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嗎?”歐陽智謙低下頭,拿起紙巾輕輕拭去了傷口上的血跡。
“你還是去護士那裡包紮一吧,不然傷品感染了的話,就不好了!”
看夜兒緊張的樣子,歐陽智謙內心淌過一絲感動,但內心的自責更是強了起來。他把脫下的外套放在了一邊道:“那好吧,我現在就去!”
“嗯!”夜兒點了點頭,看着他走出了病房。
“叭答!”
這時,歐陽智謙的外套因爲沒有放好而掉在了地上。夜兒下牀把它撿了起來,正要重新放到凳子上的時候,忽然發現外套的裡面粘有一根細長的頭髮。
她拿起頭仔細看了一下,金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燦爛。
自己的頭髮從來就沒有染過顏色,況且也沒這麼長,那麼這根頭髮……
不會的,歐陽智謙是那麼得愛自己,他又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來呢?也許這根頭髮是在外面應酬喝酒的時候留下的吧,畢竟男人談生意的時候,逢場作戲是再所難免的
。
甩了甩頭,她迫使自己往好的地方想,最後把外套輕輕地放回了凳子上。
翌日,夜兒終於辦理了出院手續,因爲考慮到歐陽智謙公司上的事情很忙,所以她沒有讓他來接自己出院。
雖然婚禮沒有舉行成功,但衆人已經認定她就是歐陽家少奶奶了。
車子駛進了歐陽家的大門,下了車後,夜兒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大自然帶給自己的美好。
不過這時,卻見青姐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神色好像有點慌張:“少奶奶,你回來啦!”
看了她一眼,夜兒不解地道:“青姐,你怎麼啦?幹嘛表情這麼嚴肅啊?”
“嗯……這個……”青姐猶豫了一下,然後向身的大廳看了一眼,才低語道:“少奶奶,老爺回來了!”
“老爺?”夜兒身子一怔,“是智謙的爸爸嗎?”
“對啊!”青姐連連點頭。
這下夜兒奇怪了:“我怎麼沒聽智謙說過他爸爸的事情啊?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他爸爸不在世了!”
“不在世的是太太,老爺和少爺的感情一向不好,已經分開很多年了,期間也從來沒有聯繫過,這次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突然回來了。”
夜兒內心劃過了一絲不安,但最終還是笑了笑道:“哦,我知道了。”說完,她轉過身子便朝屋子裡面走去。
此時,大廳裡坐着一位老人,雖然已年過花甲,但大半生的商場生崖賦予了他威武氣質和強壯體魄,耳鬢兩邊雖有了白髮,目光卻炯炯有神,當這樣的眼神停落在夜兒身上的時候,夜兒馬上感到一股寒意侵襲上了心頭。
“你……就是夜兒?”
冰冷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了起來。夜兒點了點頭,輕聲道:“是的!”
歐陽文金把夜兒從頭打量到腳底,點了點頭道:“嗯,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但畢竟是家道中落之人,還不配做我們歐陽家的媳婦!”
聽了這話,一直坐在旁邊的東方靈雲眼裡閃過了一絲雪亮。而夜兒的眉頭則不經意地就皺了起來。但基於他是歐陽智謙的爸爸,所以內心雖有不滿,卻始終沒有作聲。
歐陽文金接着道:“不過不管怎麼說,智謙既然認定了你,那我也無話可說,作爲一名媳婦,第一天入門該做些什麼,我想不用我來教你吧!”
咯噔!
夜兒內心強震了一下,很明顯,他明擺着要故意刁難自己!可是,自己跟他又沒有過節,他爲什麼一見面就要針對自己呢?難道就因爲自己家道中落,配不起歐陽智謙這麼簡單?
見她立在那裡不動,歐陽文金臉上露出了不滿之色:“怎麼還不端茶過來?難道你不會嗎?”
看在他是歐陽智謙爸爸的份上,能忍的還是忍忍吧!夜兒暗吸了一口氣,轉過頭道:“青姐,幫我端杯茶水過來。”
“是,少奶奶
!”青姐點了點頭,轉身就想離去。
可這時,歐陽文金卻伸手一擋,把青姐的去路給擋住了,接着,他正氣凜然地看着夜兒道:“媳婦茶,顧名思義就是媳婦倒給長輩的禮茶,如此重要的禮茶,又怎麼能讓別人替你端呢?這未免顯得太不夠誠意了吧!”
