐您在一旁諄諄教導,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莉妃笑笑:“那也是因爲妹妹你天姿聰穎,不然的話,本宮又怎麼可能會教得了你!”
說完,兩個女人舉杯一飲而盡,接着安妃不再言語,在坐下之際投了個目光給夜兒。
夜兒又豈會有不明之理,她暗吸一口氣後拿着酒壺走了出來。
“莉妃娘娘,筱憶也要敬你一杯!”
莉妃那銳利的眼睛就像黑夜中的野鷹一樣,直穿人的心臟:“不知寒王妃又要敬我什麼?”
夜兒便隨便找來了個藉口道:“當然是敬莉妃娘娘你仁愛大度,大方得體了。你身上的這些優點可都是筱憶一直都想學習的,所以今天,務必要好好敬您一杯!以便以後能好好學習。”
“是嗎?”莉妃兩眼銳利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夜兒不語,卻久久沒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
氣氛顯然有些尷尬,安妃轉臉對她笑道:“莉妃娘娘,難得筱憶有這般誠意,您看……”
莉妃莞爾一笑,隨即對夜兒道:“好吧,既然這樣,本宮自然沒有拒絕的餘地,這杯酒我幹了!”說完,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但夜兒並未馬上起身,依舊跪着恭聲道:“莉妃娘娘,雖然筱妃來天辰國的時間尚算短淺,但你與安妃娘娘對筱憶也算爲照顧周到,筱憶感激不盡,但求今日能有機會親自替莉妃與安妃娘娘斟上一杯酒,以表謝意。”
“好!本宮的酒杯正好空着,來,就給本宮倒上一杯吧。”安妃娘娘滿面歡色,毫不猶豫地應了夜兒的要求。
酒是安妃與莉妃同飲,又當着所有人的面,莉妃自然沒借口反對。夜兒磕頭謝恩後,拿着酒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安妃娘娘請用。”
安妃娘娘毫不猶豫地拿起酒杯一干而淨,末了還連聲讚道:“好酒!好酒!香醇四溢,真是酒中極品啊。莉妃娘娘,你也快嚐嚐吧!”
夜兒微微一笑,接着向莉妃方向走去,心跳不由便開始加速了。
智蒙藥藏在她的指甲縫裡,只要在倒酒的時候,輕輕地抖動兩下手指,讓粉末落到酒水裡面,那麼今晚的任務便大功告成了。
一路走去,她的臉上終於保持着淡定的巧笑,讓人根本就不會想到這笑容背後藏着什麼樣的陰謀。
來到莉妃跟前,夜兒似乎察覺到她那眼底的那絲冰冷,今天的陽光雖然普照,但風吹到她身上的時候,還是陣陣冰涼的。
暗自深吸了口氣,她慢慢將酒壺微微傾斜,然後在安妃跟大家說笑話期間,右手指尖停留酒壺邊緣處,不着痕跡地輕輕抖了一下,指甲中的白色粉末隨之落進杯中,融水消失。
一杯酒終於在安妃與衆人的談笑風聲中斟滿了,夜兒暗自吐出一口氣,然後巧笑倩兮地看着莉妃道:“莉妃娘娘請用!”
說完,她欲放下酒壺轉身離去,然而這時莉妃卻突然一手抓住了她的手!
咯噔!
夜兒的內心猛得一頓,很明顯她早已猜到了自己倒酒目的所在,這下可如何是好?
莉妃目光凌厲,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道:“喲,真是一雙好手啊,長得白白嫩嫩的。來來來,給本宮仔細瞧瞧!”
夜兒不安地看了衆人一眼,另一隻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一待莉妃把手翻過來,便輕而易舉地發現指甲縫裡藏有白色的粉末……
怎麼辦? 這一劫難道自己逃不過了?
心跳瞬間加速幾拍。一種死亡的氣息直壓過來。
就在這時,安妃急忙道:“莉妃娘娘可真是會說笑了,筱憶的手長得皮細肉嫩,您的不一樣保持得珠圓玉潤嗎?”
