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低眉打量着自身,“怎麼了?不好看?”
李朔招了招手,是以她過來。
緩步上前,還不待桑榆再開口,他直接將她拽到懷裡,抱她在自己的膝上坐着,眉目暈開邪魅輕笑,似輕佻又似戲虐,總歸帶着濃烈的興致,“看着不太高興,是覺得爺沒給你名分和風風光光的禮數?”
桑榆搖頭,“我能跟着爺已然是三生有幸,所謂的禮數無關兩人的幸福。若是真的歡喜,粗茶淡飯足矣。若是逢場作戲,饒是母儀天下又如何?”
“好大的口氣。”李朔深吸一口氣,埋首在她懷中,輕輕供着她胸前的柔軟,“小榆兒,你說爺要如何才能攻下你心中的城池?”
她微微凝眉,一會“丫頭”一會“桑榆”的,這會怎麼又換成了“小榆兒”呢?
這人說話,沒一句老實的。
“爺已經身在城中,何必揮師攻城?孫子曰,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善之善戰者也。”她輕柔的喘息。
他擡頭看她,眸中晦暗難明。
“爺何以這般看着我?”桑榆淡淡的笑着,“我臉上有東西嗎?”
“你到底是誰?”他輕問。
她撲哧笑出聲來,“爺怎麼又糊塗了,這問題都問了多少次?在爺這裡,你讓我是誰我就是誰。”
“是嗎?”他直起身子,“小榆兒,我送你一樣東西與你作聘。”
她凝眉看他,轉而將視線落在了桌案上。
一把上好的古琴,時隔數百年,依舊是光亮如新。
“爺說的,便是這個?”桑榆蹙眉。
“怎麼,不喜歡?”李朔鬆開她,站起身來,“你的琴……分明彈得很好。”
聞言,桑榆扭頭望着不遠處架起來的斷絃琴,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其實他什麼都知道,她怎麼能忘了,這畢竟是晉王府,有什麼事能瞞得住晉王李朔呢?
她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琴絃,琴音綿長而悠遠,聲聲入耳,足以繞樑。
脣角微微揚起,桑榆低頭一笑,“如此貴重的東西,桑榆可不敢要。”
“這琴比你的分量可要輕多了,琴是死物,人是活的。”李朔負手而立,“我征戰沙場,只懂刀槍劍戟而不懂風月。以後,還望吾妻多多指教。”
桑榆心下一窒,驟然擡頭盯着李朔。
他說什麼?
吾妻?
她凝眸看他,他卻好像渾然不在意自己說過什麼,學着她的模樣伸手去撥弄琴絃。然則始終撥不出她指下的音色,便只得自嘲般的笑笑。
斂了神,桑榆深吸一口氣,“爺若是歡喜,我可爲你彈一曲。”
“好!”李朔點點頭,如同乖學生一般坐下,翹首以待她的琴技。
將琴放在琴架上,桑榆伸手輕輕拂過琴絃,琴音從指尖換換淌出,偶似小橋流水,偶似高山迴音。時而急急時而緩緩,琴絃在她指上被信手拈來,曲調真真是極爲悅耳。
有那麼一瞬,四下好似萬籟俱寂,只聽得音音繞樑。
李朔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靈活至極的指尖,然後眸色深邃的望着那張無悲無喜的容臉。