自己端?夜兒內心的怒火一點一點地高漲了起來,不過還是極力地按壓了下去。
接着,她走進廚房端了杯茶過來,走到歐陽文金的面前,思索了一下後,用略帶生硬的語氣道:“爸爸,喝茶!”
孰料歐陽文金聽了之後地,卻一把將臉別去另一邊,假裝沒聽見。
夜兒和青姐對望了一眼,只見青姐一臉的焦急,可是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夜兒咬了咬牙齒,提高几個分貝:“爸爸,請您用茶!”
可歐陽文金低頭看着報紙,還是沒有打算要接茶的樣子。
這回,夜兒內心的氣更是高漲了起來。
氣氛顯得很是尷尬,旁邊的下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呼一下,只有沙發上的東方靈雲,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這時,青姐忙假裝提醒道:“老爺,少奶奶在請您用茶呢?你看這……”
既然有人說情,歐陽文金也不好再繼續假裝沒聽見,他看了夜兒一眼,良久才道:“我們都是傳統的中國人,中國人最講究的,就是禮儀兩個字。這敬茶表面看起來雖然簡單,但同樣也富含了哲理。做得好的,就是秉承了祖國的文明文化,做不好的話,可就是在侮辱中國的傳統美德。我想,你也不想別人嘲笑我們歐陽家的媳婦不懂禮儀吧?”
歐陽文金似笑非笑地道,那樣子猶如長了一臉的疙瘩般讓人難受。
夜兒聽得內心如注入了蒸氣一樣,悶得鑿實難受,而自己又豈會聽不明白歐陽文金所指的意思?他不就是想自己像古時候那些新過門媳婦一樣,跪在長輩面前嘻笑着給他敬茶嗎?
可是這樣的傳統儀式早就在民國時期廢除了,而他現在搬上臺面,分明就是要讓自己難堪。
站在那裡,夜兒緊皺着眉頭,卻始終沒有跪下來。
“怎麼?不願意?”歐陽文金語氣輕挑地道。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畢竟想在我面前秉承中國傳統美德的女人多得是,只要我說句話,保證前來跪在我面前的女人多得可以從這裡排到倫敦。靈雲,你說是吧?”說完,他轉過頭來看了東方靈雲一眼。
東方靈雲揚起一邊的嘴角,沒有作聲。
她又怎麼會聽不過他的意思呢?雖然歐陽家和郭家打早有聯姻的關係,但自從歐陽太太死了之後,歐陽文金對郭家的人恨之入骨,再者後來衆人皆知夜兒只是郭向寶的養女而已。並非郭向寶的純種血脈。因此,歐陽文金又怎麼可能因爲要信守當初的諾言而輕易接受夜兒入歐陽家的大門呢?
夜兒以爲自己懷上了歐陽智謙的孩子就穩坐歐陽家少奶奶的位置的話,那麼就大錯特錯了。因爲還有歐陽文金這一號人物在把守呢!
夜兒聽了這話後,內心的怒火一點一點地攀升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大發雷霆,然後一甩杯子揚長而去。可是一想到他畢竟是歐陽智謙的爸爸……
哎,算了吧!家和萬事興!何必逞一時之氣呢?
最後,她終於端起了杯子,跪在了歐陽文金的面前輕聲細語地道:“爸爸,請喝茶!”
“請叫我歐陽老爺
!”
夜兒怔了一下,再道:“歐陽老爺,請喝茶!”
歐陽文金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最後終於伸手去接杯子了。可是當他手剛碰到杯身的時候,突然“哐當”一聲,就打翻了。水灑沿着杯底灑到了夜兒的手上,燙得那裡一片通紅。
“啊……”夜兒大叫一聲,馬上從地上站了起來。
“少奶奶!”青姐大驚,急忙走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不停地吹氣:“天啊,燙成了這個樣子!這下可怎麼辦好?”
還沒等到夜兒作聲,這時歐陽文金倒是先開口了:“倒這麼燙的茶給我,你想燙死我嗎?”
這時,青姐實在是看不過眼了:“老爺,少奶奶的手已經被燙傷了,你就不要再這裡責怪她了好不好?”