一番說詞,衆然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夜兒藉着這個時機想將手給抽回來,不料莉妃抓得太緊,絲毫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的意思。
大笑一聲後,莉妃滿面仁慈道:“安妃可真是會說笑了,本宮雖然仍貴爲莉妃,但畢竟上了年紀,不像這些小姑娘,那手真是水靈水靈的,摸起來着實讓人覺得舒服……”說着,她便開始想將夜兒的手翻過來。
夜兒的後背已是一片潮溼。內心一陣雜亂狂跳。轉臉看向安妃,只見她也是一臉無措地看着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夜兒靈機一動,馬上道:“咦?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衆人靜下聲音豎起耳朵一點。殿外,果然隱隱約約傳來了鬨鬧聲,而且越來越響。 越來越近。
片刻後,有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入殿中,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眉頭一皺:“大膽奴才,如今可是九公主的週歲之喜,豈能容你們竟然在外喧譁?”
小太監嚇得全身瑟瑟發抖:“皇后娘娘息怒……衆位娘娘息怒……”
“姐姐!”安妃這時站了起來道:“宮中的太監向來都是訓練有素的,若非事關重要,想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你又何必急於責怪呢?倒不如聽他說下去!”
既然安妃這麼說,今天又是她兒子的週歲之喜,皇后神色稍稍緩了下來接着道:“說吧,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回……回娘娘,奴才們……發現了一具死嬰。”
什麼?死嬰?
此話一出,驚得在座每個人都難以回神過來。
夜兒趁着莉妃驚訝之際,一把將手抽了回來,然後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空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整個大殿陷入一片詭異靜謐之中。
皇后道:“那死嬰是從哪裡發現的?”
“是從仙野花園裡發現的!當時嬰兒還有呼息,後來卻在送往太醫救治的路上撒手人寰了。”
在九公主的歲周宴上發現這樣的事情,也真是誨氣!
皇后轉臉看了一眼安妃,眼底夾帶着同情:“那有沒有查清這嬰兒是誰如此狠心丟棄的?”
“回娘娘,司徒總管正在追查這事!據說……據說……”
“據說什麼?快,給本宮一一細說!”這時,安妃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小太監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才把話給擠了下去道:“奴才聽說這孩子是暖風宮一個叫上官飛燕的女子所生。”
暖風宮?上官飛燕?
一聽這話,所有人內心一片訝然,這女子不是一年前接進宮裡安置的嗎?據說當年皇年南下微服私訪,遇到了正巧一家全部被歹徒所殺只剩身受重傷的她,因當時她的傷勢過重,民間的大夫都無法醫治,皇上一時心軟,便將她帶到了宮裡並安置在較爲僻靜的暖風宮裡。
皇后臉上掠過一絲異樣,接着問下去:“那與她犯下苛且之事的男子又是誰?”
“是……是……”小太監吱唔了半天,最終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安妃馬上喝道:“快說啊,到底是誰?你若再吱唔下去,立即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聽說與上官飛燕苛且的那名男子是……是太子殿下!”
哐當!
聞聲,莉妃全身一個瑟縮,不小心打翻了夜兒剛剛斟酒的杯子,杯身跌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這片靜諡的大殿裡顯得格外突出。而酒水則沿着桌面傾瀉下來,濺了一地溼意。
夜兒眉頭輕皺了一下:太子殿下?看來這齣戲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不用說這一切後面的主宰肯定少不了安妃吧。
好不容易,莉妃纔回過了神道:“胡說八道,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跟上官飛燕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敢膽在這裡胡說八道,信不信本宮馬上下令拖你去杖斃?”
“莉妃娘娘饒命!莉妃娘娘饒命!”太監嚇得冷汗嗖嗖直下:“奴才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因爲這是上官飛燕自己交待出來的,並非奴才在此胡亂猜測的啊!請娘娘明查。”
大殿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莉妃的臉色難看得幾乎如土。片刻後,皇后回神道:“這事可有查清?”
