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在房中,桑榆覺得有些頭疼,輕咳兩聲揉着眉心。
乳母林慧隨在賢妃林玉姝的身邊,而且地位不低,這兩人之間定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要麼是彼此之間相互要挾,要麼就是……桑榆一度懷疑,這林慧會不會就是林玉姝的生母?
猶記得小時候,她也問過林慧有關於林慧家中之事。
可林慧說家裡已經沒人了,偶爾提過一句,說是看到傅雲華就想到了她失去的女兒,若是女兒還在,應該也有這麼大了。
若然按照年紀推算,這林玉姝的年紀倒是差不離。
燭花炸開,桑榆定了定心神,長長吐出一口氣。
如果乳母林慧真的是林玉姝的生母,那麼……父皇的死,定然跟他們有關。
李朔還沒回來,難得回來利州一趟,這些武將又都是能喝之人,定是要不醉不歸的。不過他們也都知道李朔的脾氣,不敢給李朔敬酒。
從始至終,李朔滴酒不沾,以茶代酒。
趙廉義喝得不多,李霸與所有人一道喝得人仰馬翻。
“殿下!”趙廉義開了口,“難得殿下回了一趟利州,我這廂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李朔慢條斯理,“那就別問。”
趙廉義一愣,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方芷韻,聽得這話當即醒了神。
然則這話……讓人沒法接!
方芷韻瞧了趙廉義一眼,面露尷尬之笑,“趙伯伯也喝醉了嗎?”
“是有些醉,但還有幾分清醒。”趙廉義端起手中杯盞,“不過就算我喝醉了,殿下不還是清醒的嗎?”
李朔放下手中杯盞,掃了一眼底下東倒西歪的衆人。
魏崇明趴在桌案上,還有些許清醒,當即打了個酒嗝道,“老趙,你莫胡攪蠻纏。”
“我這怎麼能算是胡攪蠻纏呢?”趙廉義站起身來,舉杯朝着日月大聲道,“利州一戰,咱們多少生死兄弟血染沙場,那些跟咱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長埋地下,也不知是否還能喝到這人間美酒?”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趙廉義將杯中酒傾灑在跟前,“如果不是他們,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太平盛世?來,我趙廉義不敬蒼天不敬鬼神,就敬咱們死去的那些兄弟。”
這一番話,惹得席上衆人都紅了眼眶,還有人低低的哭了起來。
延辛面色微緊的望着李朔,這趙廉義真是居心不良,竟然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更難得的是,方芷韻還配合着哭出聲來,一副烈士遺孤的標準姿態。
李朔沒有吭聲,仍是氣定神閒的模樣,他倒要看看這些人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趙廉義作勢擦眼淚,舉着杯盞晃了一下身子,彷彿真的喝醉了一般,“想起當年方將軍一人鏖戰,拼死不肯降敵,那是何等氣魄。韻兒,你爹是好樣的!”
這話顯然是說給李朔聽的。
方芷韻泣不成聲,“多謝趙伯伯。”
李朔目不斜視,燭光裡幽邃的瞳仁,散着晦暗不明的光,叫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可趙廉義並不打算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