“閉嘴,你只不過是個下人而已,這裡還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經他這麼一說,青姐也不好再作聲了。
歐陽文金接着道:“再說了!如果她不倒這麼燙的水給我喝,自然也不會自食其果了!這事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罷了”
“你……”夜兒看着歐陽文金,緊咬住牙關,嘴巴里傳來的咯咯聲聽得一旁的下人毛骨悚然.
看樣子,這裡恐怕要爆發一場戰爭了.
最後,她怒吼一聲道:“夠了!歐陽老爺,我希望你能夠適可而止。畢竟我是智謙的妻子,而不是他的犯人。所以豈能任由你在這裡欺辱!”
“欺辱?”這下,歐陽文金也從坐位上跳了起來,“夜兒小姐你未免把話說得太難聽了吧!我只不過讓你行個該有的禮儀而已,你有必要把話講得這麼難聽嗎?”
如果真只是普普通通地行個禮,自己倒也能接受,可是現在,他分明就在故意挑起事端!夜兒氣得連呼大氣起來。
不過,歐陽文金似乎沒有看到她那憤怒的臉色,依然滔滔不絕地道:“身爲豪門少奶奶,就應該有豪門少奶奶的樣子,別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讓外面的人看了笑話,我們歐陽家,可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長見,有修養的大戶人家……”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把怒吼聲:“住嘴!”
其聲音之大,響遍了整個大廳。大家聞聲,馬上轉過頭來。
只見歐陽智謙從外面一步步走了進來,臉上的怒意幾乎要把這裡的東西全燒了。
看到他,歐陽文金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道:“喲,原來是我的好兒子回來了,一回來,就這麼大聲地喝斥我,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對我的成見還是很深嘛!”
歐陽智謙凜冽的眸子看了歐陽文金一眼:“我對你的成見深不深是另外一回事,不過,請你不要刁難夜兒!她是我的妻子!”
“刁難?哼,你們兩個說話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真難聽!不過做晚輩的不懂規矩,我這個當長輩的,難道不應該交交她嗎?如此沒規沒矩,萬一人家說我們歐陽家的媳婦不性禮數,那就不好了!”
歐陽智謙冷哼一聲:“夜兒在外人的眼裡已經很懂禮數了,我只希望爸爸你不要雞蛋裡面挑骨頭就可以了。再說了,她畢竟是我的妻子,如果有什麼不好的話,我這個做丈夫的自然會教她,又豈敢勞煩爸爸你來教呢?”
“你……”聽得出歐陽智謙的弦外之音,歐陽文金的臉色越發得難看起來:“很懂禮數?一個明目張膽跟別的男人牽扯不清的女人也叫懂禮數?”
聽了這話,夜兒憤怒地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哼
!夜兒小姐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嗎?外面有關你和黎慳毅的事情傳得滿城風雨,說你把公司送給了他,而他爲了你連命都不要。如果你們兩個不是有着曖昧不清的關係,會這麼傻爲對方付出嗎?”
“你……”
“你不要以爲你懷了孩子就能踏進歐陽家的大門,告訴你,我不認同你是歐陽家的媳婦,同樣也不認可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智謙的骨肉!”
這下,夜兒再也忍不住怒吼了起來:“歐陽老爺,請你說話尊重一下別人,我的行爲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
歐陽文金冷笑了一聲:“我有沒有把你想得太過齷齪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不想我把你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那也請先懂得潔身自愛……”
“夠了!”這時,歐陽智謙終於忍無可忍地怒吼了起來。上前一步,他的眼神如陰鷺般恐怖:“爸爸,你離開家裡這麼久不回來,難道這次回來就是找架吵的嗎?”
“沒錯,這次我回來,就是要你把這個女人給休了!”
“什麼?休了?”歐陽智謙的語氣裡透着無盡的冰寒。
“怎麼?不願意?”歐陽文金憋了他一眼不滿地道。
歐陽智謙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夜兒是我的妻子,休不休她也是我說了算,你有什麼資格替我作主?”
“你……什麼叫做你的妻子?你可不要忘了,你們的婚禮並沒有舉行成功,所以嚴格來說,她還不完全屬於你的妻子!”
“我根本就不在乎婚禮儀式的問題,總之,她是我唯一認定的女人!”