“事情是由司徒總管一手操辦的,原本打算去前殿啓奏皇上,可想到皇上此時正與外交使者交談,說出此事恐怕會有辱國體,於是只好稟來皇后您這裡了!”
“那上官飛燕呢?”
“她已經守在殿外了!”
“馬上傳她進來!”
“是!”
太監退下之後,殿內陷入一片壓抑的氣氛,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敢作聲。
片刻之後,一名衣着樸素的女子被押了進來。
也許因爲剛剛生產的原因,她有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臉色一片慘白,讓人見了,都忍不住心酸。然眸子裡透出的那絲倔強卻是讓人敬畏的。
“大膽上官飛燕,本宮問你,仙野花園裡的那個死嬰可是你的孩子?”
上官飛燕緊抿了一下嘴巴,最後點頭道:“回皇后娘娘,那確實是草民的親生骨肉。”
“那你爲什麼要丟他於花園不顧,任其自生自滅?”
聽了這話,上官飛燕的眼淚刷得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抽泣片刻後,她才道:“因爲他一出生就已嚴重窒息,草民知道他回天乏術,所以只好丟他在花園裡,盼有人發現後看能否救他一命。”
氣氛越來越僵硬了。安妃凝視了她片刻後道:“那你生他的時候,爲什麼不盡早通知太醫?”
“太醫?”上官飛燕苦笑一聲:“那隻不過是你們有地位的人專享的權利,而我,只不過是皇上一時可憐收留回來的可憐蟲而已,又豈敢驚動宮中的太醫?”
衆人聽後,互相對望一眼,也不知道是該鄙視她好,還是該同情她好。
安妃接着又道:“說吧!這孩子到底是你和誰所生的?”
“這……”說到這,上官飛燕的淚水更加傾注了下來。她緊咬着下脣,半天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說啊,到底是誰的種?如果你不如實交待,本宮即刻要你人頭落地!”
想不到平日看起來那麼溫柔仁愛的皇后憤怒起來也會這麼得恐怕,上官飛燕嚇得連連磕了幾個響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草民這就如實說出來,這孩子其實是我和太子殿下的親生骨肉!”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譁然,莉妃的臉色難看得猶如鍍了一層銀霜般難看。
隱隱之間,她嘴角抽動了幾下:“你說這孩子是太子的?可有證據?”
“證據?”上官飛燕有些傻眼了。時隔上哪上找證據啊?
正好這時,外面傳來了一把宏亮的聲音:“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可能會與你誕下野種。”
聞聲,所有人都轉頭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名年約三十出頭的男子神色慌張又憤怒地衝了進來。他穿着一身淺黃色的衣服,他的出現瞬間把事情推向了另一個高嘲。
他竟然說自己的孩子是野種!看着百里梓陌,上官飛燕眼裡隱隱閃出淚水: “太子殿下,難道你忘了嗎,今年年初的某個晚上了嗎,當時正是您的慶生之日,那天你喝得伶仃大罪,路過暖風宮時,一時興起,將正巧路過的草民摟進懷裡,並強按倒在地上……”說到這裡,她已是泣不成聲了。
太子殿下的臉色驟然慘白起來。
今年年初?喝醉的時候?那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有沒有這回事啊?
太子殿下拼命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如果真的與你發生關係,不可能一點記憶都沒有!一定是你這個賤民收了誰的好處,所以故意前來誣衊本太子的清白!”
“冤枉啊太子殿下,奴婢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在您慶生那天,你確實玷污了草民!”
“那爲何你當時不說?”
“說?我乃草民之身,能被皇上救起並安置於此已是感恩塗地了,如果再攤上勾皇子之事,那豈還有活命的餘地?”
上官飛燕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動容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太子殿下則急得一頭是汗,束手無措地看向他的母后。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