“她之所有嫁給你,是因爲仗着自己肚子裡有孩子,可我剛說了,我不認同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你不認同沒關係,只要我認同就可以了!”
“你……”
這一回,輪到歐陽文金氣得啞言了起來,從小到大,這個兒子就愛跟自己唱反調,想不到分開了那麼多年,他還是這個樣子。
而一旁的夜兒內心劃過了一絲感動。
片刻之後,歐陽文金又道:“難道你都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語是怎麼傳我們歐陽家的嗎?歐陽家的臉,都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丟光了。”
“外面那些畢竟只是傳言而言,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吧。”
“做生意,講求的,就是面子問題。不管事實怎麼樣?總之有這個女人在這裡興風作浪,歐陽家就是商場上的笑料!你怎麼可以縱容她?”
見歐陽文金氣得大氣連連,這時東方靈雲急忙站到了他的身邊輕輕地捶着他的後背道:“伯父,你不要這麼激動,小心氣壞了身子!”
歐陽文金看了東方靈雲一眼,怒氣平息了一點:“還是靈雲貼心,懂得尊重老人,我歐陽文金要是有這樣的媳婦啊,就算死也死得瞑目了!”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歐陽智謙聽的,他和夜兒臉色一陣難看起來,而東方靈雲早已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伯父你真是會開玩笑!”
“靈雲,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世界上,最有資格做歐陽家媳婦的女人,的確就是你
!當年,你爲了智謙,要求把自己的血全輸給智謙,從那時起,我就已經認定你是我們歐陽家的媳婦了。”
東方靈雲羞澀一笑:“伯父,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再怎麼陳年舊事,但你始終是有恩於我們歐陽家!我就不明白,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智謙爲什麼就是不看一眼,偏偏找些心胸狹窄,上不了廳堂的女人回家……”
聽到這裡,歐陽智謙再次想頂撞幾句,但卻被一旁的夜兒拉住了。
歐陽智謙想了一下,不想再跟歐陽文金吵下去,便拉着夜兒走出了家門。
身後不停傳來歐陽文金的咆哮聲:“你看看,你看看,他這是什麼德性?這麼多年了,脾氣還是一點都沒有改!真是氣死我了!”
走出來之後,歐陽智謙道:“夜兒,怎麼出院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看最近公司挺忙的,也就不叫你來接我了。有青姐就可以啦!”
“傻瓜,就算公司再怎麼忙,但也沒有你重要啊!”
“那我們現在去哪?”
歐陽智謙想了一下,然後長嘆口氣道:“去另一座別墅凝香園吧!我不想面對他!”
他?歐陽文金嗎?
夜兒不知道他們父子兩的關係怎麼會變得如此之差:“智謙,你能告訴,你和爸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說到這裡,歐陽智謙忽然沉默了起來。緊鎖的眉頭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見他不想說,夜兒也就不勉強了,她道:“不想說沒關係,等你以後哪天有心情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歐陽智謙輕笑着點了點頭,最後拉着她向前走去。
日子一晃好多天過去了,今天黎慳毅終於從醫院回到了歐陽家。看着熟悉的家裡,他長嘆了一聲道:“哎,還是家裡舒服,這段時間躺在醫院裡,我都快發黴了!”
一旁的賈美梨咯咯笑了起來:“放心,你發爲不了黴的,就算真的發了,我把你擡到外面曬一曬就好了!”
“呵,你把我當什麼了,曬一曬就好?我可不是草本植物!”
賈美梨又道:“你還不是草本植物啊,如果是人類的話,經這麼嚴重的車禍早就兩腿一蹬,去老閻(閻羅王)那裡喝茶了,可是你現在卻活蹦亂跳地坐在這裡!”
“這叫好死不如賴活着嘛!”
一席話逗得大家呵呵地笑了起來,黎慳毅看了歐陽智謙一眼後道:“智謙,最近你的公司不是挺忙的嗎?怎麼還有時間接我出院?”
“是挺忙的,不過不管怎麼說,你是我老婆的救命恩人,所以再忙我也得抽空出來看你啊!”
賈美梨馬上接上話題道:“算你還有點良心!肺沒有給狗吃掉!”
“喂,假美麗,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我一向很有良心好不好!”
“是嗎是嗎?那挖出來給我看看,看看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賈美梨說着,果真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對着歐陽智謙的心口佯裝要刺過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